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歸去來——田園將蕪胡不歸

黎明歷13年,5月11日,1103時。

大洋洲,新海岸線基地。

變形鬥士在奔跑。

變形鬥士在黑暗與光明間隙中奔跑,在火光與濃煙中奔跑。

恍惚中,明子回到了與漢初次相逢的那一刻。那時,此刻,多麼想象。只不過,挽救新海岸線的重任由漢的肩頭,轉到了她的肩膀。

她不孤單。

在她身前,是另一頭變形犀牛在奔跑。那個有着疾風之稱的戰場之隼,她的命運騎士。

犀照脫離辟邪式光棱突擊槍的槍口,貫通瘋狂破壞中的單兵裝甲。大海怪在一陣顫抖中癱倒,團團火焰從裝甲下面爆出。毫不憐惜地砸裂駕駛艙門,將陷入昏迷的士兵從駕駛席上脫離。更大的爆炸火光從變形鬥士的身後洶涌而來。

“我這是在哪兒?”甦醒的黎明軍下士茫然轉動着眼睛,基地到處燃燒的火光刺疼了他的眼睛。下一刻他的軍人氣質爆發,“老天!敵襲!該死的黃泉軍!”

“好極了,下士,歡迎你的歸隊。”隼甩開大步,變形鬥士奔赴下一個火場,“現在,重新去找一臺適合你的大海怪,新海岸線需要你的拯救!”

在他身前,奔跑中的明子就像初相見時那樣眼光銳利,捕捉迅速。犀照在發射,陷入瘋狂的單兵裝甲凝然不動。稍歇,艙門打開,清醒過來的黎明軍戰士爬出了被擊毀的獨角獸。他從燃燒的殘骸邊撿起了一把突擊步槍,加入了恢復新海岸線基地混亂秩序的行動中去。

該死的黃泉軍!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我會打腫你們的屁股!

尾隨着明子的去向,不住開火的隼再次超越了明子。

沿着去往基地作戰指揮中心的通路,兩個人交替前進。路上,交火不斷,混亂無處不在。各種倒塌,各種爆炸,各種生與死的告別。每一個人都在爲自己的生存而戰。最讓人頭疼的一點,基地的主動力區損壞嚴重。這一點,讓新海岸線耳目失聰。到處是應急燈的閃爍紅光——應急能源不會支撐太久。

“真是活見鬼!到底是中了什麼邪!”隼恨恨罵道,重重一腳踹在一臺尚未起飛的小蜂鳥後背上。小蜂鳥跌跌撞撞奔跑兩步,撲倒在地——裡面的駕駛員相信會找到他的立場,“誰能來告訴我!”

“一個遲來的解釋,但我不得不告訴你,隼少校,”屬於冰魔女的冷漠聲音出現在隼的通訊器裡,“基地遭受到的襲擊,來源於一個變態瘋子的精神力場控制!”

“那條可惡的毒蛇?”猩紅的高斯彈在身邊的牆壁上打出一個個燃燒的黑洞,隼探頭出去,還擊一槍。雛鷹變形戰機癱瘓在廊柱外的噴泉廣場上。

在圓形迴廊對面,驍勇的明子將兩臺神經錯亂的變形犀牛馴服。至於那些手持小型單兵武器的散兵遊勇,威脅不足爲道。

“沒錯,響尾蛇的變態精神波,”冰魔女冷漠的聲音後面,隱藏着她的憂心忡忡,“你可以稱呼它毒牙,它咬傷了我們的新海岸線,而治療毒液的最好手段只有一個。”

“揪出他,幹掉他!”隼一言蔽之。

“所以,有人已經這樣做了,”冰魔女的話鋒一轉,“你們的任務也很艱鉅,訂書機的處境顯然很不妙,我希望他安好無事。”

“我和明子正在樓下——明子已經清除了外圍威脅。”大步衝出迴廊,隼採取抄小路直奔隼基地作戰指揮中心的大門,各種子彈與能量射線在他身前身後飛舞。他的話語充滿信心,“訂書機閣下不會有事的,我相信!”

隼的信心絕不是空口無憑,子虛烏有。

訂書機閣下只是略疏於戰陣,而非手無縛雞之力。

樣式古樸的紅木門板破碎成蝴蝶,片片飛舞。訂書機閣下腳下嘎吱嘎吱踩着碎屑走出門來,他手裡提着一把標準制式的怨婦,槍口正硝煙嫋嫋。那個破門而出的傢伙情況不大妙,儘管身上穿着陶瓷避彈衣,但是近距離遭受怨婦猛烈問候,情況絕不會好不到哪裡去。好在生命無憂,並且及時從傀儡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訂書機低頭看了一眼,旁邊有人擡來了擔架。

“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二位。”訂書機拒絕了一臺[獨角獸的邀請,儘管他也很渴望再次重溫單兵裝甲的熱血,可惜,他的戰鬥崗位顯然不是獨角獸的駕駛艙。他對這名讓出自己座駕的衛兵點頭致意,然後對着兩頭變形犀牛繼續剛纔的話題,“我很重要,但太歲們的安全更重要!”

“他們目前都很好……”隼道。

“那就好!”訂書機目光咄咄仰望着裝甲裡的隼與明子,“你們有兩個任務可以選擇。其一,去動力區,幫助夜叉小隊恢復秩序;其二,去天空梭

發射井搭乘順風車,但有沒有空座,還不好說。十分鐘前,比翼鳥和曙光小隊已經去了那裡。”

“那就執行第一項任務!對付三公主那些小傢伙,夜叉小隊五個人也許會忙不過來。”明子掉頭回跑,趕往基地動力區,“比翼鳥的新海岸線,我來保護它!”

“我希望是——比翼鳥的新海岸線,連理枝來保護它!”隼風馳電掣在明子的身邊,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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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天空梭,發射!”

火花激射,沿着發射井的特殊電磁軌道一節節提速,巨大的天空梭緩緩升起。當它巨大的形體完全進入發射井上方的發射密封管道艙內時,管道艙下部機械裝置完成密封,同時,漫長的管道艙第一節艙門打開,飛火流星般的天空梭正式進入了提速期。一道道艙門打開,隨即一道道艙門關閉。當最後一節艙門打開,洶涌海水灌入的同時,天空梭衝出了海底,激射向海面。

泥沙渾濁,激流久久不能平復。

猶如蛟龍出水,海面波濤激起,三架天空梭先後脫出海面。

巨大的流線艙體,獨特的超音速凹槽構造,使得天空梭在脫離海面的短短十幾秒,隨即化作一道流星隱沒在高空。

“這是最後一戰,擎天柱!”小蜂鳥靜靜地聽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血管內漸行漸快的脈搏,停止了十三年的熱血,再次涌動。“我要用毒蜂巢把他們的屁股統統打開花!”

雛鷹變形戰機經過十三年的革新與演變,現在的它,已經是第三代機。而且,讓小蜂鳥感動萬分的永遠是五人組的最初友誼——黃黑條紋塗裝的小蜂鳥,和紅藍塗裝的擎天柱。每一代,冰魔女與伊蓮娜都會爲海倫娜和漢製造出最新的原型機。

現在,他們用的就是最新的第三代原型機。小蜂鳥,擎天柱。

“你的,我的,”稍後,漢又加了一句,“還有我們卡斯托爾和波呂杜克斯的!”

“還有海倫和她的妹妹!”海倫娜咬着牙道,“如果不是這些混蛋,我們的孩子至少爲我們拿回了金羊毛!”

“那就加把勁幹,把我們失去的時間奪回來!”

“然後……”海倫娜的聲音裡充滿了憧憬,她對未來抱以熱切的期望,“你知道,我們的院子不需要太大,但一定要有花有草。”

“和一個池塘。”

“池塘邊種滿果樹,池塘裡養滿魚……”

“還有一羣鴨子。”

“真希望那天快點來,漢,”海倫娜的聲音低沉下去,她沉浸在那種想象中的田園風光裡。儘管她從沒見過,但書裡有。末日之戰前的生活,她無比嚮往。“真希望那天快點來……”

“田園將蕪胡不歸,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眼前有景,溫情脈脈,漢微笑着將海倫娜最高的願望重複一遍。

幾乎每次,海倫娜都會饒着舌頭將他的這些古人之辭生吞活剝,囫圇吞棗,但她還是會很快樂,一遍遍追問古辭的含義。

“什麼意思呢?”那時的漢,輕輕摟着海倫娜,仰望着迢迢星漢牽牛織女星,“意思就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最後一句我懂,拉着你的手,跟你白頭到老。”

“不光是這樣,”漢說,“這句話本意說的是上陣的士兵,拉着你的手,共赴生死。”

“你們真浪漫,擎天柱閣下!”一個聲音參與了進來,是翔羨慕的聲音,“我有一個心愛的女孩,但她討厭背詩,更不肯讓我拉她的手。”

“那是你白癡,霞討厭的不是情詩,而是雷成天在她耳邊唸叨,讓她煩透了。”

“那又怎樣,總統,反正我們幾個沒人是冰王子殿下的對手,”翔的話裡酸溜溜,“偏偏人家躲都躲不及。”

“我這裡有一個徵婚啓事,你要聽嗎,霹靂火?”

“上帝!你想通了嗎?白雪公主?”

“別誤會,是小野貓公主,陣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

“他的錯誤是扔下我們,一個人跑去了地獄!”

“是他不該死在黃泉軍的手裡!他罪大惡極,他只可以死在小野貓公主的手裡,可是他沒有那麼做。”

“停!白雪公主!”沉默的真終於加入進來,“就像你忘不了墨一樣,陣他永遠都活在我身邊。只是,通常情況下,我聽不到他說話。就是這樣,我很快樂,只是不想說話。”

“好了,小傢伙們,打起精神來,最後一戰即將來臨,”擎天柱的聲音在通訊頻道里驟然響起,“黎明軍,必勝!”

“必勝,黎明軍!”

屬於浮

空島上的炮火,在冷月下悽迷,浮光掠影,點點斑駁。

雙方交戰人馬互爲犬齒,縱橫交錯。

儘管亞馬遜基地也遭受到了幽靈事件的襲擊,但他們的損失遠不是新海岸線基地那麼大。他們更快地擺脫了混亂,全力對黃泉軍的最後老巢發起了總攻。

在那裡,獵隼輕騎兵小隊是亞馬遜基地最鋒利的一把尖刀。從隼手裡接過了隊長職責的墨菲,率領着他的老夥計潤滑油巴布魯、蒂亞戈,以及新加入者托馬斯,還有信,展開了他們軍人生涯的最後一次鏖戰。

這將是這個星球兩大陣營的最後一戰,本該輝煌無比,事實卻是略顯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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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地球的不同時區。

大陸船、愛琴海、冰王子基地的混亂局勢,甚至比新海岸線基地更加岌岌可危。屬於冰王子與龍族聯軍的戰鬥纔剛剛開始。

屬於明子與隼的戰鬥沒有終結,夜叉小隊與傀儡三公主等傀儡太歲部隊的戰鬥也沒有終結。新海岸線基地主動力區的戰鬥,異常艱苦。

夜叉小隊隊長藍幽靈的精神力場爲多重分身控制。沒人能夠在短時間中分辨出哪個纔是他的真身,所以他承受了來自傀儡太歲部隊的大部分敵對攻擊。

隊員紅蜘蛛的精神力場很奇特,是細細的“蛛絲”,具有粘結與鋼化功能。但用來對付傀儡太歲部隊,她只能運用蛛絲的粘着,而不能啓動鋼化蛛絲的鋒利。

星空獵手的精神力場是詭雷。對於收服傀儡太歲們還是比較管用,只需要縮小並控制好精神力場強度。尤其是暈眩雷與閃光雷。通常情況下,他與紅蜘蛛是完美搭檔。事實上,他們倆的感情也是最好的那種。

雙面小丑的精神力場是……一種極端。大喜與大悲,情緒化的冰火兩重天。摧殘人心的不見血利刃。對待黃泉軍,他異軍突起,常常殺對手一個措手不及,但對於傀儡太歲部隊,他力有不逮,投鼠忌器。

超級炮臺的精神力場顧名思義,超級武器系統,超級火力。他是夜叉小隊的第一火力點,衝鋒陷陣的利器。比雙面小丑更加糾結,出於傀儡太歲部隊的人身安全方面的考慮,他只適合作壁上觀。

而他們的對手呢?

一個莫大的諷刺——這些本該活躍在前線的太歲,活躍的時間與場所不對。

這羣被響尾蛇毒牙操縱的傀儡,有人擅長讀取對手思維;有人擅長強酸溶解;有人擅長鑽地穿牆;有人擅長製造空間屏障……最值得慶幸的是,擁有金屬控制能力的大海怪威恩及時清醒了過來,不然的話,新海岸線必然要面臨一場更大的災難。

這是一場艱苦的鬥爭,最爲關鍵的原因,只有一個——不能傷害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同時,也不能讓他們在基地裡爲所欲爲。

不論從哪一面看,新海岸線面臨的壓力都不小。除非,找到那條毒蛇,把他的屁股打成八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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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節的最後一段,我偷懶了,嚴重省略篇幅。

大概,明子與隼的結局就到此爲止了。夜叉小隊就更慘,好幾次想寫他們,但……始終沒去寫。徹與伊蓮娜等人的結局,也許後面幾個小節中,會一筆帶過,或者就這樣了。還有努瓦與肯這兩個人,本該是出彩的人,也只是略微點到爲止了。他們的結局,也只能給他們一個提綱式的收官了。有一點可以肯定,曙光小隊與獵隼輕騎兵,下一節將畫上句號。

這一章,第九章,將是本書的最後收尾。也許還有一個終章,但是……我實在熬不下去了。簡直油盡燈枯。科幻小說,還是寫得口水一點,比較對得起自己的貧乏想象力。後面,大概再有五小節,到六小節就是終結。

看了這麼久了,有什麼意見,大家提一提。成績很慘淡,但絕對與本書的質量成反比。這點我很自信。也許科幻這個題材,我不該去碰,但是誰叫我好上了這一口。活該,自找的。寫得一直很賣力,總想將一個生動刺激,血脈賁張的場面用心寫出來。總想呈現一個別樣精彩的世界與世界觀。有許多地方,我故意以開放式去寫,那樣,壞處有一個,但好處多多。再說本書的主題,慾望與幻想,我想我做到了,不好則另說;鋼鐵方面,差強人意,質感不足。

也許未來有一天,我會將那些開放的窟窿,打上補丁,增加幾篇——外一章,外一節什麼的。現在來說,只是一個想法。心情很重要,目前寫得很掙扎,寫作過程,幾乎沒有多大享受成分在內。我爲的,了我一個由來已久的心願,真真正正寫完一個完結的長篇小說。

不爲別人,只爲自己。

了卻長久的願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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