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醜!!真是家醜啊!!”老太君也從幾個貼身婆子中擠到了跟前,氣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對着蕭依依就舉起柺杖就先往她身上砸去,蕭書墨抱住了蕭依依,馮姨娘瞧見兒子吃了幾柺杖,原本傷透的心都冒出了血,對蕭依依的憎恨也到了極點。
“老太君,請您住手吧……”馮姨娘的個性本來就喜歡小事化大,如今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怎麼肯罷休,馮姨娘先是哭着跪了下來,跪在老太君面前,跟着扯住她的衣襬,聲淚俱下的控訴道,“這都怪四姑娘這個狐媚妖子,不要臉的勾引我兒子……我兒子是最懂事的,他不會做出這種傷風敗德的事情來,絕不會……”
蕭依依聽了那幾句話心裡直髮寒,往後退了幾步,這時明玉鸞大步走過來,一個巴掌甩到她的面頰上,這是從小到大母親第一次打她,蕭依依痛的眼淚模糊,這樣的狀況不是她可以承受的,她真的快要承受不住……
明玉鸞這時也跪了下來,一個響頭磕在地面,可無論她再說什麼老太君和失控的馮姨娘都聽不見進去,老太君縱然心裡恨得要命也捨不得再打孫子,只能把怒氣轉移到明玉鸞和淺紅的身上。
蕭依依再也沒有一絲站立的力氣,雙膝一軟,也跪了下來,蕭書墨晚了一步,沒能拉住她,“都是我不好……不要怪我娘……”她也崩潰了,怎麼看她,讓她做什麼,都可以,只要母親和姑姑不會繼續受到傷害。
蕭書墨忍無可忍,終於拗着脾氣朝着胡鬧一團的母親吼去,“這是幹什麼呢!!!什麼都不聽我們解釋,就胡亂給我們扣上帽子,我們……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他咬了一下牙,羞於啓齒總比含冤莫白要好,“依依是我妹妹,我怎麼會對她胡來!!!不過是喝醉罷了,有必要這麼鬧下去嗎??”
馮姨娘卻絲毫不理會蕭書墨的辯解,一心沉溺在自己的悲情苦楚裡。馮姨娘不停的抹着淚,這就又跪到了老太君身邊,“當初婢妾就說了,四姑娘是煞星,是妖孽……她們這一房
人留不得,留下來會連累了蕭家的福祉……您看看,婢妾沒說錯吧,書墨是四姑娘的親哥哥,她都能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來,也不知使了什麼狐媚妖術來勾引他,誘惑他,您想想看,她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留她在府上,只怕後患無窮啊……”
“娘!你胡說些什麼!!!根本不關依依的事情,是我帶她出去喝的酒……”蕭書墨伸手去扶的人居然是蕭依依而不是她這個爲他嘔心瀝血的娘,馮姨娘心死如灰,這刻,她就下定了決心,不管使什麼手段,她是一定整死這個害人不淺的狐媚妖子。
“筱蝶說得沒錯!”老太君看了一眼愛孫,愛孫果真一心維護着那四姑娘,到了如今還是冥頑不靈。“你們三個從今天起就給老身滾回彤雲庵,削髮爲尼,繼續爲蕭家祈福去罷!!”想到那賤丫頭自己都作踐了自己,鬧到這個地步還顧得上她什麼,向着幾個側身恭立在一旁的婆子,當着衆人面就吩咐道,“把四姑娘拉到後廂房去,給她驗驗身!”
蕭書墨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君,他完全沒料到她會如此不理蕭依依的名節顏面。
這一幕實在太混亂,蕭依依覺得眼前這些人的面孔開始扭曲,地面開始扭曲,腳步怎麼也站不穩,胸口涌動,喉嚨冒上一陣腥甜,吐出的血紅,化成了全部的痛苦,她被淹沒在那片痛苦中,孤單無依,求助無門。她倒進蕭書墨的懷中時,聽見蕭書墨着急的聲音,還有母親,姑姑着急的聲音,可她太累了,再也沒有力氣回答他們,耳邊聽到“依依,依依”這個名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遠……
蕭依依看着窗外,窗外是一個空蕩蕩的院落,裡面只有長到一半就枯死的柿子樹,往上看,是天空,冬日的天空泛着雪一樣的乳白,雲和太陽都見不着,混沌成一片,看了很久纔會有一兩隻大雁啾叫着飛過。
白芷端着熱氣騰騰的藥走了過來,蕭依依沒有轉頭,但嗅到了苦香後,她微微蹙了眉頭。白芷嘆氣,自從她回到這個家以後,家裡就發
生了不少事,但,肯定不是她的錯。勸她喝藥的話,這些天白芷已經說了很多,她也不知道她還要說點什麼,她才肯把藥喝下去。
白芷湊到她的身邊,她輕輕握住她的手臂,蕭依依緩慢的轉過頭來,白芷太心疼她面上的蒼白,眼睛很快紅了一圈,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問這些時日壓在心頭的疑惑,她把聲音壓得很低,“四姑娘,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二少爺強迫你……”白芷咬了一下牙,“如果真是這樣,不要怕,可以讓大少爺爲你做個主。”人人都在背後說她是狐媚妖子,勾引自己的哥哥,馮姨娘在這個時候仍然爲兒子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四散謠言,再三強調,兒子沒錯,都是她,他是受了她的誘惑。
蕭依依聽罷,輕輕擺頭,“真的只是誤會”,“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這樣的話,說起來,輕飄無力單薄,她最後也只是說,“二哥……他是個很好的人,不關他的事。”白芷更心酸,以爲她這是在自暴自棄。
“千萬不能灰心啊,”白芷又急着勸道,“你這個模樣,讓大夫人和淺紅姑姑在庵堂裡怎麼安心呢?再說了,這個家裡還是有疼你的人啊,這次多虧了王爺和大少爺,你才能繼續留下來,留下來就總有希望,等到老太君氣消了,再想想辦法把你母親和姑姑接回來……”不過是想讓她振作,安慰僅止於安慰,想要她們重新再回到府上……難。
蕭依依的眼中沒有一絲波紋,她問白芷,“你覺得大哥他對我好嗎?”
白芷楞了楞,隨即欣慰答道,“當然好啊,大少爺最心疼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出事的那天大少爺人還在南山那邊的茶田,他幾乎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要是大少爺晚回來一些,指不定老太君連你也一道送去庵堂呢。”
蕭依依聽罷不語,只淡淡的笑了笑。這時門外響起了傳報的聲音,話音才落蕭世宇已經走了進來,白芷退下去以後,爲他們合上了門,蕭世宇走到她的榻前坐下來,她正眺望着窗外,他看着她的側臉,良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