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街道,因有明月的照射而敞亮無比,裴名華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官驛,他想着馮書生對這裡不熟,如果回去的話,也肯定是坐着官驛的馬車回,可是當他到了那裡時,卻被告知根本就沒有人來過。
他因爲緊張而挺直的脊背,忽的一鬆,就好像一隻雪白的狐狸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路上一樣。
積雪因爲人的踩踏,而變的淤泥不堪,不過走上去,還是能聽見‘咯吱……咯吱’作響的聲音。
就在裴名華低垂着頭,想着馮書生會去哪裡時,他聽見了除他之外另一個腳步聲,而且這個腳步聲還離他特別的近,就好像轉身就能與他對面相撞般,不過,裴名華也真的這樣做了。結果便是,被那個黑影直接將他拉到了一個漆黑的巷子中,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能聽見兩人急促的喘息聲,裴名華只掙扎了一下,便任由身前的人對他爲所欲爲。互貼的嘴脣,因爲冬風的冷冽而冰冷,也因相互碰撞而熾熱。
馮書生啃咬着裴名華的嘴脣,似是要將他整個吞進嘴中,雙手也不停的摸索,解開了身下人的腰帶,打開了他裹着的上衣,手慢慢的伸了進去。
只聽見裴名華‘嘶——‘了一聲,馮書生才停止了瘋狂的行爲,把啃噬變爲輕舔,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最終啞糜的在裴名華耳邊說道:“爲什麼出來找我!”
裴名華滿面燒紅,更因馮書生的挑逗而忍不住顫悚道:“因爲我不想叫你離開。”
“那你還叫我滾!”馮書生好氣又好笑的替裴名華拉緊了衣服,扣好了盤扣,繫好了腰帶,不過雙手還是環着裴名華的腰,將他攬在懷中。
裴名華心安理得享受着馮書生的伺候,嘴上也說道:“一時氣話,你也當真。”
“當然,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當真。”
裴名華推了馮書生一下,又道:“既然當真,你爲什麼還不走!”
馮書生笑着將頭埋在裴名華的肩膀上,說道:“因爲這裡有我捨不得人,我要是走了,他被人搶走怎麼辦,他長得那麼風姿妖嬈,喜歡他的女子又那麼多,唯有在他身邊,我才能好好的看住他。”
“說謊,你明明都出府了!”
馮書生趕忙正經,一隻手豎起三根指頭對天發誓道:“今夜月色如此之好,我只是出來散散心,絕對不是出府,也不絕對不是生某人的氣。”
裴名華看着馮書生如此小孩子的作爲,無聲的笑開,順便伸出右手,平攤在他的面前。
馮書生不理解其意,呆呆的問了句:“幹嘛?“
裴名華理所當然的說道:“你今日不是說有東西送給我,東西呢?”
馮書生小孩子氣的跺了一下腳,開玩笑道:“原來你追出來,只是爲了這個。”
裴名華誤以爲馮書生又生了氣,立馬哄到:“不是的,不是的,我追出來,當然……當然是爲了你。”
如此坦白的一句,讓這半天都心神不靈的馮書生安了心。他微笑的將懷中的東西拿出,輕輕的放到裴名華的手中,然後挪開。
裴名華詫異的看着手中白色的髮帶,有些鬱悶。
“搞了半天就一條髮帶,我以爲是什麼稀世珍寶。”
這麼一說,馮書生就不開心了,他喃喃道:“哦,原來見過世面的三皇子還喜歡稀世珍寶,真的是看不出來。”
裴名華臉黑了一半,不樂意的說道:“送人東西,當然越貴重越好,就算不貴,也要體現出一個‘重‘字,就好比……好比有人送了烏純純一口棺材,雖然那不貴,但是’重‘啊!”
“噗……”馮書生沒有忍住的笑出了聲,送人哪有送棺材之說,這怕也只有烏純純這種重口味纔會收下這個禮。“你怎麼可以跟純妃那樣的女子相比,純妃那樣的……也只有皇上能啃得動,畢竟兩個都是怪胎。你啊,就適合這種輕便又有意境的東西。”
裴名華擰起髮帶問道:“這東西有什麼意境!”
馮書生摸了摸下巴,開懷的說道:“這髮帶送你當然是要系的,並且這一系就是一世,我送給你,當然是希望我係你一生一世喏,這都不懂。枉你三皇子府,後面還有三宮六院,你平日裡都是如何騙姑娘的。”
剛開始裴名華聽着還挺舒心,可是最後一句就讓人寒心了,“你拿這個騙我?”
馮書生自知說錯了話,連忙擺手道:“華兒,聽重點好嗎,我怎麼可能騙你。”
“我聽得難道不是重點,你的意思就是拿一條髮帶騙我。”
“不是的。”馮書生用手拍了一下自己額頭,蒼天啊,大地啊,這怎麼能解釋的清楚,他是真沒那個意思。
裴名華趁馮書生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笑了一下,他怎麼會不知馮書生的意思,只不過他害他找了半天,那他也只能讓他着急。所謂一報還一報嘛,做人不能太吃虧。
“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都出來大半天了,烏雲將軍估計也着急了,走吧!”裴名華將髮帶小心翼翼的放回自己的懷中,拉起馮書生的手就要往回走。
可是馮書生確不想那麼早回,畢竟難得兩人可以安靜的敘敘舊,雖然地方差了點,但是甚在隱秘性好,並不妨礙他做事。在裴名華把他往出扯的時候,他用了巧勁將裴名華帶回來自己的懷中,雙目相對,月色正濃,兩雙情目,在月光的見證下,漸漸的靠近……
等裴名華羞澀的與馮書生兩個人並肩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只看見了熊熊大火和不知道是房屋燃燒的飛屑還是洋洋灑灑的大雪,馮書生拋下裴名華快速的飛進了屋,而裴名華也緊跟其後的跑了進去,火勢熊熊,依舊能聽見裡面打鬥的聲音。
四五十個黑衣人緊緊的圍在外面,而裡面只有二十來人,尋歡擋在烏雲將軍的正前面,而裴依錦派來的十三個羅漢分別將烏雲圍了起來,按照道理來講,烏將軍遇刺,士兵早就應該把這裡包圍起來了,可是別說士兵,連家眷都沒有看見,裴名華正預上前,被馮書生給攔住了,並且還將他拉到遠遠的叮囑道:“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孟家派來的人會越來越多。”
“不行,烏雲將軍不能出事,我要留在這裡。”
馮書生來不及跟他細細解釋,急促的說道:“烏雲將軍暫時沒事,但是戰事吃緊,士兵沒來,就說明敵軍正在進攻城門,你現在要做的是去城牆之上,鼓舞士氣,穩定軍心,而不是兩人都被困在這裡。”
“那你怎麼辦!”裴名華抓住馮書生的手,擔心的問道。
馮書生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的說道:“打戰我不行,但是打架我很在行,放心吧,孟丞相派來的人還不能把我怎麼樣,你趕緊去城門那裡。”
裴名華再一次回握馮書生的手,重重的說道:“你保重!”
馮書生衝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回道:“你亦是!”
兩人惜惜告別,鵝毛般的飛雪穿插在兩人之間,刺客或許就是等裴名華離開的這個時機,對烏雲下手,而他們陰差陽錯的促成了這個時機。
馮書生擡首看着被包圍在人堆中的烏雲,蒼勁的容顏,挺直的身姿,如果細細看,會發現烏純純簡直就是他的翻版,想到烏純純,他就莫名想到臨行前,裴依錦交給他光榮而又艱鉅的任務。他認命的嘆了口氣,悲嘆他爲啥就是個勞碌的命。
瞅準時機,馮書生縱身一躍,直接從後面突破了一個缺口,打的那些黑衣人措手不及,尋歡見對方陣腳亂了,連忙也加入戰鬥,大火中,兩方人馬,打的難分難捨,而城牆之外,更是炮火連天。
塔努部多兒的大軍黑壓壓一片,幾萬只帶火的箭雨從天而降,將整個邊城照的燈火通明,裴名華披上厚厚的盔甲,在士兵的掩護下找到了姚軍師,原本一派儒雅的他,現在也是狼狽不堪,一切來得太突然,讓他措不及防,剛好與娘子孩子上熱炕頭,就被下人告知烏雲遇刺,剛打算騎馬趕到將軍府,又被下人告知,敵軍來襲,權衡再三,他還是帶着一幫子人來了這邊。
而且看這情況,塔努部多兒的人是準備跟他們硬碰硬,箭雨一次又一次射了過來,引得不少地方着了火,如果再這樣下去,這城門怕是也要守不住了,姚軍師揉着額頭,想着應敵之策,裴名華也焦急的在一旁看着,無數個士兵從牆頭滾了下去,屍體燒焦的味道讓裴名華有些作嘔。
“姚軍師,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直接攻過去吧!”有些看不下去的裴名華提議道。與其讓大家被活活的用箭射死,不如死之前出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更有價值。
姚軍師摸着自己快禿頂的腦袋,眼神晦暗不明看着前方,星星箭火,照耀大地,敵軍的吶喊更是震破耳膜,如此漲別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做法不是元豐好男兒的秉性,他手指正前方,揚聲道:“起戰鼓,攻!“
聲音剛落,鼓點聲便滂沱而來,城門發出‘嘎吱’一聲,數萬名士兵直衝前方,迎着弓箭,前赴後繼的衝向敵軍,那氣勢,就好像出閘的猛獸,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