“怕,怕得要死,對我來說好死不如賴活。但我現在如果不先睡一覺,真要累死了。燈太亮了,晃眼,麻煩你幫我滅了幾支蠟燭。”葉寧說完,打了個哈欠,真的睡了過去。
葉寧不知道,她在說好死不如賴活的時候,夜華的嘴角浮上一絲淺笑。
沈瑤環視了一下四周,房間裡點了許多蠟燭,把房間照得燈火通明,幾乎沒有死角,不用想也知道是爲給孩子治病點上的,心裡涌上壓不下去的感激之情,看了看歪在椅子上的夜華,又看看牀上緊裹上被子的葉寧,起身去房裡多餘的蠟燭。
葉寧睡到半夜,突然感覺一陣風拂過,驀地驚醒。
燭光搖曳,沈瑤趴要榻邊已經睡着,而歪在椅子上的夜華卻不見人影,不知去了哪裡。
葉寧感覺孩子的呼吸和之前不同,下牀走到榻邊,見孩子正睜着眼看她笑。
“醒了?現在會不會很痛?”葉寧發現這孩子的眼睛非常漂亮。
孩子已經痛得滿臉汗水,卻習慣性地搖了搖頭,“不痛。”
“你痛得厲害,是可以告訴我的,我能讓你不痛。”葉寧有些心疼,想必這孩子以前都是這樣安慰他的爹孃。
“我知道姐姐會變魔術。”孩子笑嘻嘻地道。
“呃?”
“我看見了,好漂亮的光球。”
“噓!那是姐姐的秘密,不能告訴別人的。”
孩子忙撅了嘴學着葉寧‘噓’了一聲,“我不說,誰也不說。”
葉寧笑了,用幹巾擦去他臉和脖子上的汗水,“姐姐要給你扎一針,然後你就不會這麼痛了。”
孩子看着爲他打針的葉寧,突然道:“謝謝姐姐救了我。”
葉寧笑了笑,“姐姐是大夫,救人是應該的。”
“我爹爹一定不是姐姐殺的。”
葉寧怔住。
“我雖然病得很重,總是昏昏沉沉,但很多事是知道的。我知道我快死了,是姐姐救了我。姐姐是好人,不會殺我爹爹。”
葉寧輕擰了擰孩子的臉蛋,
“真乖,比你娘講道理。”
“我娘不是壞人,姐姐別怪她。”
沈瑤在葉寧和孩子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醒了,只是她已經很久沒聽兒子說過話,一時間恍然如夢,不敢動,怕這只是夢,一動夢就醒了。
漸漸感覺到不是夢的時候,又不忍心打斷兒子和葉寧的對話,聽到這裡,心臟陡然抽緊,見葉寧向她看來,忙裝作沒醒。
葉寧輕噓了口氣,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你娘是好人。你現在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紀,叫紀平凡。”
葉寧飛快地看了眼身邊沈瑤。
大多數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一個不平凡的人生,可是他們夫妻卻嚮往着平凡的生活,然而這樣絕大多數人擁有的人生,對他們而言卻成了奢望。
就如同她自己,捲進這尷尬的人生,簡單快活過一輩子的願意也變得遙不可及。
“姐姐叫什麼名字?”小傢伙明明忍着痛,卻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歡快。
這一瞬,葉寧更喜歡這個小傢伙了,“我叫小丁。”
又捏了捏他的小臉,道:“你爹孃給你起這個名字,是想你健健康康的長大呀。放心,姐姐一定讓你活蹦亂跳,比誰都健康。你現在呢,就不要再說話,好好休息。如果你不聽姐姐的話,姐姐就不給你治病了哦。”
宇文健轉頭看了看趴在牀邊的母親,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葉寧給孩子蓋好被子,放輕腳步走開。
沈瑤心裡起起伏伏,再不能平靜。
***
夜華腳尖輕點,輕飄飄地落在一枝樹枝上,冷冷地看向不遠處樹梢上的另一個人影。
那人見被夜華截住去路,乾脆靠着樹杆坐了下來,笑嘻嘻地看着夜華,“崑崙的那張單子,我真不知情,你不讓我走也沒用。”
“你來幹嘛?”夜華知道樓蘭和情義堂的二當家宇文澈感情極好,如果知道知道崑崙那張單子的事,絕不會讓宇文澈前往崑崙,所以沒打算在樓蘭這裡得到消息。
“找
小丁。”樓蘭口氣輕鬆。
“半夜三更來找她?”夜華俊臉頓時沉了下去。
“你還和她睡一屋呢。”樓蘭撇了嘴角。
“以後離她遠點。”夜華皺眉,他剛纔和葉寧是睡一屋,不過還有沈瑤和她的兒子在房裡。
“憑什麼?”
“憑你的身份。”
“你的兩隻手也不乾淨。”都是在江湖中打拼的人,誰不是兩手血腥?“再說,我現在不是情義堂的人了,收手了。”
“安國慶是你殺的吧?”
樓蘭頭痛地揉了揉額頭。
以他的能耐,根本不用讓安國慶停車,只需一片葉子,就能穿過馬車窗口縫隙,削斷安國慶的咽喉,而且保證一滴血都沒有。
他今天動手的時候,故意先讓安國慶摔一跤,弄得狼狽一點,然後再下手,讓別人看不出是他的手筆。
記得夜華的馬車從安國慶屍體旁邊路過的時候,夜華根本沒下車,只是揭簾子看了一眼,這就看出是他殺了安國慶?
這眼睛也太毒了。
“我說少當家,我幫你解決了麻煩,你該感謝我纔對。”
“我的麻煩用不着你解決。”
“安國慶如果要殺的是你,我肯定不管,但他要殺的人還有小丁,我就不能不管,她不會武功,比不得你皮糙肉厚,耐打經殺。”
“你和她什麼關係?”
“朋友。”樓蘭吊兒郎當地看着夜華,人家怕這個墨閣當家,他可不怕,“你和她又是什麼關係,憑什麼管她的事?對了,你別說什麼大師兄,崑崙弟子那麼多,個個管叫你大師兄,他們的事,你是不是個個都管着?”
“和你無關。”
“我和她的事也跟你沒關係。不過,你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不信你去跟她說,不要和樓蘭來往,看她理不理你。我敢保證,她只會送你一個白眼。”
樓蘭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鬱悶,那丫頭沒心沒肺的,他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巴心巴肺地對她,照樣不知捱了她多少白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