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九月十日這一天,隨着黃石守軍的投降和南昌守軍的“起義”,南京國民政府在江西省控制的地盤,現在只剩下九江周邊順長江而下的一小片區域。長江以南距離九江最近的炮黨控制區是軍事重鎮安慶。陳誠倒是在這裡駐紮了重兵。
九江原有守軍五個師,三萬人,不過五個師成份複雜,都是前任委員長何應欽的部下,並不太受現任宋委員長的待見。八月份紅軍對九江做出“擠壓攻勢”時,宋子文迫於長江航道被截斷的壓力,這才漢陽漢口和安慶各調了三個師入駐協防。
這六個師一左一右邊別佈置在九江兩翼,左翼的三個師安置在九江和黃石之間,由顧祝同統籌指揮,右翼的三個師是俞濟時、薛嶽、孫元良各統率一個師,配合原有的九軍五個師,負責九江和安慶之間的聯繫,總指揮是劉峙。兵力上看,從九江到安慶這一線,總共安排有八師主力,這還不算長江重鎮安慶的守軍。
這一佈置看似無可厚非,可是南京國民政府的軍隊,最大的問題就是山頭主義橫行,相互間的配合做戰從來都是極爲糟糕的。這一個問題無是哪個位面都沒有解決。而在這個被穿越者林漢嚴重扭曲的位面,宋子文領導南京國民政府對手下的這些師長、軍長、司令的控制力就更是糟糕。名義上宋子文和陳誠、顧祝同、劉峙爲首的黃浦江浙派達成了同盟,但實際上這種同盟的密實度。由於其威望不足,遠不如常凱申時代常凱申對這些實權派的控制力強。
也因爲明白這一點,1933年後宋子文在英、美、德各國政府的支援下開始訓練新軍,重整武備時,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練屬於自己的“宋家軍”。這一年半來,他自己一口氣連搞了三個所謂的“稅警團”,名爲團,實際上卻是以“師”爲級別配製的。只是這三個裝備最好的師被他視爲命根子放在老窩看家,一支都沒有派出來。頂在前線的也都是顧祝同、劉峙、陳誠這三家的部隊。
沿長江一線布開的十一個月師,表面上互爲犄角。緊密聯繫。看似牢不可破,實際卻是一個佈滿破洞的篩子。這十一個師名義上是歸於顧祝同、劉峙、陳誠三家頭領指揮,實際上十一個師各個人師長都是各有想法,他們的頂頭上司都不可能如臂使指地指揮他們。
九月份兩家全面開戰時。在江西。即使不算南昌的守軍。南京國民政府在這裡的總兵力這時也有十二萬人之多。如果再加上安徽安慶方面的軍隊,更是足足超過了十六萬人。
而紅軍方面,由於部分主力被調去湖南和湖北圍殲何鍵和顧祝在武昌一線的部隊。在九月十一日前,整個江西的紅軍主力也只有十一萬人。數量上其實是處於劣勢。
但是紅軍是擰成一個拳頭在做戰的,而他們的對手只是一盤散沙。
九月,湖南的紅軍圍攻長沙,拉開秋季攻勢的大潮之時,江西也同步行動。一方面用兩個師萬餘人監視、圍困人數比他們還多的兩萬多南昌守軍。餘下的主力直撲九江。
江西北部的戰場環境,有一個地形是雙方都不能忽視的,那就是面積巨大且狹長的鄱陽湖。浩瀚的湖水加上贛江將江西敵軍一左右隔成了兩個部分。不算南昌的守軍,炮黨軍在贛江以西約有四個半師,贛江以東江西境內爲六個半師,此外緊鄰的安慶那兒還有陳誠的三個師。
表面上看,九江這一邊的黨軍是東強西弱,但西線的四個半師裡,有個三個師是從漢陽調來炮黨嫡系師,這兩年來換裝了大批德械,武器好,軍餉夠,訓練足,戰鬥力強,相互間的配合也較好,餘下的一個半師雖然魯滌平的雜牌師,但其駐守九江且和這三個師緊鄰。自從1933年起,九江就面臨“赤匪”嚴重威脅,爲了保衛九江的安危,南京國民政府在這兒修了大量的堡壘碉堡羣,號稱東方凡爾登,有爲依託並不好攻打。
相比之下,東線的情況就簡單得多。江西境內的六個半師中,三個半是“何婆婆”留下的雜牌師,裝備不乍樣且戰力差。餘下的三個師,分別是俞濟時的88師,薛嶽的12師以及常凱申親嫡系,警衛第一師。
警衛第一師是常凱申發家的嫡系,親兒子師,裝備不可謂不好,常凱申死後,警衛第一師投入宋子文麾下,待遇一樣未減。唯一的問題是,這個師現在的師長名字叫孫元良,後世人送外號“飛將軍”、“長腿將軍”,一個在南京大屠殺中困在南京,躲在妓院裡逃過日本人的屠刀還能安全逃出那座死城的“牛人”。
最妙的是,由於對那三個“何婆婆”留下來的雜牌師戰力的不信任,這個三個戰力最強的嫡系師用一個隔一個的佈陣方式,將三個半雜牌師分散開來夾在中間的。
江西紅軍的李潤石在接到前線和地下黨傳遞的軍報情報,果斷將先前佯攻九江四萬紅軍中抽調三個師兩萬人出來,通過鄱陽湖支援東線。經過這兩年的擠壓,紅軍早就控制了大半個鄱陽湖水域的通行權,加上林漢林漢援助的船隻和戰爭繳獲,更擁有了一隻武裝機動船隊。
得到西線的支援後,贛江東面的紅軍在九月三日發動猛攻。
第一個目標,集中兵力,猛攻江西與安徽交界處的楊溪鎮,那裡的守軍是長腿將軍孫元良控制下的第一師和薛嶽的十二師之間的那個雜牌師九十六師。
只用半天的時間,紅軍就正面擊破了九十六師,令其全師潰敗,大半被俘。小部分潰散。
紅軍突擊九十六師時,該師左翼薛嶽部全力來援,卻被打援的紅軍死死擋在距楊溪三公里外,不得寸進,而針對右翼的孫元良部,紅軍僅僅只是做牽制狀地佯攻了半天,孫元良部就發揮“友軍有難不動如山”的光榮傳統,在紅軍的“猛攻”下“死守陣地”。
九月四日凌晨,紅軍吃掉了九十六師後,順勢也將來援的薛嶽部完全包圍。兩天後全殲薛嶽的12師。師長薛嶽被俘。而到了九月六日這一天,紅軍全殲湖南何鍵部,閃擊漢陽漢口成功的消息傳來,加上得知薛嶽部剛被全殲的消息。孫元良再次發揮了天生的“逃跑技能”。竟搶在紅軍回頭圍殲他之前。率部一夜之間狂奔四十公里,徹底擺脫了紅軍追殲。至於這過程中丟人、丟槍、丟棄彈藥無數,那是後話了。
至於防守安慶的陳誠部的十八軍。雖然那兒總兵力高達三萬餘人,但到整個江西戰役結束,十八軍根本就是打醬油的圍觀黨,始終“虎據”安慶雷打不動,唯一的貢獻就是接收了大量孫元良部的潰兵。
薛嶽部全滅,孫元良潰逃,餘下的俞濟時部和另外兩個雜牌師大驚失色下,於九月八日開始了奔向長江和九江的“賽跑”。
然而他們通往九江的必經之路,贛江西面的九江渡口,卻已在九月六日這天,被先前佯攻九江時兩萬餘紅軍派一支偏師強行奪取,切斷了他們重返九江的道路。而近在咫尺的九江守軍,明明擁有比紅軍強的兵力,愣是死死守在九江的現成的碉堡羣后面當縮頭烏龜,就是不肯出城野戰奪回贛江渡口。
東、西、南三線都有優勢的紅軍,無心戀戰的俞濟時唯一的退路就是北線的長江,只能通過渡船逃到長江北岸。
最終,這三個半師被紅軍贛江和長江交界處的湖口縣這一帶,背靠江水,動憚不得。炮黨在九江這一帶的長江上還有一些渡船,幾條老掉牙的爺爺級的長江艦隊的軍艦。儘管南京國民政府使用手段調來大下船支搶運部隊過江,但這點輪渡能力哪裡可能在被身後緊追的紅軍的九萬大軍全殲前撤走這五萬鬥志全失的潰兵?
沒了常凱申,南京國民政府的座下軍隊的山頭化、軍閥的缺點在此役中盡顯無疑。俞濟時的八十八師雖然號稱嫡系王牌師,但在這逃命的關口,身邊兩支半雜牌師又有誰會鳥他?爲了爭奪逃命上船的機會,在紅軍大兵壓鏡的情況下,雙方多次發生火併。相互間殘殺,死傷無數。
至於斷後、拼命阻擋紅軍前進這種事,只想搶船逃走的幾個師根本沒有人願意用心去做。
九月九日這天,爲了救援這三個半師,南京國民政府也原本協防九江的長江艦隊的老爺軍艦調到湖口縣的長江邊炮轟追擊的紅軍。
九月九日白天,由於紅軍追擊部隊火炮還未運至,炮黨長江艦囂張了半天,但由於運力有限,整個白天他們也就撤走了兩千餘人。
九月九日當晚,紅軍火炮運至,開始朝碼頭渡口進行壓制炮擊,輕步兵炮的炮彈不斷落到渡口位置,逼得渡輪不敢輕易靠岸。至於普通的帆木船,就算沒有被炮擊,要其長江夜渡本就是極危險的事。今天的炮黨可不是1949年的解放軍,哪有這份組織漁船夜渡運人的魄力,所以當晚只運了一千多人逃到長江對岸。
九月十日,天色大亮之後,趁着夜色的掩護,紅軍也在包圍圈兩邊佈設好對江的野戰炮的炮兵陣地。炮黨長江艦隊的好日子,也就此結束了。
此時,湖口縣畔的長江上,朝紅軍炮擊的炮艦爲四艦。威脅最大的是永緩號淺水炮艦,該艦艦齡最短,上海江南造船廠建造,1929年完工,6英寸主炮一門,4.7寸炮一門。最著名的是旗艦中山艦,該艦上105毫米主炮威也不小。此外還有兩艘名爲義勝、勇勝號的淺水炮艦,噸位都在三百噸以下,主要火力也就是艦首一門76.2毫米的火炮,艦尾一門57毫米炮,這兩艘艘艦齡都超過了二十年。
如今紅軍早就不是1931年時的土包子,手中除了繳獲的輕步兵炮外。更有蘇聯援助的數十門76.2毫米野戰炮,根本無懼那些老爺爺級別的內河炮艦對射,加上先前戰役的繳獲,紅軍在長江邊上佈置了六十門蘇制76.2火炮和炮黨的那幾艘舊軍艦對射。
九月十日這天的炮戰,對炮黨內河艦隊威脅最大的火炮恰好是林漢從海里打撈上來的卡萊爾號上的海軍炮,該炮本就是海軍專用的對艦的高速炮。配備有相關的對艦用炮彈,這批炮彈在此戰中發揮極重要的作用。
永綏號淺水炮艦該艦齡新,主炮爲六英寸,威力最大,紅軍將其視爲最大的威脅。永綏號一在江面上出面。所有射程、射角允許的76.2毫米野戰炮就集中火對力射擊。只是第一輪齊射。永綏號附近起二十餘道水柱,被直接命中的炮彈更多達五發。
本着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原則,總共有三十五門76.2毫米的野戰炮對永綏號進行壓制射擊,一分鐘之內打得永綏號全身冒噴火。中彈二十餘處。主炮損毀。艦長當場炸死,艦員也是死傷慘重,被迫調轉船頭朝長江北岸駛去。
在這過程中紅軍得勢不饒人。依舊瞄準射擊,那門林漢從海底撈上來的英制三英寸的海軍炮是現場紅軍所有火炮中對艦威脅最大的一門,特製的對艦專用炮彈一炮打進永綏號的動力室,令其喪失動力變成一條漂在長江上的浮船,最後順長着漂往下游,擱淺在在幾十公里外長江南岸的一處淺灘上,最終被紅軍俘獲。
至於稍後“名艦”“中山艦”,見勢不妙,胡亂地朝紅軍炮兵陣地亂開了幾炮,就朝長江北岸駛去。其中追射他火炮也命中他幾炮,由於蘇制的76.2毫米野戰炮都是榴彈,最有威力英制艦炮當時又正追着永綏號猛打,所以中山號只是受中創,捱了七發炮彈,艦上表面設施較嚴重,但艦體倒未有大礙,順利逃到長江北岸。
至於餘下的義勝、永勝號兩船,這兩艘艦齡超過二十年的“老爺爺”艦,噸位小,火力弱,速度僅有十節,裝甲近乎無,見勢不妙想撤也跑得慢。當紅軍將火力集到這兩艦身上時,兩艦就完全悲劇了。
義勝號在一分鐘內中了近二十發炮彈,進水過多沉入長江中,艦上三十名船員只有七人生還。而永勝號運氣更差,被紅軍這邊的英制海軍炮一命中並引爆彈藥庫,當成炸成兩截沉入江中,艦員無一生還。
九月十日的炮戰以紅軍大勝而告終。
沒了長江艦隊的支援,被困在湖口縣這兒的三個半師士氣更喪。紅軍幾乎沒有用多少力氣,在九月十一日中午就先奪取了湖口兩側的制高點石鐘山和團坡山,隨之將火炮架上了山,從高處轟渡口處的守軍。
此時炮黨軍隊,三個半師三萬人已被紅軍壓縮長不到五公里,最寬處不到兩公的狹小地帶。唯一的生路就是夜間偷偷摸摸偷運的幾條小渡船,但這時江上已找不到一條願意冒着炮火來拉他們的渡船。
九月十一日下午,紅軍在在兩座山上的集中了一百三十多門迫擊炮,對包圍圈中的長江邊河灘上的敵軍進行了間斷性炮擊。紅軍使用的是集中炮擊法,一百三十門迫擊炮同時開火,一分鐘內打出六輪上近千發炮彈。
炮擊結束結束後紅軍進行前線喊話,在短時間內吃了上千發炮彈的炮黨早已心膽俱裂。很快前線部隊開始大批倒戈投降,其中也包括了俞濟時的八十八師。
俞濟時手下的八十八師,這支炮黨最早的德械師之一,原是精銳之師,本不至於如此草雞,捱了千發炮彈就主動投降。但他糟糕就糟糕在和戰力極差的雜牌師混雜在一起。當身邊的這些作戰意志更爛的雜牌經不住紅軍的炮擊叫嚷着“長官別再開炮了,我們投降時”,受其影響,羊羣效應之下,最後點抵抗意志也被拖着消亡。
而八十八師的師長俞濟時,早在長江艦隊被紅軍趕走之後,自知大勢已去。石鐘山失守後,他也無心抵抗,早早地搶乘了一艘小渡輪,拋下部下冒險渡江逃命去了。
南京國民政府中的精銳八十八師,全師戰前擁有1.4萬人,接受了德國教官一年多訓練。結果這支王牌師,除了九月九日那乘船撤走了二千號人逃到長江北岸外,餘下的全做了紅軍俘虜。
湖口縣戰役結束後,贛江東線的紅軍回師西線,來自湖南的紅軍一起圍攻九江的炮黨殘部。
九江的守軍總指揮是劉峙,當紅軍在湖口圍攻以八十八師爲首的東線大軍時,他已意識到不妙。
從九月十日起,他就扣押了大量原本要給八十八師轉移的船隻用於“自救”。從九月十日起他就不斷地把軍隊通過長江撤走。紅軍圍殲贛江之東的殘敵用了兩天的時間,這給他大量撤離軍隊的時間。
九月十二日,待湖南的紅軍從黃石壓過來,和江西紅軍在九江會師時,九江的守軍已被有三個師被他連夜撤到長江以北。而後仗着這兩年炮黨苦心經營的“東方凡爾登”防線,劉峙留在九江的殘軍,又抵擋了紅軍一天方纔崩潰。
到戰役結束時,靠着對扣押救友軍命的船“自救”,九江的守軍約有三萬人通過渡船逃到長江北岸,而餘下一萬多人加大批彈藥,全成了紅軍的戰利品,這也是紅軍秋季攻勢唯一不夠完美的地方。(未完待續。。)
ps:??中國的劇情大概再寫一到兩章交待一下外國勢力的干涉情況,塘鵝號事件的處理,就會在這裡暫時結束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