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歷13年,5月7日,0800時。
大洋洲,新海岸線基地,作戰指揮中心。
色彩鮮明,對比強烈!
白色,大面積的白色,它代表了黎明軍勢力範圍。
黑色,曾經的最大,目前嚴重縮水,集中在大西洋板塊,它代表了黃泉軍的日薄西山的勢力範圍。黃色,龍族的原色,它的面積覆蓋了東亞與中亞。藍色,代表聖劍與聖盃的愛琴海。這是一塊海洋麪積廣闊的領土。冰王子由佯攻改爲強攻的結果。庶民皆兵的斯巴達勇士,是愛琴海展現她古老文明的最終體現。
綠色,代表大地裂縫。非洲南部的部落勇士,在漫長的大地峽谷裡,建立起的部落聯盟。此刻的他們,還沒有從黃泉軍的統治下真正獨立出來。
這,也正是徹站在這裡,思索下一步作戰計劃的原因。
此外,還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在這個代表全球勢力分佈圖上,還多了一塊暗紅色!
神秘的暗紅色,血一樣的顏色。新大陸,黎明之城,遺棄之城。這個實際上被形形色色怪物統治的廢墟死城,竟然崛起了一個新勢力——自稱新人類的遺棄者組織,其頭目是一個謎一樣的女人,廢墟女王。它的圖標是一個血色齒輪。
但這個並不是有趣的全部重點。
幽影刺客,此前黎明軍的王牌,曙光小隊的核心,他將出現在女王的身邊,必然成爲女王旗下衆多實力強勁戰將中的翹楚。他們統治了這塊地域廣闊的大都市,但並沒有人知道他們下一步想幹什麼。
徹是知道其中秘密的少數幾個人之一。
新大陸的血色齒輪,同樣是黎明軍的盟友,黃泉軍的死敵。
徹端詳着這個全球勢力分佈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同時,他更加焦慮。他不知道他的對手,那個從頭至尾影響了這個星球的壞蛋博士,到底在想什麼,他的下一步究竟會幹什麼。對於冰魔女的淨化彈,他又會拿出什麼對策呢?儘管此前,他針對黎明軍的聲波武器與光學武器做出了相應改變與進化,但這一次,生化獸兵面對的是淨化,失去其獸化武裝,還原爲手無寸鐵的人類。
總之,不管響尾蛇甘心失敗,還是不甘心,黃泉軍的末日都已經近了!
“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發光的手指堅定地指在綠色地帶,零的全息影像與徹並肩立在一起。虛幻與真實並立,此刻的冰王子看上更像是一個靈體,眼眸與鼻口,都是淡藍色的光影。“攻擊時間,初步定在三天後。兵貴神速,三天後——亞馬遜基地側面牽制浮空島,冰王子基地全力進攻大地裂縫!”
“一個勢在必行的陽謀,”徹的神色平靜而淡定,面對着牆壁上平面展開的全球勢力分佈圖,他從褲袋裡摸出了一個菸斗,叼在了嘴邊,“大魔神閣下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時不我待!”一個英姿颯爽的披風影像大步出現在了冰王子的身邊,龍族女武神以無可辯駁的語氣道,“三天的時間足夠人員與物資調動,屆時,龍族全力協助冰王子殿下拿下大地裂縫!”
在他們身後的圓桌後,另一個全息影像坐在那裡。
她的屁股與座椅貼合着,也有着光與固體物質的交錯。她的一隻手伸出去,在搖着一個看不見的搖籃。搖籃裡熟睡的,是大魔神離去那一天來到人世的新生命。
“行軍佈陣並不是我的特長,對於亞馬遜的支援作戰,先知更有發言權。”凱瑟琳總是能夠認清她所處的位置,並且讓自己坐到相應的位置上去,“正面交鋒,出謀劃策,理應交給專業人士來做。”
一團亮光在凱瑟琳的身邊亮起。
彷彿一個晃晃悠悠的肥皂泡不住變幻着形態,這團亮光上下拉長,稍後,一個人形擴展開來,寬袍大袖,氣度優雅神秘。
真理先知的出現,令在場的每一位都肅然起立。他高潔的品質,深深印刻在每一個黎明戰士的心中。他從不爭權奪利,他恬淡沖和,他反而更加高大。
“諸位請坐,不必多禮。”真理先知沒有就座,而是站了一站,挪動腳步穿越了圓桌,來到圓桌圍繞的中心空曠地帶。他的全息影像一陣波動之後,重新清晰。他伸出發光的手掌,在面前的地面虛空一抹。腳下的地面隨即升起長長短短的光柱,構成海潮與島嶼的形狀——那無疑是墜毀在新大陸西南三十海里處的浮空島。
他站在浮空島的上面,寬袍大袖,彷彿神明。
“毒蛇盤起他的身軀,不是爲了躲避。黎明前的黑暗,從來都是更加黑暗。明天是一根發光的羽毛,而我們在曉風裡張開了手。智者選擇十指握緊,變成拳頭,和平與美好才無處可逃。”他的聲音帶着睿智與啓示,“浮空島同樣需要致命一擊,而且難度遠遠超出大地裂縫。”他的目光轉向在座的擎天柱與小蜂鳥,對於浮空島的真相,他們無疑有着更深刻的認識。“所以,我們需要的是收緊拳頭,調動全身的力量。”
漢站了起來,他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掃過。他道:“我的建議是緩行,浮空島將是我們難以下嚥的一根硬骨頭。”
“問題在於伊蓮娜博士已經制造了一把錘子,那條毒蛇必須接受他的失敗!”冰王子殿下奉行的是進攻進攻再進攻,左拳右拳連環拳,狂風驟雨般的打擊,是他一貫的雷厲風行。“敲開他的骨頭,吸乾他的骨髓!沒有比這個更令人心情舒暢的了!”
每一個人都有他憤恨的理由,對於黃泉軍,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像凱瑟琳所說,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專屬崗位。我是一個戰士,我的專長是衝鋒陷陣,推營拔寨,”漢重新坐回了他的座位,帶着他的平靜,“我的意見僅僅是一個參考。”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對冰王子的態度持肯定意見,但他內心對那條毒蛇更懷着深深的恐懼。沒有人甘心失敗,毀滅前的瘋狂纔是黎明前的最黑暗。
氣氛稍稍有點壓抑。
徹理所當然地站了出來,他不是和事佬,但他需要作出最後的拍板——他纔是黎明軍最後的決策人。他不得不謹慎。“行百里者半九十,真正的戰鬥纔剛剛開始。急與緩的中間線是不急不緩。我的決定是,冰王子基地與龍族全力進攻大地裂縫。亞馬遜基地與新海岸線基地伺機而動。”
“黎明軍,必勝!”每一個人眼中都凝聚着堅定的信念,臉上洋溢着奕奕神采。
大風起兮雲飛揚,陷入戰爭迷霧中的全球局勢,將迎來令人耳目一新的新氣象。勝利已然在望。
黎明的曙光,已然就在眼前。
和平,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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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打礁石,捲起千堆雪。
星光下,這些浪花雪沫喧囂裡
帶着亙古的寂靜。礁石上,兩個人的背影緊緊靠在一起。
海倫娜剪短了她的頭髮,現在的她更像是初遇漢那時的齊耳短髮。她的金髮很漂亮,海風吹舞着,不斷撥亂在她的腮邊。頭靜靜依靠着漢的肩膀,眼睛望着繁星閃爍的夜空,她說:“我做了一個夢,漢。”
漢沒有接言,他知道海倫娜的夢。
“我能看見他們就在那裡,儘管在這裡看不到天鵝座,”眼光瀏覽着好久不見的星星們,海倫娜不再是那個心扉懷着春夢的少女,她的夢想不再是那些關於星空的美麗愛情故事,“我夢見天鵝座的星星就像鑲嵌在石板上的鑽石,它們從天幕上掉下來,變活了。它扇動着翅膀,爲我們送來了卡斯托爾和波呂杜克斯。”她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在天空的黃道帶尋找到了雙子座。“他們壞透了,我怎麼也抓不到他們,我追弟弟的時候,哥哥會在我身後喊,快來,媽媽,我在這兒!我去抓哥哥的時候,弟弟會躲在雲彩後面笑,媽媽大笨蛋,我在這兒!”
海浪敲打礁石,海風吹落星星,一顆流星劃過夜空。
海倫娜沉浸在她的星座傳說裡,她的希望不單單是哥倆兒,她還希望有更多。“如果我們有個女兒,我希望她就叫海倫。不過,那樣的話,她還需要一個妹妹。而這樣,我們就可以有四個人叫我們爸爸媽媽。”
微笑瀰漫在眼裡,顯露在脣邊,漢感到滿足。他一隻手攬着海倫娜,感受着流光一如腳下海浪,潮來潮往。他看見那個冒失莽撞的少女在迷宮裡探險;他看見那個爲愛矇蔽雙眼的悍婦在法庭咆哮;他看見那個爲愛什麼都靠後的傻女人甘心做第一隻小白鼠……就是這個瘋女人,與他一路風雨走來。光陰荏苒,此刻的她偎依着他,心中只剩一個單純的願望。
“四個,漢,你覺得是不是少了點呢?”海倫娜將迷失在星空裡的目光收回來,投進了蒼茫的海上,“我都有點等不及,我希望我們門前有一塊綠地,不需要很大,但足夠他們玩耍……我希望他們每人都會選擇一個有意義的職業。他們的指尖,可以是畫筆,可以是刻刀,可以是琴弓,可以是快門,但絕不是扳機!”
“看那邊,海倫娜。”漢指着北天的脈脈星漢,“那是跟天鵝座有關的天鷹座,那顆最亮的星,我們叫他牛郎星。他站在銀河這邊,挑着一根扁擔,扁擔兩端挑着他的一對兒女。他每年都在七夕那天等喜鵲來爲他搭一架橋,這樣,他就可以挑着他的兒女,走到橋中間。他會在那裡遇見織女星,孩子的母親。”
“我知道,天琴座最亮的那顆星,”海倫娜長長美美地呼吸,搖晃着腦袋,嘗試着在漢的肩頭找一個更舒適的依靠狀態,“我們比他們幸福,我們天天在一起,我們還有四個孩子。我們的幸福比他們多一倍!”
仰望着迢迢星漢,漢將這個性情明顯女性化,溫柔化的小女人摟得更緊。
他相信這一切都會實現,但他有憂慮。幸福從來不會一帆風順地到來,也許……狂風暴雨纔是它降臨的唯一面目。
高風搖動天幕,吹落星如雨。大片流星劃過大氣層。
那是戰爭製造的殘骸,籠罩在近地軌道的人造隕石帶,漫天都是。
高崖上,兩個人攜手站在那裡。從遇見到執手,竟是如此曲折。但不論如何,這個女人都在他手裡。
隼的手,握得更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