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長樂,目光裡是明顯的不悅,又聽這女子一口一個臣妾,應該是前日剛進宮的新人,可印象裡卻沒有這號人物,一面思索着,一面溫和的對那女子道:“是朕驚擾了你,你何罪之有?地上涼,快起來吧,你叫什麼名字?”
地上女子聞言才慢慢起身,怯生生道:“臣妾叫做薛茜桃,與良貴人是姐妹,長相平凡入不得眼,只封做了答應,難怪皇上不記得臣妾。”說着,目光哀婉起來,輕柔的語氣裡有無線自傷之意。
皇上聽了,心內有幾分自責,自己平日對宮裡的女子的確重視太少了,不禁伸手拉過了薛茜桃的纖纖素手,感受着那雙手還帶着涼意,讓皇上忍不住的握緊想要溫暖它,口裡說着:“薛茜桃是麼,朕記住了,這麼一個佳人,朕再不會忘了。方纔聽你唱歌很好聽,能不能再唱一遍給朕聽?”
薛茜桃聽了,目光中流露出無限的歡喜之色,表情含羞帶怯,手任皇上拉着,卻是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垂眸說道:“皇上既然喜歡,臣妾自然願意唱給皇上聽。”
說着,薛茜桃清了清嗓音,又出聲唱了起來,柔婉的聲音在這夜中輕輕傳播開了,眼睛裡露出深切的情意,望着皇上,歌聲裡也帶着纏/綿的愛意。皇上的心有些醉了。
這邊長樂未央看皇上沉醉的神情,投向那女子的目光也帶着一絲厭惡,未央低聲罵了一句:“瞧那副狐媚樣子,真不知羞。”聲音很低,沒有被皇上聽了去,長樂聽見忙捏了捏未央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又看向皇上,內心也酸楚着。
一曲唱畢,皇上已耐不住將薛茜桃拉向自己懷裡,感受着懷裡人嬌小溫軟的身子,聲音也帶了幾分柔情:“唱得很好,朕很少聽見宮裡有女子將這情話唱得這麼纏/綿,你是第一個。”
薛茜桃在皇上懷裡嬌羞的一笑,又湊在皇上耳邊輕輕吐氣:“臣妾心裡有皇上,唱出了真情,自然唱得好,皇上喜歡聽,臣妾願意一直給皇上唱,只希望皇上莫要嫌棄臣妾。”
皇上被這幾句話撩撥出了久違的情意,擁着薛茜桃道:“夜深了,朕與你將這幾盞孔明燈放完,便隨朕去歇息吧。”說着,一面看向未央,你去敬事房吩咐一聲,薛答應今晚記在檔內,莫要忘了。”
未央心裡雖是不願,但也清楚這是不可違背的,只得答應了退下去。
薛茜桃聽了皇上的話,乖順的應道:“臣妾遵命。”
皇上纔不舍的放開懷裡人,轉而拿起地上的孔明燈,笑着對薛茜桃說道:“來,你來教教朕,這燈要怎麼放?”
薛茜桃忙上前,仔細的一步步的教了皇上,皇上按着薛茜桃所說將一盞燈放起,內心涌起了歡悅之情,忽然看到一旁的長樂,道:“長樂也來,一起把這燈放了吧,這燈很有意思。”
長樂本欲拒絕,又看到皇上目光裡是真切的喜悅,待要說出的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了,心裡嘆了口氣,順從的上前,“奴婢遵命。”
皇上聽長樂一聲突兀的自稱奴婢,笑容滯了滯,長樂未央二人在他面前從來未這般自稱過,但看長樂接過燈,熟稔的將燈放入空中,想或許是因爲有薛茜桃在身邊不好越禮的原因,也不再在意,又和薛茜桃一起放着孔明燈。
一時,一盞盞的孔明燈在這夜空之中如同絢麗的花火,短暫的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薛茜桃看向眼前這個如同孩子般歡喜的人,這是她的君王,她的天,她唯一可以依附的一切,她精心準備才策劃了今晚,一切都完美的進行着,如計劃般,可似乎有一點點違背了計劃的,就是眼前男子英挺的面容,從此深深烙印在了薛茜桃心中。
昔日在家中,自己也是苦苦謀劃打算才能在家中衆位庶女脫穎而出,獨獨與家中嫡女薛茜竹入宮選秀,得以侍奉君王身邊,卻不想,自己的謀劃竟然是不能停止的,爲了有一日能揚眉吐氣,爲了能有朝一日不再被家族的人所看輕,只有取悅眼前這個人,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皇上,她心裡忽然有些酸楚,君王寵·愛,看似遙不可及,自己便要全力以赴的爭搏一番,纔不負了這年華正好。
薛茜桃此時心內百般想法皇上自然是不知的,看她只是望着自己發愣,皇上笑着捏了捏薛茜桃的手,“愣着做什麼,來,還有兩盞,你隨朕一起放了,夜裡涼,我們也該回去了,免得受了涼。”
薛茜桃纔回過神,聞言順從的取了燈在手上,輕輕託着,笑望向皇上:“那皇上快與臣妾一起放了。”說着,點燃了燈座,又將火摺子遞給皇上,皇上也將手裡的燈點燃了。
兩盞燈同時升入了空中,如並蒂之蓮一般雙雙而行,薛茜桃看了,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許了一個心願,待皇上拉了薛茜桃的手正欲往回返的時候,卻看到其中一盞燈的火忽然滅了,重重的跌落下來。
薛茜桃的臉色瞬間灰白了一下,想起方纔許的心願,內心忽然有些怔忡,皇上看了那燈也覺得可惜,卻沒有深想,只是感應到手中的那雙素手顫抖了下,忙將薛茜桃兩隻手都握在自己手掌間,“可是冷了?快隨朕回養心殿,喝一碗薑茶暖暖身子。”
薛茜桃按捺住心裡感覺,強笑着應了一聲,跟隨着皇上回了殿。
那一·夜皇上心裡產生了久違的朦朧的情意,這是當時賞花宴上如瑤池仙女的劉晴也未能給自己帶來的感覺,他在這個叫做薛茜桃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的悸動,自從瑞珠離去後自己只是爲了子嗣而例行的房中事,此次讓他在這女子身上也獲得了多年來的第一次由衷的歡喜。
深夜,已經熟睡了的皇上身邊,薛茜桃再一次深深凝望了一眼身旁人的面容,身體的疲憊和痛楚還未消失,便要身披着一牀被單強忍着不適隨着敬事房回去了,回到植萁軒,正看到姐姐薛茜竹在房裡,竟然未睡。薛茜竹看到敬事房的人,再看到薛茜桃神色,心中明白了什麼,等敬事房的人退下後,對着薛茜桃明知故問道“都這麼晚了,你去了哪裡?怎麼也不帶一個丫頭在身邊?”
從府中帶來的侍女是孃親挑選的,雖名義上服侍着薛茜桃,可卻聽命於薛茜竹的,今晚的事薛茜桃怎麼會帶上她們。心裡雖然不喜,面上卻帶着對薛茜竹的恭敬:“今夜妹妹無事一個人出去放孔明燈,不想遇見了皇上,就,就……”
薛茜竹聽了心裡暗暗發恨,自己前幾日有了侍寢的機會,是來來回回跑前跑後巴結樑貴妃才巴結來的,本來還沾沾自喜,沒想到自己這個妹妹隨便出去走走都能遇見這個機會,但礙着長姐身份,自己自然是不能多說什麼,只好溫言道:“我說呢,怎麼敬事房的也來了,有這種事自然是好,語青,語藍,你們快帶着茜桃下去沐浴淨身,好好休息吧。我看你不回來,一直在這裡等你,如今回來倒帶來件喜事,我也好回去安心睡覺了。”
薛茜桃面色惶恐着:“都是妹妹不好,害姐姐擔心了,姐姐快好好去休息吧,這麼晚了明日怕要短了精神。”
薛茜竹假意歡喜的回房去了,心裡卻對這個妹妹,第一次產生了嫉恨。
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輾轉反側,睜着眼捱到天明。(題外話:因爲看到自己以前寫的有個別字被和諧,於是下了碼字精靈自動在違禁字前加了特殊符號,希望不影響大家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