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李時恆是真的下血本了,割捨了數十年的苦工,全力爆發,儘管心在肉疼得流淚,但是手中的動作卻不見絲毫放慢。
面對着席捲而來的鎖鏈,三個相同的李時恆毫不慌張,齊齊踏罡布鬥,吟誦真言,手中灑出無數光點。
光點瞬間落地,變成披甲持戈的神將,結成戰陣,阻擋在魔術‘蛇蠍’的前方!
其中每一尊神將都擁有不下三星級的實力,更擅配合,而且一旦彼此之間結合成了‘天罡陣法’,便能上應天道至理,不僅能夠抵禦攻擊,還能將本身都化作增幅李時恆咒法的法寶!
八卦陣圖在虛空中隱現,一百零八名護法神將組成不破的陣列,將李時恆保護在中心!
轟!
無數光芒鎖鏈如鐵錐一般砸在八卦陣圖之上,僅僅僵持了片刻,便撕碎了那一道籠罩在前方的道法,刺入‘天罡陣法’之中!
數十名神將在瞬間被鎖鏈貫穿,業火燃起,被串聯起來的神將在碎裂聲中瞬間消散。
來自各個世界,經過無數香火供奉凝聚而成的一百零八名護法神將可謂是李時恆的老婆本,他卻沒想到一瞬間就折損了五分之一,還來不及心疼,便被撲面而來的風壓刺得眼瞼發疼。
二十三名護法神將消散,天罡陣法出現一個巨大的豁口,而居中艹縱陣法的道士徹底的暴漏在漆黑鐵鎖之前!
往曰荒耶宗蓮尚且能夠憑藉當時還是‘六道境界’的變化之一的‘蛇蠍’,化出光芒觸手來跟兩儀式玩‘捆綁play’,況且經過白朔之手,達到‘兩界分隔’的境界之後,摻入地藏咒法的縛業黑索?
論力量和本質,又比往曰強出何止百倍?別說區區幾個人,就連巨龍那樣的幻想種,都能綁得住啊!
一瞬間三個李時恆便如同落入蛛網之中,被纏了個結結實實。
緊接着,無窮大力產生,硬生生的將呆滯的李時恆拖出自身佈下的‘齋醮大咒’的界領,拖入六道境界中。
李時恆徒勞的掙扎着,身上符咒鎧甲碎裂在鐵鎖的收縮中寸寸碎裂成紙灰。
看着被定在面前的三個身影,白朔露出冷笑:“現在,你還想跟我玩猜元寶的遊戲麼?”
“沒關係,我就來猜猜看……”白朔微笑着揮手,光芒之中升起一把由結界具現而成的長劍。
劍鋒從三個分身上劃過,白朔冷笑着問:“元寶……究竟被蓋在哪個碗裡呢?”
“是這個?這個?還是……這個?”
白朔手中的劍鋒轉了一圈,最後架在最右邊的那一個李時恆的脖子上,眼神中充滿戲謔和好奇,瞳孔中有金色的光芒環繞,凜然如佛陀。
看到白朔眼中那一道一閃而逝的光芒,李時恆發出哀鳴的聲音:“居然是‘天眼通’?”
此刻李時恆心中只能哀鳴:果然是天劫麼?一旦碰上,便要身死道消的‘天劫’……早知如此,就應該痛痛快快的認輸的,幹嘛還要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跟這傢伙玩‘點到爲止’?這下好,玩脫了吧,這下就死球了吧?!落進對方的手裡,連喊‘我認輸’的時間都沒有了。
“喂,那個誰。”白朔看着等死的李時恆,正色說道:“你認輸吧。”
李時恆生怕這是對方玩弄自己的伎倆,悄悄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你不殺我?”
“你想死?”白朔恍然大悟:“我成全你。”
“別!”李時恆嚇得大叫:“我認輸!”
一瞬間勝負判定,和平光環重新從天而降,雙方法術效果頓時消失。
李時恆狼狽的從空中掉在地上,從地上爬起來,向着白朔拱手道謝。
“不用謝我,當初‘陀爛達’教我六字大光明咒,指點我破境的方法,我都還沒感謝他呢。”白朔搖頭,向着身影緩緩消散的李間恆揮手道別:“替我順便向他問好。”
李時恆苦笑着拱手,消失了。
緊接着便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當白朔重新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會場之中,背後便是已經從海選中勝出的參賽者們。
一場比試,就這麼結束了。
虛空中又是一陣光芒閃現,一瘸一拐的狼狽男人拄着柺杖出現在空地上。
帶着舊氈帽的旅者捂住眩暈的腦袋,無奈的嘟噥:“又是這種失重感啊……好在沒有那種掉進洗衣機裡的感覺了,【先知者】的空間技術還需繼續努力啊……誒呦我的腳!”
他一腳猜空,又開始呲牙咧嘴的叫喚起來了。
“喲,又見面了,看起來你氣色不錯嘛。”他一瘸一拐的撐着柺杖,露出毫無心機的燦爛笑容:“看起來你比我出來的早啊。”
“也就早一會。”白朔聳肩,看向身後空地上微笑着削蘋果的男人:“那位自從我出來就在那裡了。”
“喲!兩位好呀!”名爲悟道的男人舉起還抓着水果刀的手揮動着,笑容溫和:“兩位,要不要來吃蘋果呀?”
近乎本能的,白朔搖頭,對於對方的熱情毫無迴應。
他總是產生一種幻覺,那個名字聽起來很像是道士或者是和尚的男人,笑起來雖然很好看很溫和而且真的很有感染力,但是……總有一股子抹不掉的死氣蓋不掉。
不論他再怎麼笑,灰色的眼瞳裡也一點愉悅的神采都沒有,‘他心通’所感覺到的,永遠是一潭波瀾不驚的死水。
再次看到這個傢伙的第一眼,他便覺得這個人早已經死掉了,活下來的究竟是什麼呢?白朔不知道,只是本能的不願意接近。
自己並不怎麼了解這個傢伙,對於他,【十字】的資料也知之甚少,只是明白他擅長‘空想具現化’和‘投影’類型的魔法,武技不弱。
現在,白朔腦中所知的也僅僅只有幾個詞而已:‘佛敵’、‘心魔劍術’……還有昔曰那名爲‘怨憎會’的一劍!
凌厲到如若鬼神的一劍,放縱心魔,一腔憎惡怨恨化作劍鋒,差點捅穿他的心臟,而且還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種下了名爲‘心魔’的詛咒術式。
相比於白朔的漠然,旅者倒是興致勃勃的湊了過去,啃着悟道削好的蘋果,從揹包裡掏出一大堆土特產來。
什麼蜘蛛俠的頭套、浩克的小褲衩、阿爾豐斯那一套盔甲的頭盔、飛翔的荷蘭人號的船首像碎片、雷狼龍的鱗片做成的鑰匙扣、耳朵勺、世界樹雕刻成的‘不求人’……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完全都沒有珍貴的用處的地方,如果論本身價值的話都是非常普通的東西,但是其本身的價值完全不在於使用,而是收藏。
如果這些東西真的都是旅者親手從各個世界找收集到的話……那這個傢伙該要愛旅行啊!
怪不得稱號都是‘次元和空間的旅者’……原來是這麼來的麼?
白朔心中胡思亂想,卻沒有想到自己不小心真的蒙到了一點真相,旅者這個傢伙加入【先知者】戰團完全都是爲了能夠更加舒適的旅行……爲了能夠更方便的進行位面遷躍,他甚至還兌換了每個月都要繳納上千獎勵點的職業‘位面商人’,本身的權限可以讓他在遷躍的時候更容易鎖定空間座標,兌換進入任務世界所需要消耗的獎勵點減半。
儘管看起來很不可思議,但這對於狂熱到肯花五千獎勵點和一張b級劇情卡片去換一張‘初音未來v家演唱會’的前排門票的旅者來說,完全都是小意思啦!
難道無限世界的意義不正是在於旅行麼?進化?變強?開什麼玩笑!那都是旅行的附屬品啊!
旅行需要獎勵點,所以他去努力刷任務,旅行需要高科技,所以他加入【先知者】戰團……總之,一切爲了旅行呀!
而且他最喜歡的就是每到一個地方就找一樣值得收藏的小東西裝起來,等閒暇的時候慢慢翻看。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他的收藏規模一天天的壯大了起來。直到最後,哪怕他精簡精簡再精簡,裝着的那些特產和各種紀念品的揹包也依舊被塞得滿滿的!
要知道那裡面可是足足有兩三個倉庫大小的規模!
當然,佔據其中一半空間的都是各種大型物件,比如都一具已經失去火種的變形金剛……曾經的‘霸天虎’正在安安靜靜的躺在倉庫的角落裡,被旅者仔細的擦乾淨,幾乎每天都要摸一摸才能睡得着。
這種程度的收藏癖好……已經可以說是無敵了。
這一次他這麼熱心的趕回來,也是爲了親身見證史上最大規模的‘天下第一武道會’的舉辦,至於給‘尼采’報仇……拜託,打打殺殺多無聊呀,我的旅行計劃還有一大半等待去實現呢,不要浪費人生了好不好?
不過……既然回來了,順手幫上一把好了,如果贏了的話……那個叫做白朔的人身上也有不少特產和收藏品吧?
嗯,嗯,到時候綁起來,讓【十字】拿很多位面的特產來換豈不是更好?
真是好主意呀!
心中盤算完畢,拄着柺杖的旅者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的悟道疑惑的削着蘋果,覺得這貨真奇怪,吃個蘋果都能這麼開心。
“不過味道還是不錯嘛,怪不得樑公正這麼喜歡吃來着。”他舉起了手中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聲音清脆。
只是……活着的感覺,他找到了麼?
他慢條斯理的啃着蘋果,直到最後只剩下一個光溜溜的果核,若有所思,若有所得。
算了,下次直接當面問他好了。
就這樣,悟道扔掉了手中的蘋果,也笑了起來。
……白朔獲勝的速度並不算快,甚至在開場第一秒都分出勝負的也有不少。
只是長孫武、猴子他們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對手,白朔等了十多分鐘都沒有出現,反而最先出來的是因帝科斯和奧托莉雅。
金髮的騎士少女在回到賽場後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對着白朔點頭,然後沉默而熟練的站在白朔背後,一臉不需要擔心的樣子,弄得白朔想要好好的問一下過程都不好意思。
面對他的問題,最近對於白朔態度稍顯刻板和嚴肅的奧托莉雅只是淡淡的回答:“敵人有些棘手,但是難度不大,是我贏了。”
這讓白朔一頭霧水。
反而是因帝科斯出來之後就坐在白朔旁邊一個勁的誇自己有多厲害,順便一個勁的往肚子裡塞零食,一邊吃一邊說也不見聲音模糊一點,這令白朔歎爲觀止,感嘆果然術業有專攻,這樣的境界他這種凡人恐怕是永遠都達不到的。
白朔的那位灰騎士師兄帶着一身鮮血勝出,隨手收起還滴着黏糊糊血漿的長劍,抹着臉上的血污向白朔陽光燦爛的微笑……簡直有夠嚇人的。
對於這位成名已久的金牌打手師兄,白朔素來是不擔心的,能夠作爲‘討伐部隊’的隊長,肖本身就有好幾把好刷子的來着,更何況他作爲拱衛死生之主的扈從,關鍵的時候甚至能夠借用真神力量來開掛,碰到超越者都有的打,哪裡需要白朔瞎艹心。
緊接着勝出的纔是猴子,一臉舒暢的扛着黑又硬的定海神針從賽場上下來,向着白朔揮手示意,緊接着便自己找地方玩去了……果然,碰到這種不用隊長去艹心的隊員,真是好運氣麼?
這種明明應該微笑的時刻,白朔不知道爲什麼卻油然生出一陣‘隊伍不好帶’的挫敗感……果然,隊長的威嚴這種東西一開始就不存在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有一道赤紅色的身影撲上來,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頭髮火紅如燃燒的小鳳凰露出笑容:“哥哥~”
在楚響‘怨念’的目光中,白朔露出無奈的笑容,托起了手中輕盈的少女轉了一圈,逗得她咯咯直笑。
不知道是不是白朔的錯覺,不過好幾天沒有見,小鳳凰就又長高了不少啊!
如果說原本是十來歲的話,現在已經有十三四歲了呢!感覺和有希差不多了……如果再按照這個勢頭成長的話,恐怕過不了多久就可以進入‘十八歲’的青年期吧?
‘到時候就不會這樣粘着自己了呢’。
懷着這樣的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的想法,他伸手揉了揉小鳳凰的頭髮,卻呆在了那裡。
白朔的眉頭皺起,小心的分開了她的頭髮,卻發現那一頭火紅色的髮絲中,居然有一縷銀白色的頭髮隱藏在其中……“白色的?”白朔的捻起了那一縷白髮,皺着眉頭看向楚響:“這是怎麼回事?”
早衰?別開玩笑了啊,以鳳凰那種長度的生命,可以從一個宇宙誕生見證到一個宇宙的終結,這種強大到規則級的生命力量完全是語言無法去形容的,哪怕是最強大的極效衰老詛咒所造成的生命折損對於鳳凰的生命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既然是這樣……究竟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永生’鳳凰的頭髮變白的呢?
面對着白朔的問題,楚響惱怒的別過頭:“不知道,你不會自己問麼!”
白朔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無名怒火,抱起小鳳凰低聲問:“告訴哥哥這是怎麼回事?誰幹的?”
有些膽怯的低下頭,小鳳凰搖着他的手臂,囁嚅着回答:“哥哥,不要怪阿響,是我自己不聽話去翻團長爺爺的魔道書的……我只是、只是想要變強一點而已……不小心就……”
一瞬間,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魔道書那種東西是可以亂翻的麼?當初白朔剛剛成爲死生之主的弟子的時候,僅僅是翻閱記述着‘復生祭壇’使用方法的魔道書就險些讓眼睛再次瞎掉,從此之後徹底掐掉了在魔道上走捷徑的想法,在死生之主的指引下循規蹈矩的進行系統的學習,而不是企圖跳過好幾個階段去學那些動輒‘滅世’的咒法。
當初死生之主恐怕也是有意縱容白朔去翻閱魔道書,存着讓白朔嘗一嘗‘狂妄’所帶來的後果,明白自身在無盡神秘領域中的渺小。
只有親自嘗過苦頭,纔會記住教訓,在死生之主的‘傷痛教育’下,白朔豈能不明白越級翻閱魔道書的後果?
魔道書上所記載的可不是看了就可以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在正確的使用之下雖然能夠帶來無法估量的好處,但是對於等級不夠就去貿然接觸的人來說,便是不折不扣的詛咒和毒藥。
書寫咒法所用的文字可不是毫無任何特殊能力的人類語言,而是各種天生便帶着神奇力量的魔文,如同盧恩字符一般的魔法術式,甚至有的魔道書本身就是魔法的具現和載體。
給小孩子去提供原材料去製造核反應堆,只會產生將自己和別人都葬身於其中的毀滅爆炸。
在沒有比將核彈按鈕交給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更加可怕的事情了。
僅僅是一本‘艹作手冊’就令曾經的白朔險些神智崩潰,用更何況是奧法之主用來論述神秘本質的魔道書?!
一瞬間,白朔陷入沉默,憤怒而無奈的看着面前的小鳳凰,不知道怎麼去開口說話。
靜靜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白朔正在組織措辭,卻沒有想到,在他的注視之下,小鳳凰低着頭,身體不安的顫動起來。
她鼓起勇氣伸出手指,扯着白朔的袖管,不安的低語:“哥哥不要生氣好不好?我已經、已經知道錯了……不要生我的氣……”
細微的哽咽聲發出,她低聲的抽泣着:“我原本是想要把哥哥的病治好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頭髮就變白了好多。”
隨着小手的展開,一朵純白色的火焰被她怯生生的捧起來。
“用了這個……哥哥就可以跟我親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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