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武打了一個哈欠,手肘撐在桌子上,嘴裡碎碎叨叨的說道:“我呢,原來有個戰友在西藏搞邊防,具體的番號我也不大清楚,反正呢,他告訴我說,那裡到了晚上蓋三層的棉褥子都睡不着,晚上睡覺翻身走了風還會凍醒……總之情況相當慘啊。”(刪去)
他抓起一副乾淨的筷子,零零碎碎的挑着桌子上的菜餚往嘴裡扔,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所以說,跑了這麼遠,凍了大半夜,心裡真的很火大啊;而且看到你們還這麼享受,我的火就更大了。”
“看你們過的日子不錯,我的心裡就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很苦逼啊。”
長孫武一邊嘴裡碎碎念着,一邊低頭吃着原本屬於別人的晚餐,就像是醉酒之後的老友,醉眼惺忪的數落着不順心的事情。
“三十多的男人,好不容易退伍之後找了份物流的工作,都給主神給攪黃了,所以說老男人的嫉妒心真的很可怕的,你們要理解呀。”
長孫武端起他們的酒壺,往自己的碟子裡倒滿,感嘆道:“在古野城和冀州城裡每天三頓都是稀粥,結果你們這些投靠魔王軍的傢伙伙食居然這麼豐富,不應該呀對不對?”
“昨晚睡得好好地,結果就被隊長叫起來幹活,跑了一天多,還沒合過眼睛。所以說,有一個喜歡脾氣不太好的隊長真的是很無奈的事情啊。”
一番碎碎叨叨的牢騷,足足說了小半個鐘頭,直到隔着桌子,兩個被固定在那裡的武將身體中傳來了如同氣泡生出的聲音。
就像是水壺之中的熱水燒開了,又像是血脈中涌動的鮮血和氣勁激化,開始膨脹……
長孫武嘴裡嚼着盤中的菜餚,嘆息着說道:“你們別害怕,北斗有情破顏拳,不會疼的。”
他將酒壺中的殘酒倒進兩個空餘的杯子上面,最後將杯子倒在他們的面前:“最上義光,石田三成,兩位走好。”
桌子後面的兩名武將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了,直到最後,頭顱如同氣球一般的鼓脹起來,膨脹到極限之後,爆裂
在輕響之後,兩具屍首無聲的倒在地上,而澄淨的酒液中卻沾染了一絲鮮血的紅。
長孫武看着面前的兩具屍體,頗爲無趣的打翻了酒壺,任由酒液在桌子和地毯上流淌。
最後將嘴角即將燃盡的香菸摘下來,隨手扔在他們的屍體上。
看着火焰點燃酒精,最後擴散開來的景象,長孫武在團隊頻道發出信息。
“江戶城搞定,下一站,小田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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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邃的夜色中,蒼茫的荒原之上出現了火把的亮光。
就像是點燃了什麼東西,火把的亮光不斷的亮起,從零星的光芒變成彷彿要將整個荒原都點燃的火焰長龍。
成千上萬的士兵舉着火把,在默默的向前行走。
他們的頭上戴着染成黃色的頭巾,無聲的追隨在最前方引領者的背後。
感覺到背後無數匯聚在一起的腳步聲,張角擡起頭看着天空中閃耀的羣星,眼神中帶着再次踏上戰場的決然。
毫無聲息的,如同熔岩一般的火光從他的手中亮起,纏繞在火神杖之上,隨着他的腳步而前進。
極遠處的黑色天幕之下,一座城市正在沉睡,但即將被蜿蜒數裡的火光驚醒,那裡是被蛇人所佔據的妖魔之城。
齊聲的腳步匯聚成如同鼓聲一般的節奏,曾經追隨着張角在中土大地上流離失所的士兵們再次感覺到往昔的氣息,曾經在大地上馳騁的日子彷彿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啊……”張角擡起頭,彷彿能夠看到天空之中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英魂,他們始終不曾離去,追隨在他的左右,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黃天盛世。
他滄桑的臉上忍不住流出了眼淚:“你們,都回來了。”
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他沾染着淚痕的臉上露出的笑容。
“現在,吾等再起舉起黃天之旗幟”他的右手中舉着一隻殘破而陳舊的旗幟,染着硝煙和鮮血的痕跡。
張角的身體繚繞在火光之中,在黑暗的荒野之上前行,聲音轟鳴:“被捨棄者儘可雲集於此旗之下”
“從戰火中逝去的我們,終於又在戰火之中復生”他的聲音撕碎了靜謐的夜空,火焰點燃了荒野之中的枯草,如同點燃天空的野火,向世界宣告:我未曾死去
他還沒有死,黃天盛世的妄想也從未消失,無數人選擇了相信張角所描繪的未來,因此而追隨在他的左右。
帶着長矛和胸臆中燃燒起來的血,他們隨着張角高聲的呼喝:“吾等黃巾之人的怒吼,定能上達天聽。”
一瞬間,長夜中出現了短暫的寂靜,下一刻,嘶啞的聲音從張角的口中發出:“蒼天已死”
於是,無數人一起用自己的咆哮將這個比冰冷而寂靜的天空撕碎:“黃天當立黃天當立”
在夜空之下,燃燒的黃巾舉起了長矛,向着蛇人的城市發起進攻,咆哮着走向哪怕等待自己的是死亡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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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是在燃燒的天空之下,隔着浩蕩的江水洪流,陳靜默遙望着那一片彷彿燃燒起來的戰場,無數滿載士兵的戰船在江流之上撞擊在一起,然後向着敵人刺出長矛。
死者跌入奔流的河中,而生者繼續迎接戰鬥。
這一場午夜的突襲剛剛開始,就已經散發出對於生命的渴望氣息,如同飢餓的怪獸。
“多長時間了?”陳靜默發出疑問的聲音。
少女身旁的儒雅文士搖着扇子,擡頭看了一眼被點燃的星空:“一刻鐘了,魔王軍東路已經被擊破。”
在他的指揮下,聯合軍的隊伍不斷的變換着各種的陣勢,將魔王軍的陣列拆分擊碎,化整爲零,徹底的剿滅。
士兵的數量和對方比起來還處於劣勢,但是在諸葛亮的手中,卻奇蹟一般的佔據了上風,戰爭的節奏隨着他的指掌在戰場上奏響。
在令人窒息的喊殺聲中,戰爭彷彿具現爲無形的舞者,隨着諸葛亮的心意而在他的掌心中起舞。
如同藝術一般的戰爭,在波瀾不驚之間的就已經決定了勝負。
一陣江風吹來,火光照亮了陳靜默的眼睛。
“太慢了。”陳靜默忽然說道。
中年文士苦笑起來:“以敵軍七成兵力,取得這種大勢,已經是某軍陣之學的極限了。如果有何良策的話,就不要再看某的笑話了。”
陳靜默忽然笑了起來,從手腕上摘下皮筋,挽起披肩的黑髮,束成馬尾:“看來這些日子以來的文書工作,讓軍師將我當做弱不禁風的文弱女子了呢。”
諸葛亮詫異的扭過了頭,看着面前嫺靜而溫和的女子,忽然想到前些日子的傳聞,搖頭說道:“大局已定,又何必你上場?”
“我等不及了。”陳靜默走到岸邊,看着江水中倒影的星光:“他在等着我,我不想讓他多等。”
諸葛亮思索了片刻:“這些日子你一直幫我處理城中事物,雖然曾經聽聞你在校場上橫掃四十幾名武將。但是某真的很想知道,你若出手,能做到什麼程度呢?”
“軍師既然能一刻之內敲定局勢,那麼我便在半刻之內,擊破赤壁的魔王軍本陣吧。”
陳靜默說完之後邁出腳步,踏着起伏江水卻如履平地,向着戰火燃燒最旺盛的地方前進,鮮血她的指尖出現,繚繞在白皙的手臂上。
殷紅的鮮血在她手中如同活物一般的拓展開來,到最後轉化成如同水晶一般的材質。
迅疾的速度讓她的身體在火光的照耀下拖曳出一連串虛幻的殘影,奔流的江水在巨響之中被變換的風壓切開了一條溝壑,在水霧的分散中向着兩側翻滾。
在黑夜之中,彷彿雲端有神明揮舞着五星的巨劍,在奔流的江河之上切開一條溝壑,只有在接近戰船的時候才顯現一道如同夢幻的猩紅。
戰船之上的魔王軍驚叫着看着江河之上一道深邃的溝壑追隨着陳靜默的背影衝擊而來,而就在接近的瞬間,一縷猩紅從她的手掌中激射而出,變成一道極長而極薄的刀鋒。
在如同薄紙被切裂的沙沙聲響中,揮斬的猩紅之劍滲入船體之中,一閃而逝。
下一刻龐大的戰船出現了一條几乎不可察覺的細微傷痕,堅固的戰船哀嚎着在江水的衝擊之下變成了兩截,洶涌的鮮血從裂縫中涌出,匯聚在陳靜默的手中。
三百一十一名蛇人的鮮血在陳靜默的腳下形成如同浮橋一般的道路,在她行過之後寸寸碎裂,重新化爲血水被江水捲走。
在冰冷的月光照耀之下,清澈的江流之中緩緩的染上一絲淡紅。
就在片刻之內,那一絲淡淡的紅色如同妖魔一般擴張,轉化成就連流水都無法沖掉的耀眼猩紅。
在鮮血的滲透之下,龐大的江流轉化成了如同噩夢一般的赤水。
無聲的站立在江流的最中央,陳靜默腳下黏稠如血的猩紅色在蔓延,直到最後將整個江河都染成了鮮血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