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廊子拐角,突然一個力道抓住她手腕,一把將她拉扯過去,這時蕭依依仍然神色恍惚,過了一會兒纔看清原來是蕭世宇,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眼裡藏着的,是壓抑的憤怒。
“你去找過爹了?”他質問她,她對視着他,不久就別過了目光,這更加劇了他的暴怒,她覺得手腕都快被他捏斷了,痛的直冒冷汗,他衝她低吼,“你找他做什麼?你求他讓我放過你!!?”蕭依依在心裡諷笑,他那樣一個聰明的人,竟然也有犯傻的時候,他以爲她會父親說什麼?說他兒子不是他親生的?或是告訴父親,她已經成了一個殘花敗柳,被自己的哥哥佔有了?
“說!!!”蕭世宇毫不客氣的掰正她的下顎,將她灼灼逼視着,“你找他做什麼??”
“對,我是去找了爹。”蕭依依不再逃避,她重新對視上他的目光,可她多不想看見這樣的他,不想……“我是去求他……求他對娘和姑姑好一些,她們吃的苦,已經夠多了……”於是,眼前模糊成了一片水霧,他的模樣,融化在了這片霧水中。。
她突然這樣在他面前無措的哭泣起來,讓他楞了楞,他漸漸鬆開捏着她的手,他也不願見着這樣的她,可他卻無法從她身上轉過一刻的目光,微寒的秋風中她瑟瑟抖動着雙肩,那不經意流露出的嬌美和柔弱,就要誘出他心底全部的憐惜,他真的被她迷離了心智,竟然朝着她的面頰,緩慢的,伸出手來,可快要觸及的時候他卻忽然捏住她的下顎,另一隻手臂摟住了她,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原來是這樣,”他邪魅的衝她笑着,“如果你在牀上將我伺候得好一點,我會考慮你的這些卑微的請求。”
“放開我……”蕭依依驚慌的掙扎着,可他的霸道卻絲毫不容許她的抗拒,她緊張的向四周看了又看,與他這樣曖昧的姿態是絕對不能讓人見着的,可蕭世宇卻表現得不甚在意。
“怎麼了,害怕被人發現我們的關係?”蕭世宇笑了笑,扣緊她的手臂,讓她更加貼近他的懷中,他越來越湊近她抖動的雙脣,眼神和氣息一下子將她籠罩在一片黑沉的暗影之中,她聽見他說,“我就是喜歡欣賞你這恐懼的樣子,你猜,我會不會在這裡吻你?我的好妹妹
。”
她根本沒來得及說不,話音伴隨着脣落下,他真的在這回廊邊,親吻了她。
這裡非常僻靜,僻靜得只剩下秋風梭梭吹着,將這種禁忌的味道,見不得光的愛和恨,吹得像那些落葉一樣,漫天打着旋,讓人眩暈不已。
忽然間蕭世宇鬆開了她,蕭依依反應慢了一步,這才聽見那頭傳來細碎的動靜,看來是有人朝着這邊走了過來,這時蕭依依才終於看見,蕭世宇的面色極快的閃過了一絲慌亂。
來人從那頭院落裡交錯的樹枝小道中慢慢走過來,走到了這邊的迴廊,原來是宛如。宛如的臉,看起來很平靜,這讓蕭依依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許宛如淡笑的看着他們,問,“你們兄妹倆吵架了嗎?”
這樣的狀況蕭依依一時沒轉過神,她呆站在那裡看着許宛如,也不知要說些什麼。
蕭世宇笑說,“她呀就會跟我撒嬌鬧脾氣,纔沒說上兩句,就哭得跟淚人似的。”他毫無痕跡的收起了那些陰鷙,眼神又變得似水溫柔,她驚驚的看着他這樣瞬息的變化,他已經擡手拭去了她面頰的淚痕,蕭依依知道這個時候她也該和他一起僞裝,可她實在不知道她要說些什麼好,蕭世宇簡單的說他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將她扔給宛如,便清淺的轉身離開了。
“我,我是來問問,你的傷勢都痊癒了嗎?”許宛如笑了笑,她神色有些尷尬,拿出一個藥瓶遞到她的手裡,“這個人蔘丸,每天吃一顆,挺滋補的身體的,我……”許宛如說着說着,失神的看着她的臉,蕭依依握住她的手,“我明白的宛如姐,你不必自責,何況我現在不是也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嗎?”
許宛如和她短暫的聊了一會兒,也說着忙活的話,然後兩個人都離開了這回廊。
許宛如走了幾步又轉回了廊子裡,呆呆的,站在他們倆剛纔待過的地方,這些日子她做了很多掙扎,如果上次她真的就那麼死了,她絕不會原諒自己,她會一輩子懊悔……可是現在,現在……許宛如忽然笑了笑,想起一句話,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原來所有一切,真的在一念之間……她現在有些篤信馮姨娘的那番話,也許蕭依依真的是一個煞星,至少對她來說,
是。
關於上次在雲鶴仙樓發生的那件事,蕭依依仍然沒有什麼頭緒,後來蕭世宇只是讓她知道了他瞞着家裡人要去參加明年的春試,但肯定不是這麼簡單。轉眼已經十一月了,這些日子他都甚少待在府邸,依然藉以外出經營爲由,暗地裡在和誰策劃着什麼,她不知道他究竟策劃了多少年,從前她覺得他很聰明,也爲家人不許他有做官的念頭而憤憤不平,可如今來看,父親那未雨綢繆的想法是對的,他這樣的人一旦被賦予官權……她想象不到,那會有多可怕。
這雲海山腰是離家府最近的一處茶田,就在濟寧的雲海鎮上,步行半個時辰就到了,那廠子裡的管事正是經常出入蕭府的王薛貴,是認得她的,他看起來也是很勢力的一個人,這次見到她,那態度卻極爲恭敬,竟然親自躬身迎上前來,把她接到茶廠裡去,一口一個“四姑娘您”,她都有些不習慣。
“二哥他在這裡嗎?”她問王薛貴。
“在呢。”王薛貴忙點頭,似乎當她是自己人一樣,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二少爺最近每天都留宿在這廠子裡,還不是因爲二夫人總是念叨着讓他準備迎娶寧家姑娘,所以才急着躲避,可聘禮下了,婚期也已經定了下來,就打算過了臘月之後辦喜事……”
說着說着就繞過炒茶的區域,就走到了內廂房,門簾是掀開的,蕭書墨正在和一個年輕管事一同對查賬目,那珠算打得直響當,年輕管事盯着那上下攢動的算珠,喜悅之色都流露了出來。她聽王薛貴說,因爲濟寧與番邦外族通了商道,茶葉給銷到了偏遠的地段,今年茶田生意賺得都是往年的好幾倍,又快要過年了,廠子裡大家的心情都不錯,幹活起來都格外賣力,好幾個小夥子等着年前拿到餉銀就能回家鄉娶房媳婦,唯獨這蕭家的二少爺,眉頭一直深蹙着,一臉的陰雲。
蕭依依走到蕭書墨身邊了,蕭書墨才留意的轉過頭來,他沒想到會是她,驚愕,也很欣喜。他賬目也不查對了,說改日再繼續,年輕管事心裡急,年關到了,這事兒哪能拖着,於是還傻乎乎的站在那裡,手裡的賬簿子就是放不下,王薛貴很有眼色上前一把,喚着年輕管事拉他一同退下,這廂房,就剩下他們兄妹二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