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又詢問了一番,見沒有任何的異樣便離開了。
拾歡鬆了一口氣,奪門而出,騎着馬便奔着西池國去了。
她的不安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爲她敏銳地察覺到暗中一直有人跟着她。只不過她不能確定,到底是秦未澤的人,還是其他勢力的人?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一個好兆頭。秦未澤要來了,而身邊突然間出現了跟蹤她的人,難道這是巧合?
拾歡冷笑一下,假意下馬修整。看了看那波光粼粼的河水,她猛然間跳了進去。
一直跟着她的那些暗衛們都吃驚了,王妃爲什麼突然間跳河了鯽?
等了一會兒,不見絲毫的動靜。他們即刻出來查看情況,王妃若是有事,他們誰也別想活着回去。
拾歡在水中閉氣,看着岸上的那些人,突然間從水中鑽出來,爬上岸。與他們對視着。
“誰讓你們來的?”拾歡冷聲問道。
黑衣人並不說話,快速地消失了。
拾歡久久地望着那些消失的背影,這些人分明穿着御尊宮的衣服,難道是御黎川的人?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那御黎川一直對她的血不死心。派人來盯着她也是情理之中的。
心中有了主意,牽着馬跳上了一旁的小船上。
暗衛見她順流而下,毫不猶豫地追了過去。
一個時辰之後,拾歡又從原地上了岸,重新上路了。
那些人定然會以爲她沿着河流向下走了,因此肯定會在下一個渡口等着。他們絕不會想到她居然原路返回了。
雖然暫時甩掉了那些尾巴,可是拾歡知道自己的動作一定要快,一旦被他們察覺,那麼再想要甩掉他們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翻身上馬,快速地消失了。
當秦未澤趕到邊關的時候,只見到跪了一地的暗衛。
“怎麼回事?”秦未澤冷聲問道。
爲首的黑衣人單膝跪地,“王爺,是屬下失職,跟丟了王妃!”
話音剛落,那黑衣人便猛然飛了出去,撞在了不遠處的牆上。他捂着胸口起身,嘴角已然滲出了鮮血,跪在那裡聽候發落。
秦未澤那一腳用了五分的力道,算作是懲罰,並未打算要他的命。陰森森的目光越過衆人看向遠方。
看來太自由了,真的是會變野的。居然這樣無法無天起來!
“繼續假扮御尊宮的暗衛,萬萬不可讓王妃察覺你們的身份,明白了沒有!”秦未澤冷冷地說道。
衆人頷首,領命退了出去。
“歡兒,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秦未澤喃喃自語。
拾歡一路向草原馳騁,這廣袤天地,讓她頓時覺得心情舒暢。而這一路上她也有刻意留心秦未澤的消息。
走了許久,見前面有一個亭子,她便翻身下馬,在那裡休息。
裡面也有一些商隊的人在這裡休息,他們是從秦月王朝出來,去西池國經商的人。
拾歡默默地坐在一旁,聽着那些人的對話。
“聽說了嗎,寧王爺這次來不是一個人來的,側妃也帶來了,聽說那側妃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呢,長得可像王爺了。”
“我也看見了,這王爺真打算在邊關安家了啊,連側妃和世子都帶過來了。不過王妃去哪裡了,怎麼只帶側妃呢?”
“誰知道呢!”
拾歡握緊了手中的水袋,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爲什麼聽說之後心裡還是會難受呢?
如今想起秦未澤口口聲聲許下的諾言,真是無比可笑。
不再聽他們說話,拾歡起身,牽着馬向前走去。
西池國以草原居多,可是除卻草原,便是沙漠。這裡的人們多以遊牧爲主,因此並不像秦月王朝那樣有那麼多的城市。
走了一天了,拾歡也並未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看來今夜只有在露宿在外了。
找了一個相對乾淨的地方,拴好馬,拾歡便去撿一些柴火來生火。野外露宿她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做起這些來輕車熟路。
正走着,突然間她發現前面不遠處似乎躺着一個人。
那人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看了看四周,拾歡暗中摸出自己的刀,反握在手中。孤身在外,她不得不防。
慢慢地靠近那人,可是那人依舊沒反應。
拾歡扶起他,突然間愣住了,眼前的人分明是簡寒之!
他怎麼會在西池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的胸口有一個傷口,很是駭人。血已經浸溼了衣衫。而整個人也昏迷不醒。
看着那蒼白的面孔,拾歡焦急萬分。
不再猶豫,迅速地解開他的衣衫,快速地拿出隨身帶的藥物給他包紮傷口。
那傷口分明是刀傷,難道簡寒之又遭人暗算?
她的心中有一肚子的疑問,可是隻能等簡寒之醒了再說。
而且這荒郊野外的,這樣下去簡寒之肯定挨不住的。得想個辦法才行。
正想着,原本落在她後面的商隊已經趕上來了。拾歡大喜,趕忙上前招呼人幫忙。
衆人七手八腳地搭起了帳篷,簡寒之被安頓在其中。
商隊中是帶着一個郎中的,以防出現不測。那郎中聞了聞拾歡的藥,不由得讚歎,這是上好的金瘡藥,有這藥在,這位公子定然沒事的。
拾歡點點頭,呂不周的藥她是信得過的,現在只有等着簡寒之醒過來才能問清楚一切。
等到第二天簡寒之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公子趴在一旁,已經睡着了。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頓時變得狂喜。
“拾歡!”猛然間抓住她的手,拾歡一下子被驚醒了。
“你醒了!”拾歡拂開他的手,“我去找郎中來。”
“別走!咳咳……”他抓住拾歡不放手,猛地一用力,便開始咳嗽起來。
拾歡嘆了口氣,索性坐下來,“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簡寒之看着她一直微笑,抓着她的手也沒有放開,“你離開之後,我與凌子歸一直四處查找你的消息。凌子歸收到消息,說你在西池國。凌子歸因爲有事耽擱了,我便獨自一人先來。可是不想這是一個圈套。”
“圈套?”拾歡皺眉,按理說簡寒之的武功不低,與秦未澤不相上下,可是爲什麼會遭人暗算呢?
到底是什麼人要置他於死地?
“你可知道是什麼人?”
“尚不知曉。”
看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想要藉着這個機會除去簡寒之。
找到了拾歡,簡寒之的心中十分高興。這一年多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她,可是偏偏沒有任何消息。
如今再見到她,怎麼也不能讓她離開了。
“拾歡,這一年多你過的好嗎?”
“還不錯。”她笑了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簡寒之抓得很緊。拾歡皺眉看着他的手,“寒之……”
“我不敢放手,若是放手了,你是不是又消失了?”
他的語氣十分苦澀,原本他以爲秦未澤會給她幸福,所以他願意退出。可是到頭來,她還是被傷的體無完膚。
“寒之,我這一年過得很好,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是啊,拾歡最厲害了,到哪裡都可以過得很好。”他笑着說道。
簡寒之的身體底子好,再加上呂不周的藥,他的傷口復原的很快。
看着那已經長好的傷口,拾歡也鬆了一口氣,“寒之,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
“無論你到哪兒,我就到那兒。”簡寒之十分堅定地說道。
拾歡搖了搖頭,“我之所以離開,就是想要重新開始生活。你不屬於這裡,回去吧。”
背好行囊,拾歡翻身上馬便揚長而去。
草原上的黃昏總那樣的壯觀,半面天空都被染成了橘紅色。那成羣的牛羊慢悠悠地向回走,偶爾飛過的幾隻鳥兒,嘰嘰喳喳地也要歸巢了。
拾歡忍不住停下來,好好地欣賞這美景。站在這蒼茫的大地中,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忽然,她覺得腳踝一痛,緊接着便看到一條蛇鑽到了一旁的草叢中不見了。
看着那流出來的黑血,拾歡的心中一沉。
快速地扯下衣服的衣角,她綁住自己的腳踝。要趕緊找到治療的地方纔行,否則很有可能一命嗚呼了。
正包紮着,突然間一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她擡頭一看,簡寒之居然一直追隨着她。
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口,簡寒之迅速地俯身,爲她吸出蛇毒。
那溫潤的脣瓣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刻,拾歡僵硬了一下。
“寒之,不可!”拾歡推開他,“我服了解毒丸,應該問題不大,你不必如此!”
簡寒之哪裡肯聽她的,一把點了她的穴道,緊接着快速地給她吸出蛇毒。
細心地包紮好,他輕笑,“等你好了要打要罵都隨你,可是眼下你不能亂動。蛇毒雖然清理出來了,可是短時間內你不能走路。”
說罷,解開了她的穴道,接着打橫抱起她。
“簡寒之,你爲什麼跟着我,我說過了,我不想跟過去有任何的瓜葛!”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不想接受任何人對她的好,這樣的簡寒之,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簡寒之並未回答,抱着拾歡向秦月王朝的方向趕過去。雖然蛇毒吸出來了,可是還需要好好地休息才行。
這西池國畢竟太過荒涼,回去才能讓拾歡好好地休息。
然而拾歡也並未反對,有些事情,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的。也許,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放不下,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們二人回到了忘憂城,簡寒之只掃了一眼,便抱着拾歡走進了那家“嘿店”!
“那你怎麼這麼肯定這就是我的客棧?”拾歡問道。
輕輕地放下她,簡寒之笑了笑,“光天化日敢開黑店的,除了你還有誰?”
素來就知道她的想法與衆不同,這一整條街,所有的店名都中規中矩,只有這一家不一樣。
拾歡笑了笑,“我可是正經生意人!”
“你的品寶軒經營的有聲有色,所有的銀子呂不周都替你收着呢。”簡寒之說道。
“他哪裡是替我收着,恐怕早就給我花光光了!”不過轉念想了想,當初她拿了呂不周那麼多的藥也沒有付過銀子,權當是還給他好了。
“小八,你終於回來了!”龍允一進門,便哀嚎。那日不小心中招了,等他緩過神來,拾歡早就不見了。
小八?
簡寒之眉頭微皺,看着這一臉絡腮鬍子的人。
不過他注意到,他走路的時候基本沒有聲音,呼吸深重,看來也是一位高手。
不過爲什麼會在拾歡的客棧中呢?而且看起來好像與拾歡很熟的樣子。
“沒事麻煩你出去把門帶上,我累了。”這龍允,每次都碎碎念,拾歡可不想聽他說那麼多。
拾歡一回到忘憂城,秦未澤就收到了消息,可是當他知道她是與簡寒之一同回來的時候,硬生生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鮮血順着手掌流淌下來,看着那一滴滴的鮮血,秦未澤突然間笑了,那邪佞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魏達,去給忘憂城內所有的商鋪發帖子,就說本王要好好地招待一下他們!”
魏達頷首,出去辦事了。
他之所以可以放任她逃離這麼久,是因爲她的身邊一直沒有其他的男人出現。他決不能容忍有任何人覬覦她,也不會允許她喜歡上任何人。
她的心,她的人,他都勢在必得。
拿到帖子的時候,拾歡的眉頭便皺得很緊,沒有鬆開過。
去還是不去?
想了想,拾歡突然間把那帖子扔給了龍允。
“你去!”拾歡指了指那帖子說道。
龍允打開看了看,瞬間兩眼放光,“我就知道小八最夠意思,寧王爺的寶貝一定很多,我肯定按時到場。”
一旁的簡寒之眉頭皺的很緊,秦未澤這一年多來表現的十分正常,完全忘記了拾歡這個人。而且楊若依因爲生下了孩子,皇上把她封爲秦未澤的側王妃。
一切按部就班,就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纔對。
可是簡寒之也擔心,萬一秦未澤看到拾歡之後恢復了記憶怎麼辦?
所以當他聽到拾歡說不去的時候,心裡是十分高興的。不去也好,這樣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
第二日,衆人紛紛前往寧王爺的府邸,前去拜會。雖然忘憂城是獨立的存在,可是寧王爺也是舉足輕重的任務,誰也不會斷了自己的財路,所以還是巴結一下比較好。
秦未澤的目光一直在搜尋,可是直到最後也未見那個身影出現。
看着龍允,他的目光十分森冷。他居然代替拾歡來了,那麼此刻拾歡是不是與簡寒之在一起?
他們在做什麼?談情說愛?
一想到他們二人卿卿我我的樣子,秦未澤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衆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而秦未澤百無聊賴地坐在主位上。只見楊若依緩緩地走進來,對着秦未澤便行了一個禮。
“妾身參見王爺。”
衆人一聽,便知道這就是那側妃無疑了。不過正牌王妃至今也不見,而且這側王妃又生下了孩子,所以這側王妃的地位恐怕很不一般啊。
“起來吧。”秦未澤一揮手,示意她可以起來了。
楊若依起身,十分安靜地坐在了秦未澤旁邊,沒有粘着他,也沒有故意炫耀自己的身份。只是很安靜地坐在那裡。
龍允則是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來小八不來是對的,因爲真的很無聊。
忙了一整天,拾歡很早就去休息了。說是休息,她是故意迴避簡寒之。
“不是休息嗎?怎麼爬到房頂上看月亮?”簡寒之本想看看拾歡是否休息了,可是居然看到這丫頭爬到了房頂上。
足尖輕點,他一個轉身便站在了拾歡的身邊。
“睡不着,所以出來坐坐。”
“這藉口未免有些牽強。”簡寒之笑着說道。坐坐便坐到房頂上嗎?
拾歡有些語塞,她自己也覺得這個藉口爛透了。可是總不能說是爲了躲着他吧。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半晌,簡寒之開口,“拾歡,你還放不下他是嗎?”
“我早已放下!”她一口回絕。
“若是放下了,爲什麼又要躲着我呢?曾經我放手,是因爲我覺得只要你幸福就好,可
是事實證明,你過的並不好。所以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他說得認真,可是拾歡的心中更加煩亂了。
“寒之……我們不可能的。”
“我不逼你,可是拾歡,你要對我公平一點。”
“我……”
“我不求你立刻愛上我,最起碼,不要拒絕我的接近。若是最後你仍舊沒有愛上我,那麼我心甘情願地退出。”
拾歡覺得所有話語都卡在喉嚨處,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她的心亂極了,看着他有些灼熱的眼神,拾歡轉身爬下了房頂。她要靜一靜,要好好地想一想。
入夜,拾歡已然沉沉地睡去,可是牀前赫然坐着一個人。
秦未澤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頰,她瘦了,這一年多都沒有好好地吃飯嗎?
看着那甜美的睡顏,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在寧王府的時刻。秦未澤索性躺在她的身邊,把她抱進懷裡,而脣一點點地吻過她的額頭,臉頰。輕輕地撬開她的脣瓣,秦未澤盡情地品嚐着她的滋味。
他好想她,想到心都痛了。
“不急,很快,我就會得到你了。”他輕輕地說道,抱着她的手也愈發地用力。“歡兒要乖,離簡寒之遠一點,否則……我是會狠狠地懲罰你的。”
貼着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彷彿她可以聽見一般。
第二日一早,拾歡醒來之後覺得怪怪的。自己昨夜睡得那麼沉,這一年多來她從來沒有如此熟睡過。
日子過得很平靜,好像自那日宴請之後,秦未澤便再沒有任何的動作。彷彿日子又恢復到了從前。
拾歡原本有些擔心,可是見秦未澤如此,她也漸漸放下心來。
她應該對自己的催眠術有信心的,那秦未澤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就想起來呢?
龍允的行蹤一直飄忽不定,從那日參加完宴會之後便消失了,不知所蹤。而拾歡也已經習慣了。
忘憂城一直很熱鬧,拾歡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去街上逛逛,買一下自己喜歡的小玩意。一旁的簡寒之手裡抱着一堆東西,可是臉上依舊掛着笑容。
正走着,突然間見秦未澤迎面走過來。拾歡一愣,下意識地躲到了簡寒之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