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歷13年,4月10日,0129時。
新大陸,遺棄之城,九號區,暗影祭壇。
血色齒輪在皮膚表面流動,肉眼不可見,無人可見。
疾風齒輪啓動,銀白色的能量鎧甲恍惚間化作疾風。左腳在巨大的大理石廊柱上一踏,能量鎧甲穿過廢墟殘牆。影子使者雙手一招,兩隻紙片一樣的黑影赫然從石牆縫隙裡鑽出,穿出能量鎧甲的後背,刺進無窗的窗臺破石裡面。雙手再招,另外兩隻紙片黑影半空裡利箭般射落。大殿碎石上,左腳再次點過,徒留一個身被影子刺穿的能量鎧甲殘像。
“不見棺材不落淚!”一聲冷冷諷刺從影子使者耳畔飄過,“結束了,無聊遊戲!”
“影矢!”四張紙片黑影從影子使者腳下升起,劃出四條軌跡不一的弧線,疾刺能量鎧甲。
陡然間,漫天黑暗籠罩暗影石林,半點光線也無!
沒有光,就沒有影。影矢消失了!
駭然的影子使者霍然回首,一隻鋼鐵右腳在眼裡無限放大。
瓦礫四濺,塵土瀰漫。
“別問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黑洞洞的槍口從影子使者的頭上收回去,聖堂武士擡起他的腳。在胯下的鋼鐵犀牛咆哮着衝出之前,聖堂武士異常威武的背影扔下一句蓋棺定論的話,“即刻起,你安全了。”
冷森森的星光再次灑下,陰暗的暗影祭壇裡再次擁有了黯淡的光線。
於是,屬於影子使者的影子再次出現。
四張紙片一樣的傀儡黑影,鬼魅般出現在影子使者的身邊。
影子使者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在影子的協助下,他的身體緩緩地從仰面朝天狀態,變爲直立。在他眼中,鋼鐵犀牛就像來時那般長驅直入,橫衝直撞出了他的暗影祭壇。
當然,就如這個話不多的犀牛武士所說,現在這個本屬於他的領地,劃歸到女王陛下名下。至於暗夜女王陛下是誰,他纔不管。
“夥計,我知道你輸得很不服氣!”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暗影祭壇的長階之外,撕裂之爪可沒犀牛武士那個氣魄擅自獨闖暗影祭壇。他對這個新加入者拋出了友情橄欖枝,“你現在有一個免費參觀的機會,跟上去,你會親眼目睹沙蟲之子的馴服。”
黑濛濛的煙氣包圍着影子使者的面目,一對星光在黑煙後無情地閃了一下。
這個幾乎一句話也不說的影子使者倏忽消失!
星光下,四張紙片黑影八隻腳,在暗影石林的盡頭消失。
“一晚上遇見兩個怪人,沒人運氣比我更好了!”很沒面子地聳聳肩膀,撕裂之爪纔不在乎有誰會對此有看法。凡是膽敢有看法的人,都在他的撕裂之爪下變成了碎片。豎起胳膊在腦後揮了揮手,算是對着影子徒衆的作別,撕裂之爪駕駛着他破舊的四輪越野摩托上路了。
就像兔子一樣蹦跳着,四輪摩托在廢墟的瓦礫與荒草間起起伏伏。
顛簸中,幾顆碩大的螺絲帽從車屁股後面飛濺出去,滾落荒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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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歷13年,4月10日,0234時。
新大陸,遺棄之城
,六號區,沙蟲塔林。
撕裂之爪姍姍來遲,戰鬥結束。
滿地流沙中正緩緩浮起一個人形,然後屈膝拜倒在威武不可一世的聖堂武士腳下。
撕裂之爪遠遠地將車停在沙蟲塔林之外的高地上,毫不奇怪地俯視着他眼前的一幕。在他身邊,沉默已久的影子使者竟然開口說話了:“他很強大,他從哪裡來?”
“地球。”撕裂之爪回答,隨後是一個問題,“沙蟲之子是怎麼輸的?”
無言的回答。
“好吧,”撕裂之爪將眼光投放到沙蟲塔林中,這裡顯然經過一場激烈的搏殺,沙蟲之塔東倒西歪,塔林裡一片狼藉,“那個問題不重要,最重要的問題只有一個。”
暗夜女王陛下是誰?
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替未見面的女王陛下欣慰,在她勇猛無畏的犀牛武士的奮鬥下,他又多了一個擁有沙化之力的同僚——女王陛下的遺棄者大軍進一步壯大了。
“猜猜看,接下來,會是誰呢?”撕裂之爪沒指望影子使者的回答,他只是自說自話,自問自答,“女王陛下的犀牛武士會選擇對第三區的幽靈船下手呢,還是選擇對第二區的暴熊團開刀呢?”
一夜之間,繼遺棄之城的第七區、第八區、第九區之後,第六區也劃入暗夜女王陛下的版圖了。以這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只怕天亮前,就能夠席捲全城。
“如果我是他,我會好好睡一覺。”影子使者忽然開口。
“爲什麼?”撕裂之爪竟然對犀牛武士產生了一種盲從感,難以置信的崇拜,“你難道還沒體會到他的強大?”
“幽靈船的月光,我知道她,”影子使者出奇地健談,“在我還是肉體凡胎的時候,我就很瞭解她!”
“好吧,我聽說過月光的強大,”撕裂之爪很認真地指出影子使者的語言漏洞,“但那是在今晚之前!在今晚之前,我還一直認爲我的雙爪可撕裂世間的一切。事實上,我喜歡他的美味桃子罐頭。”他將自己曾經引以爲豪的雙手放到自己的面前,很認真地看着它們——粗壯、有力,鋼鐵在它們面前都像奶油蛋糕一樣馴服,但是自從犀牛武士冒出來之後,他認爲這雙撕裂之爪的最大用處就是開罐頭。
“你是被他怎麼打敗的?”影子使者黑濛濛的煙氣之後的眼睛在撕裂之爪的雙手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把目光轉向沙蟲塔林。
在那裡,犀牛武士果真再次上路了。
“一箱桃子罐頭,”撕裂之爪駕駛着他的四輪越野摩托,飛下了高地,“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那樣,而且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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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歷13年,4月10日,0507時。
新大陸,遺棄之城,二號區,黃泉軍地下掩體。
天亮的時候,馬不停蹄地的聖堂武士與他的不知疲倦的鋼鐵犀牛來到了暴熊團的地下掩體。與他通行的,有沙蟲之子、影子使者,與最新加入的月光。最後,纔是姍姍來遲的撕裂之爪。
“不好意思,犀牛武士閣下,我的老哈雷已經是在跑不動了。”撕裂之爪總算將他的座駕停到四個人的面前,還險些撞到
月光。
事實上,撕裂之爪差一點就成功了。
可惜那個人是月光。或許除了犀牛武士,沒有人可以再威脅到她的存在。撕裂之爪的座駕老哈雷前保險槓隔着月光一米外就被強行停止了——就像撞到了一堵銅牆鐵壁上,老哈雷的後輪都擡了起來,並且撕裂之爪的臉都貼在了透明的空氣之牆上。從影子使者那邊看去,正好可以看見撕裂之爪一副扭曲走形的嘴臉,他的肢體也配合着做出了一副前進受阻的姿勢來。
幽靈船的月光,顯而易見,她的能力的空氣固化,或者是光線實體化。總之,沒幾個人見過她的手段,但凡見過的,幾乎都去黃泉排隊接受輪迴了。
一行五人,廢墟的絕對強者,進入了死寂無聲的地下掩體。
一路上所見所聞,除了遍體骷髏骨骼,就是遍體的槍支彈藥。這些同樣受到病毒感染的鼠輩,依仗它們龐大的數量,戰勝了黃泉軍的生化獸兵。
毫無疑問,撕裂之爪的前身就是一隻生化獸兵,但他很幸運,倒黴透頂的他在廢墟獲得了新生,成爲了新人類。
“看來暴熊團已經被巨鼠狂潮收拾了,”撕裂之爪溜達在地下掩體裡,尋找着他感興趣的戰利品,“我真替他們感到悲哀,他們錯過了女王陛下的垂青!”當他漫不經心地目光在空蕩蕩無一物的車庫掃過一眼之後,他哈的發出一聲怪叫,衝進了車庫的角落裡。
現在,撕裂之爪擁有了屬於他的鋼鐵犀牛。儘管這是最早的老型號,但撕裂之爪還是得到了滿足。
“我累了,我需要休息。”在走出地下掩體之後,犀牛武士說道。
他有點失望,不光是對暴熊團沒有抵抗住巨鼠狂潮的進攻而失望,也爲他失去了一份奔可以獲取的力量而失望。
“沙蟲之子願爲您效勞,犀牛武士閣下。”一身黃澄澄顏色的沙蟲之子張合着一動就簌簌掉沙子的嘴巴,甕聲甕氣說道。流沙猶如海市蜃樓般以五個人爲中心出現,隨後,一座流沙堆積的神殿式樣的建築緩緩在五個人身邊生長出來,從牆根到門窗,再到一根根粗大的廊柱,無一不精。
影子使者擡頭看了看神殿的穹頂,雙手一招,紙片似的黑影子彷彿各種修飾花紋,蔓延擴散到黃沙牆壁上去。
“那麼,我希望你會喜歡你的睡榻,犀牛。”與影子使者相反,月光的面目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白光中,只是偶爾流光一閃,纔可以窺見裡面如花似月的美貌。五指叉開,掌心衝着黃沙神殿的中央虛推,從神殿穹頂瀉下的光線絲絲凝結,剝絲抽繭一般披散出一張樣式華美的牀榻來。幔帳流蘇,淡淡乳白色光線絲絲搖擺不定。
“好吧,犀牛武士閣下,”撕裂之爪的能力是破壞,而不是創造,他有的只是一身破壞的基因,“撕裂之爪爲您執勤放哨,保證無人敢驚擾你的睡眠。”
“還是我來服侍你吧,犀牛,”月光明顯對犀牛武士有了一種異樣的好感,她目光長時間地停留在聖堂武士的能量鎧甲之上,甚至在一廂情願地勾勒着鎧甲之下的肉體強壯輪廓。“我纔不管那個女王陛下是誰,她在哪裡,爲什麼要降臨遺棄之城……對我而言,你纔是這個廢棄之城的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