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鸞起身太急,因爲長久的跪着血氣上涌,腦袋一陣眩暈,好在被淺紅給及時攙住了,這時白芷也走到她的這邊,她太虛弱單薄了,看着輕飄飄的,不扶着一把,真怕站不穩。
“是怎麼回事,好好說。”還是淺紅開了口,明玉鸞抖了好幾下脣,太過激動反倒問不出一個字來。
白芷忙說,“縣太爺派去的人手在通山附近將大少爺給找着了,柺子也抓了正着,送進衙門關在天牢呢,縣太爺一找到大少爺就趕緊派人將大少爺給送回了府,只是……”白芷的頓了頓,聲音放輕細的繼續說,“只是大少爺回來之後一言不發,問他什麼他都不說,好像誰都不認識了。”
聽說蕭世宇找回來了明玉鸞首先冒出的就是一股狂烈的欣喜,後面白芷說的話她也沒顧得上仔細的聽,拉着淺紅就往外跑去,也埋怨自己不夠堅強,應該聽淺紅的話多吃些東西,有了力氣才能一口氣跑到他的身邊,好好照顧他,安撫他。
那房間老太君早就在裡守着,也看見了馮姨娘,四周一堆伺候的人圍着,卻沒見着蕭凌,問了白芷才知道蕭凌還在衙門裡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明玉鸞的心忽然冒出一絲抽痛,沒有什麼事情比起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他在乎他,卻也恐懼他。這些年來他無法面對,那樣的癡情已經成了一把射穿他心臟的箭,讓他痛不欲生,他想擺脫鑽心的疼痛可拔出箭來他卻也活不成,他靠着回憶來維持生命,偏偏世宇就是那箭尾上的一簇翎羽,他眼睜睜的看着所有一切就此終究在這裡,可疼痛,卻依然無窮無盡的蔓延……
明玉鸞走進去的時候老太君也瞧見了她,老太君嘴裡冷冷的哼了一聲,但並沒有阻止她靠近蕭世宇,明玉鸞的脣哆嗦了一下,這孩子果真就如白芷所說,他的眼睛雖然睜着,他的面前也站有許多的人,可那雙眼睛裡卻再也裝不進任何一個人的影子,連同她在內……她輕柔的扶住他的肩頭,低低又哽咽的喚着他的名字,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哪
怕她的眼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哎,真可惜,平日見你們母子情深,還以爲只有你這做孃的會叫醒他呢。”馮姨娘見縫插針的說了一句,凡是能諷刺她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瞧見明玉鸞的表情更讓馮姨娘感到勝利的快感,連一旁老太君的情緒都忽略了,把自己心裡頭幸災樂禍的想法都通過那張嘴表達了出來,說道,“看這模樣,不會真被嚇傻了吧,這下糟糕了,怕是治不好,一輩子就這麼癡傻過去了。”
“你住嘴!!”那一巴掌狠扇下去,馮姨娘捂着半邊臉,還好疼痛讓她很快會過了神,頭暈目眩中瞧見老太君悲憤的容顏,嚇得不輕,自知說錯了話,忙哭着辯護說,“我……我也是擔心世宇,我心疼啊……”
老太君不再理會哭成一團的馮姨娘,又狠狠拉開抱着蕭世宇的明玉鸞,心裡有氣有悲,怒罵道,“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東西,非要氣死老身,氣死老身……”衆人忙過去伺候拉扶,這麼鬧了一鬧,老太君見蕭世宇的面上還是沒有一點的波動,也開始擔心馮姨娘那番葷話不會成了真吧……心裡,越來越恨,吩咐將歇息在花廳的楊師爺給叫來。
“那柺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給老身再仔細說說。”老太君依靠着蕭世宇坐着,將他摟抱在懷裡。
楊師爺忙回話道,“柺子是個年輕男子,看模樣也不像是大元人,被抓到時已經受了重傷,無法審問清楚,現在被關進大牢,聽候縣太爺的發落。”
“受傷?是怎麼受的傷?”老太君目露一絲戾氣,卻更摟緊了懷中的孫兒,幸好,孫兒沒傷着,可變成這個模樣也讓她憂心如焚,若真成了傻子,還怎麼將蕭家發揚光大。
“那柺子身上很多傷都是被碎石所劃出來的,還有一些,是被山上滾下的石塊給壓傷砸傷……”楊師爺回憶起來覺得十分奇怪,男人一身的傷帶着孩子跑,想越過通山速速出城,竟跟拼命似的,可孩子身上卻一點傷痕也不見。
“罷了!”
看來也就是個唯利是圖沒有人性的柺子,竟敢拐走她心愛的孫子。
老太君也知道,縣官兒就是個廢物,辦起案子來什麼都得聽這師爺的,於是又問楊師爺,“犯了這樣的罪,按照律法應該如何處置啊?”
“按照大元律法,該判獄刑十年。”
“老身覺得這個刑法不太妥當。”老太君一個眼色,管家就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五錠元寶大銀,那光晃得楊師爺眼睛生亮,當下明白該怎麼做了,就問道,“那依太君的意思,不知怎麼罰纔算妥當?”
老太君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杖斃。”
楊師爺聽罷怔了一怔,管家這時已將托盤端到了他的身邊,楊師爺真切的摸到那銀子,稍微搖擺的心才定了下來,笑說道,“楊某一定按照太君的吩咐去辦。”
直到這時,蕭世宇沉寂的眼睛裡,淌出了兩行淚。
老太君見到後竟然很是欣喜,囔着說,孫兒有反應了,有反應了。老太君好不容易陰轉晴,衆人忙附和着,各種說法都有,都是老太君愛聽的好話,就連馮姨娘都將功補過的說,這有反應便是甚好的,驚嚇過度罷了好生用藥調理些時日必定能康復。
只有明玉鸞,她笑不出來,看着他這模樣心裡起伏不定的不安,爲什麼不安,卻又說不上緣由。老太君見衆人都歡心期望唯獨明玉鸞眉頭深鎖,覺得不痛快起來。
“看來,你跟世宇也沒什麼深厚的感情。”老太君說完後便遣了她出門,這話聽在馮姨娘耳中意味深長值得揣摩,馮姨娘不由暗自笑了笑。
因爲蕭依依這次的配藥中有幾味藥材特別苦,淺紅怕孩子受不了喝不進去,特地用宮裡的一種秘方加了蜜汁煉製成膏藥,製作時還得她親自上陣守着,明玉鸞也沒閒下來,堅持要待在膳房中爲世宇煲安神湯,傍晚,其他的丫頭娘子們都還忙得不可開交,只剩下白秀獨自守在蕭依依的榻前,結果白秀實在忍不住疲乏,打起瞌睡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