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蕭書墨特地喊住了她,“你性子衝動,也要懂得收斂,不然往後,你想你母親和姑姑吃虧嗎?”
這次蕭依依無法反駁,只能是看着他沉默一會兒,點點頭。
安頓好以後,便打算一同去給老太君請安。
蕭依依原本以爲再踏進這個宅子,母親會出現許多的感慨,比如感傷,比如憤恨,比如懷念,可卻什麼都沒有,她一直表現得極爲平淡,姑姑也是,就像還在彤雲庵的時候。一路穿廊過院,她環視着四周,十年了,彷彿什麼都變了,又彷彿一切又沒有改變,她原本就不熟識這裡,只不過經過南邊廊子的時候蕭依依駐足了一下,向着沒有燈火的那邊看去,只有那間書房,多少次午夜夢迴的想念過……這時明玉鸞喊了她一聲,蕭依依默默的轉回了目光。
那廂房裡,馮姨娘今日特地早早的就帶着蕭書雅過來給老太君請安,還殷勤的送來了自個兒親自燉的雪梨羹,蕭書雅正蹲在老太君的另一邊,爲老太君乖巧的垂着腿,馮姨娘將那盅羹添到了小瓷碗中,然後雙手送到了老太君的手裡,老太君瞌了一下眼,也總算滿意的接過。
“老太君,您嚐嚐,這味道是否合適。”馮姨娘眉開眼笑的說着,“這鴨梨是前日託人從河北快馬加鞭帶回來的,新鮮着呢,內裡放的桂圓,怕那些下人不夠仔細,顆顆都是婢妾親自挑選的,專挑那些圓潤飽滿的來燉,該也是不錯的。”
老太君嗯了一聲,這羹,倒真是香甜可口,看來她確實是費些心思。心裡想,這個女人雖沒什麼大智慧,可勝在她懂得把她放在頂上,畢恭畢敬的伺候着。想起許多年前,懷德公主初嫁進來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那個囂張跋扈的個性……她又何曾享受
過這樣的待遇?懷德公主……這是多麼久遠的一個稱呼,老太君眯了眯眼縫,所以自那往後,她很需要一個像馮姨娘這樣的人,隨在她身邊。
“筱蝶啊,這事兒,我記在心上呢。”聽馮姨娘說了那麼多敲邊鼓的話,她心裡當然有數,便拍着她的手背,又看着蕭書雅道,“這姑娘家過了標梅,找婆家是難一些,書雅這孩子性子又倔,咱們女子啊嫁出去就是一輩子,總要爲她選個合適的,會疼人的,這一生才過的安定。”實際上以蕭家的門戶,要幫她找個體面的人家,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有什麼難,只不過讓那些有門有戶的人家,卻知道了這樣一個平庸的女子竟是出自堂堂蕭家,老太君心裡又怎麼樂意,所以給她找的都是小戶家的公子,話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們的婚事都得聽長輩的,可馮姨娘很心疼這女兒,女兒沒相中,說了不願意,馮姨娘也不想強求,若是她爲了這事執意讓孫女嫁了,影響了這婆媳關係又覺得不太好,耗着便耗着吧,這一耗就是三年,所謂標梅已過,嫁杏便無期。
“娘,你怎麼又提這個事,弄得女兒像嫁不出去一樣!”蕭書雅嘟噥着,“我不想嫁,我就要留在家裡,服侍在祖奶奶和孃的身邊。”嘴上這麼說,可做夢都想嫁給一位風流倜儻的翩翩貴公子,礙於面子她怎麼能開口。
“娘要你服侍什麼!”馮姨娘看了蕭書雅一眼。這次明玉鸞帶着女兒回來,可攪亂了她的心,雖說是失了勢可畢竟還有身爲長孫的蕭世宇做依靠,據說他又很疼妹妹,萬一,萬一蕭世宇給蕭依依找到了很好的婆家,那她的書雅不就……
正想到這裡,門外又有了動靜,蕭書墨進來請安時馮姨娘的面色變得鐵青,心裡堵的那口氣,好幾日了都
沒消下去。
老太君卻面露出喜色,連招手示意他過去,拉着愛孫就讓他坐在了她的身邊聊起來,連蕭書雅都不得不讓位,退到母親的身邊站着,心裡吃醋是當然的。
“你捨得回來了。”馮姨娘譏誚的看了一眼蕭書墨,道,“怎麼不在那兒多留幾日,想你趁了我去到蘇城選鍛子的空隙也要請命去那暮塔山,那地方一定甚是有趣的。”
蕭書墨知道母親不高興,他也很苦惱,就對她直說道,“娘,既然大娘她們都回來了,到底也是一家人,她們都離開了這裡十年,過了那麼多的苦日子,你……就別爲難她們了。”
馮姨娘一聽這話臉色沉得厲害,顧不得老太君在場就要發作,怒聲道,“你這是說我害了她們過苦日子了?如今我連她們的面都沒見着,我是怎麼爲難她們了?”
“哥,瞧你,把娘給氣的!”蕭書雅也爲這件事生着氣,他從小,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蕭書墨瞪了蕭書雅一眼,蕭書雅還想說什麼,忽然聽到老太君開了口。
“好了,都別說了。”最平靜的人是老太君,“既然是凌兒讓她們回來的,往後啊也就這麼着過吧,別整天鬧得家宅不寧。你總還是在我身邊伺候着的人,該怎麼做我都明白,你也不必太過在意了。”那麼多年了,爲那樣一個女人煞費心神,值得嗎,這番話她告訴了馮姨娘那女人雖回來了,她們倆的處境地位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只要做到不理,就成了。
老太君這樣說了,馮姨娘一百個心思都得壓回到肚子裡,只好靜觀其變。
說曹操曹操到。這時管家娘子傳來了報訊,說是大夫人帶着四姑娘等三人前來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頓了一下,便允了她們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