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獲選者——聖堂武士

舊聯盟歷2123年,2月14日,2120時。

新大陸,巨型號角鬥技場,環形看臺頂層。

蔥綠色的能量束與怪獸草綠色的污血有兩個共同點,和一個不同點。

共同點,都是綠色,都會飛。不同點是,蔥綠色能量束飛過去,草綠色污血飛出來。區別就在於此。

漫天飛舞的白雪,爲這單調的綠色增添了一點暴力美的意境。

聖堂武士的強大不僅僅是他手中的能量武器,身上的能量鎧甲同樣強大。徜徉在混亂的環形看臺上,聖堂武士們彷彿閒庭信步,根本無視怪獸的攻擊,完美的遺蹟科技將聖堂武士完美還原到上古神話時代。

確切說法是,史前時代。

一連串大踏步逡巡的鋼鐵腳步之中,夾雜着兩雙正常人類的步履。兩個一模一樣的努瓦,不急不慢行走在聖堂武士們的中心地帶。

也許只有親衛隊長肯才能分辨出真假,也許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他,也同樣分辨不出兩個親王殿下的真假。不過,像這種令人頭疼的問題,還是留給妄圖刺殺殿下的刺客比較好。這個冷漠得像冰山一樣的鐵塔,威嚴地鎮守在兩個殿下的身後,寸步不離。

十三名聖堂武士,以二七四陣型排列布陣。

前鋒兩名哨兵,一左一右,互爲犄角。中場七名貼身護衛,細緻劃分,左三右三後一,呈上弦月狀拱衛兩位難辨真假的親王殿下。四名後衛殿後,以下弦月排開,與中場上弦月遙相呼應,猶如一面移動的鋼鐵堡壘。

並不是所有的能量裝甲兵都可以作爲聖堂武士。遍數大西國的聖堂武士,總數不及一百。而十選一的精銳標準,僅有十三名光榮的獲選者加入了修親王的親衛隊。

現在,這十三名光榮的獲選者堅定地履行着他們的榮耀之職,前鋒哨兵的射擊頻率幾乎是一刻也不停,蔥綠色的能量束繚亂紛飛。妄圖靠近的怪獸,十之八九倒在了這兩名聖堂武士的屠刀之下。剩下的幾條漏網雜魚,則交給了中場的貼身護衛。

錯落有致的站位,只需稍稍擺動槍口即可。蔥綠能量束過處,心有不甘的怪獸只有倒地抽搐的一途,跟着大踏步接近,槍口衝下,補以幾束蔥綠色的最崇高的聖堂裁決。鋼鐵腳步甚至不改路線,直接踩踏在血肉模糊的屍骨上面。兩到四腳踐踏過去,基本上淪爲血水與肉醬。待兩位親王殿下路過,再經四名殿後後衛的徹底踐踏,不論死物活物,統統淪爲“地毯”,綠草茵茵的“地毯”。

在這層綠茵地毯之上,席捲而至的飛雪,很快就鋪上厚厚一層白霜。

沒有什麼可以阻擋這一行十五人隊伍的前進,至少當他們轉過走廊拐角,抵達寬闊平敞的頂層大廳的時候,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真正的阻力。

這裡是環形看臺的頂層休息區。

數不清的人類與獸類蠕動着、翻滾着填充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瀕死慘呼聲、呼救聲、嚎哭聲、嗜血咆哮聲,以及各種倒塌聲、爆炸聲匯聚到了一起……當此境地,你毋需懷疑——這就是人間煉獄,這就是血肉磨盤,這就是巨型號角——跟宣傳海報上的口號一模一樣,不需改動一個字,再真實不過的寫照。

很諷刺,但一直以來,這就是你們要的。現在你們纔想起拒絕,是不是稍稍遲了呢?

你喜歡戰爭嗎?你說你喜歡?真的,我打賭你不喜歡。

兩個親王殿下,面目一致,面目上的冷漠表情也一致。你看不出那是悲愴,修親王殿下也從不認爲那是悲愴。一直以來,他都用“美妙的安魂曲”來稱呼他內心深處的一種負

面情緒。現在,這種負面情緒幾乎達到峰值。所以,他對某些權力慾望與人生壽命成反比的老鬼更加厭惡至極。至於他自己,他認爲權力理應掌握在他的手心。

強權不等於真理,但真理永遠都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他就是真理,他的全名就是真理親王,大西帝國的下一任繼承者。敢以真理爲名,無疑說明他的狂妄,妄自尊大。與他的任性不同,表裡如一的悲愴親王更加適合接任財團的大權,但結果不是。原因只一個,沒人懷疑大西帝國皇帝陛下——寂靜先知的最後一個預言。在那之前,所有預言都正確無誤。這最後一個,必然也如此。

“救我!快救救我!看在上帝的份上!”

“不要過來——啊,不要……”

“誰來幫幫我,我不要死在這裡,我不要做怪物點心!”

呼救聲、詛咒聲此起彼伏。

騷亂比意想中的形式有所不同,而且來得更早。一大羣男女從樓梯口開口處涌了上來,慌不擇路四處逃散,甚至在這個逃難的人羣中,還夾雜着同樣逃命的戰鬥獸。好像有什麼更加恐怖的怪物在下面驅趕着它們。

肉食動物與草食動物跑在了一起,這個情況還真出乎肯的預想。

“清場!”聖堂武士隊長下達了無差別格殺令。作爲守護者的第一要務,肯只需要辨別一個問題。安全,和不安全。消除任何隱患,就是他的職責。

刷的,所有槍口水平端直,保持了一致。八名聖堂武士交錯站位,分成兩列。

人流獸浪席捲而至的剎那,八個黑洞洞的槍口被槍膛深處的能量點亮。蔥綠的能量束在漫天雪花中蒸發出一道道白色軌跡,洞穿了任何一個出現在視野之內的活物。

踩着遍地狼藉的屍體血泊,腳下發出吧嗒吧嗒的粘稠聲,一行人向樓梯口挺進。

“滾開!滾開!滾開!”白色的裙子幾乎染成紅色,在幾排休息座椅中間,六歲的女孩揮舞着一根護欄拆下來的鋼管。在她身後,貌似四歲的弟弟緊緊抓着姐姐的裙子,只露出一雙被驚恐填滿的大大眼鏡。

猩紅長舌一捲,白裙女孩連鋼管帶人一起撲了出去。

“姐——!”男孩驀地一聳,身形向後倒飛而去。另一隻蜥蜴獸如願以償得到了它應得的那一份美餐——如果沒有飛來的一絲金色能量射線搗亂的話,它就果真得到了香甜味美的嫩肉——金色能量射線洞穿了它的舌頭,熾熱的能量波動將它的舌頭一分爲二。

另一邊,女孩的情況也是如此。飛在半途的她,重重跌落在一個無頭女屍上面。女屍擎起的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一聲尖叫,女孩掙脫爬起,奔向弟弟。

兩個黑衣人,兩把一模一樣的金色能量手槍。

“我喜歡那個女孩,修。”

“所以我救了那個男孩,”另一個黑衣人語氣頓了一頓,他的回答也是,“修。”

兩個黑衣人相視一笑,同一個收槍動作,同邁一條左腿,而後右腿跟上。

不需要再徵得親王殿下的意見,聖堂武士知道怎樣履行他們的職責——既然這是親王殿下的意志,那麼就執行它。兩隻鋼鐵手套拎起了姐弟兩人,一人一個,放到了肩頭。

隊伍繼續行進。然後,他們遇到了早就該遇到的襲擊。

早在漫天雪花飛舞的空氣異樣波動之前,左前鋒哨兵就注意到了這個位於樓梯出口處一大團異樣的飛雪。他做了一個手勢,在右前鋒哨兵開火的同時,兩管齊下,交叉火力洞穿了這個卑鄙的隱形獸。

兩股草綠色的污血自虛空中噴射而出,隨

即融化了周遭的雪花。高大的隱形獸從無到有,轟然倒地。麪粉般灑落的雪花,很快就覆蓋了它。

彷彿是一個火力交接的口令,另外六支能量步槍向着樓梯出口一通齊射。

能量束撕開了隱形獸羣的僞裝。好似一鍋開水,空氣波動的層次陡然間猛烈,有倒下去的,也有跳躍到樓梯側面,藉以躲避開能量束的。僥倖存活下來的隱形獸以各種空氣扭曲的形態撲向了這個十七人的隊伍。

沒有絲毫懸念,八支能量步槍加上另外四支能量步槍,一齊開火。八九頭隱形怪獸從半空裡噼裡啪啦掉落下來。即便不死,也是掙扎不起。而後,面目冷漠無情的聖堂武士走上來,一腳踩着它,一面猛烈轟擊。

近距離的能量束在洞穿了肉體之後,甚至將合金樓板也熔化出一個個深深的黑洞。

透過這些黝黑的破洞,有的依稀可以看到下一層的混亂狀況。大批的人羣向着上層看臺躲避。一個聲音涵蓋過所有野獸吼叫的血腥咆哮,從更下一層勢不可擋傳上來。

“那是什麼?”聖堂武士們各自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在心底畫上了一個問號。

只是疑問,不是恐懼。

儘管這個血腥咆哮事實上很恐怖,但對於聖堂武士以及他們強橫逆天的武器裝甲系統來說,恐懼只存在亞特蘭蒂斯沉沒之前。

也許就是這麼一個全體之間出現的短暫遲疑,他們之間的默契無間的配合出現了一絲稍縱即逝的空隙。埋伏在不爲人知之處的刺客,發動了致命一擊。

與聖堂武士的能量束不同,這個從遙遠天空中射來的能量波,更加接近親王殿下的能量手槍,是一絲,而不是一束。表面上看,威力是減少了。實際上,造成的打擊足以穿透聖堂武士的能量鎧甲。

三顆袖珍衛星驟然顯現,懸浮頭頂上方——它們一直就在那裡。只是光壁增幅系統的啓動,暴露了它們的形跡。

在爆出一團亮麗璀璨的溶溶水光之後,一柱三棱水晶體自上而下層層遞進覆蓋在親王殿下的體表,猶如一盆水潑在窗玻璃上的效果。牛奶般的乳白色光華,製造出夢幻般的光壁。能量輸出的瞬間增強,使得它們變成了發光體。稍後,發光體迅速黯淡下去,重新恢復到靜默狀態,消去了痕跡。

金黃色的狙擊射線貌似被這個三棱水晶防護體彈開。實際上,如果這是一個原始的金屬彈頭,就不會發生這種射線折射的尷尬。

袖珍防護衛星令懸浮在鬥技場上空風雪裡的狙擊手感到尷尬,但折射的能量射線還是擊中了另外的目標之一。能量射線在經過了一個轉折後,擊潰了一名聖堂武士的能量鎧甲,灼燒出一個拳頭大的黑洞。黑洞裡,一股燒熟了肉香,嫋嫋飄出。

這個打擊只疼得聖堂武士一皺眉,只是一皺眉,然後他與他的同伴們一起做出了迴應。十二支能量步槍的能量束轟擊一點的規模無比壯觀。

一團大火球在巨型號角上空爆炸,這個鐵皮刺客得到了最純潔的肉體昇華——直接化作了蒸汽氣體,連同他手中的能量狙擊槍,以及他身下的懸浮工作平臺。

“那個人……”

“艾哈邁德……”

兩個親王殿下互相望了一眼對方。

你喜歡戰爭嗎?你說你喜歡?真的,我打賭你不喜歡。屬於他的最終陰謀,已經隨着他的肉體灰飛煙滅。

元老會已經早早就將刺客安插到了他的周圍,若非努瓦的存在……

不需多想,只看如此陣勢,元老會已經投下了重金,勢必殺死他們的眼中釘——真理親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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