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歷7年,9月11日,0800時。
大洋洲,新海岸線基地,機動戰甲試煉場。
艙蓋緩緩在洞洞勾的面前合起,洞洞勾閉上了眼睛,將他的能量觸角散發出去。
一根根,一絲絲,彷彿蛛絲在風中飄動,又好似細細的水紋隨波盪漾,這些看不見的蛛絲馬跡緩緩浸透大魔神的駕駛艙,與大魔神的操作系統完美無瑕地融合爲一體。
神經界面匹配!
動力系統匹配!
火控系統匹配!
環境採集系統匹配!
一串串淡綠色的數字信息,出現在他瞑閉的雙眼中。他的雙眼在眼皮下快速跳動着,彷彿正在踏上夢境的臺階,進入夢鄉的必然睡眠階段。
翔驀然睜開眼睛,兩隻眼裡綻放出神靈附體般的光芒。
他能感覺到大魔神與他的共鳴,每一寸,每一處,都在向他的腦海發出徵詢與回饋。無數漣漪在他腦海裡迴盪。一霎時,他龐大的腦容量,似乎有點捉襟見肘!
很顯然,這是一種新型的機動戰甲,不同以往的任何型號。
它最大的區別之處在於,它更應該說成他,或者她。他不是一堆冷冰冰的鋼鐵,而……更像是一件精神與心靈的戰鬥外套。他對其內的駕駛機師來說,更像是一個增幅裝置,擴展裝置。使其超越目光的極限,爲駕駛機師提供了一雙千里眼;使其超越耳朵對聲波的敏感極限,爲駕駛機師提供了一雙順風耳;還有武器、護甲,統統得到超出想象的增強,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他都有了。
或許,他更像是遠古的聖堂武士?附體到了此刻翔的身軀之上。
“洞洞勾,我這裡需要一個你的直觀感受。”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翔的耳邊響起。翔立刻分辨出這個聲音的主人屬於伊蓮娜博士。
“需要實話實說嗎,博士?”翔照實回答。
“是的,不要摻雜一點水分的你的感受。”伊蓮娜博士道。
“他有生命,而且一點也不冷冰冰。我覺得我們會成爲最好的朋友。”翔再一次如實回答他的感受。
“好極了,洞洞勾,祝賀你交到了一個新朋友。”伊蓮娜的聲音聽起來,既不高興,也不失望,“從現在開始,你是他唯一的朋友。記住,你要時時刻刻討他的歡心,不能讓他感到委屈。”
“沒問題!夫人!”翔大聲叫道,他能感受到他興奮的情緒,在感染着他的大魔神。同樣,大魔神回饋給他的信息更加刺激他的興奮——只差手拉手一起蹦跳了。“我可以把我的新朋友介紹給我的老朋友們認識嗎?”
“那是你的事,洞洞勾,私人問題,不要帶入工作中來。”
“我想把他介紹給大海怪認識一下,可惜,他的塊頭太大了……”翔的聲音黯淡下來,他想到了他最好的朋友,他的死對頭,威恩。這小子一直長睡不醒,這讓翔一度失去了重心。他習慣了大海怪的競爭,沒有了他,他失去了每天昂揚的競技狀態。好在,他及時找回了自我,併成功地做了第一個大魔神的好朋友。
“排除你的雜念,洞洞勾,你今天要接受的測試纔剛剛開始。”伊蓮娜博士道。
“明白!
”翔迅速整理好他低落的心情,重新昂揚。同時,來自大魔神的反饋是——讚揚。
“下面,試着讓你的朋友邁出左腳。”伊蓮娜博士指示道。
“沒問題,他會的!”翔大聲道,聲音低下去,翔用耳語的聲調與他的大魔神對話,“來吧,夥計,邁出我們的左腳!”
在這個泛着淡藍色的寧靜空間裡,既沒有操縱桿,也沒有操控鍵盤。所有的操控,都由翔發散出去的那些蛛絲馬跡般的能量觸角來與大魔神互動完成。
不知道是哪裡出現了問題。翔也明明感受到大魔神傳遞回來的信息,但他還是原地不動。無論左腳,還是右腳,都沒有動。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翔有點傻眼。源自大魔神的反饋,同樣是惶然無措,就像是一對極力想討好父母的孩子,卻幹了一件事與願違的蠢事。翔突然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怎樣操控這個神奇的機動戰甲。
“博士……我纔想起來,”翔很費力地將這句話吐出他的嘴巴,“我不會走路……”
“原來你——不會走路?”伊蓮娜博士的聲音裡,明顯夾雜了諷刺。這讓翔很不舒服。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
“來吧,夥計,讓我們走!”翔奮力向前邁出他的左腳,還有右腳,原地一連快速踏出好幾步——他從駕駛席上站起來。
翔只是原地奔跑了好幾步,反應在他的大魔神機動戰甲上的步伐就換了另一種表現形式。
真捂住了嘴巴,可尖叫還是脫口而出。其他的太歲成員站在高高的觀察室內,透過防護窗,望着下面發生的這一切,都表現出了短暫的無法適應。
此前,還原地發呆的大魔神戰甲猛然從靜止狀態切換到閃電衝刺狀態。他劈波斬浪般衝過試煉場空曠的場地,將一連串烈火般的殘像留在了空氣中。
彷彿是爲了證實這些烈火的存在,幾絲燃燒過後的GD纖維灰燼靜靜飄落。地面上,赫然留下了一道烈火掠過的痕跡。幾輛停靠在大魔神裝甲旁邊的地勤服務車,意外地充當了大魔神腳下的絆腳石。它們的結局可想而知——都變成了冒着黑煙閃爍着電弧的廢鐵。
翔總算停止了他新近結交的好朋友的腳步,他歪倒在駕駛席上,腳的位置比頭都高。
他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難以置信。
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興奮,瘋狂的興奮。
“我可以給我的新朋友起一個名字嗎,博士?”翔從駕駛席上掙扎着爬起來,他的額角撞破了,流了點血,但這顯然不算什麼。“我想他一定需要一個特別一點的名字!”
“你打算叫他什麼?”
“烈火!”想都不想,翔脫口而出。
“好的,就是它了。”伊蓮娜博士冰冷的聲音做出了肯定,“烈火,一個恰如其分的名字!”
烈火!翔得到的反饋信息,帶着明顯雀躍的興奮。
“下面,我們來試試烈火的武器系統……”
“好極了,夫人,我都已經迫不及待!”翔回答。
“不過,還是稍等一下。我需要重新設置試煉場的具體形態……”伊蓮娜博士的聲音在傳遞着她的思索,“你的烈火需要冰川地帶來抵消他的破壞性。”
“我喜歡冰川,不論南極,還是北極,我都喜歡!”翔叫道,“烈火說他無所謂。”
很快,試煉場的地貌發生了變化,周圍的場景與事物慢慢蒙上了一層冰冷的白色,一點一點,厚厚的玄冰慢慢凝結了這個試煉場,一個巨大的冰川地帶,展現在翔與他的烈火腳下。
【【【【【【
墨是第五個接受大魔神機動戰甲測試的太歲。
同時,他也是最後一個。
大魔神機動戰甲凝聚了黎明軍的全部智慧與生產力,結合史前文明提供給他們的信息,他們一共製造出了五臺大魔神。
這已經是黎明軍的極限。
因爲製造裝甲不可或缺的戰略資源,他們擁有的太少。而大部分資源,都控制在黃泉軍領地內。如果想要擁有更多的大魔神,就只有一條出路,佔領黃泉軍的礦區,並控制那裡。但現實的情況是,兩軍對峙,力量相對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階段,一時半刻不會改變。
所以,瓜分這五臺大魔神裝甲人,只可能從目前太歲部隊中最優秀的五個人裡產生。而評判優秀的標準就是,水球賽中的最強者。也許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對於大魔神裝甲的機師來說,再合適不過。
他們是——洞洞幺林肯、洞洞勾翔、洞幺幺陣、洞幺兩克麗絲,和另外一個既不是最優秀,也不是最落後的異類洞四幺墨,這五個人。
翔的測試結果是烈火級。陣的測試結果是暴風級——他搶走了翔的綽號,龍捲風比小妖更適合他。克麗絲的測試結果是冰雪——恰如其名,白雪公主,一點也沒錯。林肯的測試結果是岩石地震——這個結果跟他的總統綽號找不到任何關聯。
墨呢?
墨的測試正在進行中。
艙門緩緩合起,寂靜中,發出咔噠一聲嚴絲合縫的聲響。沉默入水的寂靜,緩緩瀰漫了駕駛艙。墨閉上了眼睛,將他的能量觸角散發出去。他的能量觸角不多,只有八根。緩緩地沿着駕駛艙的內壁延伸,在寂靜黑暗中觸摸、探索。
他聽到了一些聲音,以五階音符與流水的形式反饋回來,迴響在他的心湖上。
一點漣漪泛起,又一點漣漪盪漾,彼此交錯,產生別樣的波紋。
他看到他還是孩子的時候,一個穿着軍服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大理石一樣面無表情,冷冷發出質問:“你說你願意?”
他將肩頭的獵物放下,遞到軍人面前:“只要你說的是真的。”
刁蠻公主說:“你是我的!叼奶嘴的小男孩!”
伊蓮娜博士說:“孩子們,歡迎來到新海岸線……”
天使說:“答案只有一個!”
魔鬼說:“要快!快快快!”
黑暗中,他孤零零站在荒野,雲在他腳下聚散離合。
赤裸男人說:“忘掉它!”
赤裸女人說:“總有一個理由是你要的!”
是的,總有一個理由是我要的,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
墨驀然睜開眼睛,兩隻眼裡綻放出神靈附體般的光芒。
大魔神裝甲驟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強光過後,試煉場上消失了大魔神的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