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貴妃聽了皇上這樣一番責難,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方纔皇上還只是無波瀾的問着話,樑貴妃以爲皇上沒有動氣,卻不想突然竟會衝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又聯想到秦諼前日來說的皇上開始對自己起疑心的話,心裡發自內心的惶恐起來,感受到了真正的危機感。
良辰看樑貴妃蒼白的臉,對樑貴妃內心的恐慌感同身受,她知道這調冰只是小事而已,皇上也不會如何罰樑貴妃,可關鍵的是皇上的信任,皇上一旦對樑貴妃失去了信任,樑貴妃在宮裡還如何能立足。
良辰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她知道樑貴妃心裡想要的是長長久久的做這宮裡的掌權人,雖然背後還有太后,可太后心是偏貴妃的,儘管如此,皇上畢竟纔是這天下的主人。
“皇上,皇上都是奴婢的錯,請皇上不要怪罪娘娘了。”良辰忽然上前,在皇上面前緩緩跪下。
樑貴妃看着良辰此舉心裡詫異起來。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良辰:“你說。”
“皇上,這是奴婢的意思,奴婢看前日宜貴人犯下大錯,險些連累您和娘娘的性命,卻只是在棲鸞殿安穩的度日,心裡實在氣不過,也不想讓宜貴人好受,就,就假借娘娘的意思,讓小廚房的將宜貴人的冰調了,奴婢一時糊塗,情皇上責罰。”良辰有條有理的敘述着這件完全莫須有的事情,她知道這樣做是值得的,娘娘不能失去皇上的信任。
樑貴妃聽了這些話,面色又白了幾分,看着良辰,神色複雜萬分。
皇上的倒是笑了,只是眼裡毫無笑意:“這麼說,你家主子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良辰立刻道:“娘娘她什麼都不知道,還說要我們不要招宜貴人,說宜貴人現在身份特殊,還沒有洗清自己。”
“你倒真會做主,仗着貴妃對你的信任,簡直無法無天,在永和宮都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時時記得娘娘教誨,這是天子後院,皇上您纔是天。奴婢不敢逾越,奴婢只是氣不過。”
“哼。”皇上冷冷瞧着良辰,站起身來:“你是貴妃身邊的有臉面的,又是有品級的女官,行事卻如此霸道張狂,確實該嚴懲,以正**之風。貴妃沒有意見吧。”
樑貴妃只得硬下心來:“確實是臣妾平日太寵她了,一切由皇上做主便是。”
“那良辰去一個月的辛者庫吧,朕一個月後再來看你長進了沒有。”皇上仔細想了才下了令,幸好這件事是良辰做的,若真是樑貴妃,皇上還真不知道要拿她如何,一個是貴妃,一個是貴人,罰重罰輕的都爲難。想了想又伸手拍了拍牀上的秦諼:“你好好休息,朕吩咐下去給你按嬪位的例分送冰,這幾日莫要再累着了,好好養着身子。”
秦諼應下了,秦諼心裡着實也沒有想到事情是這般發展的,良辰居然跑出去爲樑貴妃頂罪,不過雖然沒想到,秦諼總還是樂見其成的,這也算折了樑貴妃一個臂膀,算是意外地收穫,而她本意也不過是激怒樑貴妃,讓樑貴妃行事少一分計較爲自己提供扳倒她的機會罷了,沒有要重重打擊樑貴妃的意思,不過腦袋一轉也明白了良辰的意思,良辰是先要穩住皇上,好讓樑貴妃的話在皇上心裡更加可靠,畢竟,自己身上還擔着洗不清嫌疑的罪名呢,若這件事情再無定論,太后那邊可就不好揭過去了。
不過辛者庫,可不是什麼容易熬得地方。
樑貴妃一聽辛者庫三個字眼圈立刻紅了,再也不能硬下心腸,終於跪下來求皇上:“皇上,良辰雖然一時糊塗,但也請皇上念在這多年侍奉的情誼不要罰他去辛者庫,她好歹也是個女官,去了那種罪婦犯女呆的地方,如何能受得起。”
“誰說她是女官了?”皇上看樑貴妃還想護短,心裡有些不耐,“她再不是女官令人了,不過是個沒品沒級的小宮女,哪裡還去不成?別人既然能受得住,她又有多麼嬌貴?”
良辰聽了這話猛地擡頭,目光裡都是不可置信,原說去辛者庫一個月,良辰想想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娘娘會爲自己打點打點,不會太難,不想如今竟然是連着自己的品級一起免了,良辰的淚終於掉了下來。
良辰多少沾染了些自己主子的性子的,權位觀很重,三品女官令人的身份能讓她在這宮裡高人一等,許多主子都不敢得罪她,可從今以後,都是要變了。
樑貴妃本來不求情還好,一求情竟然是這般後果,一時跪在那裡怔住了,不知說什麼好,皇上看到又想起她多年來的辛苦,心裡也有些不忍,但還是起身,又囑咐了秦諼幾句,帶着陳阜走了,走到門口又忽然回頭說了幾句:“你宮裡的常喜怕是用不得了,我看着小陶子還不錯,今後就讓他在棲鸞殿吧。”
小陶子立刻喜不自勝的跪下磕頭,他知道這是皇上給了他一道保命符。樑貴妃聽了,暗暗咬了咬牙,還是起身恭送了皇上,眼看皇上的背影消失在眼簾,迅速轉頭怒視着秦諼:“宜貴人,你好歹毒的心腸!”
秦諼如今已經好的多了,面色漸漸紅潤了,看着秦諼,慢條斯理着:“論起歹毒,還是娘娘更勝一籌,不動聲色的就讓我揹負了意圖謀害皇上的罪名,不過臣妾聽說,貓兒想來有靈性的,也不知最近有沒有找到娘娘您。不過娘娘自然是不怕的,娘娘身上,邪氣更盛。”
樑貴妃聽她又扯上莫離,原本怒氣衝衝的心又添了幾分陰鬱,到底是養在身邊有一陣時候的寵物了,害死莫離樑貴妃心裡是有幾分歉疚,但這份心沒有在秦諼面前表現出來,“秦諼,你不要以爲本宮奈何不了你,別忘了,你不過區區一個貴人,本宮就算繞過皇上太后,都可以直接懲處你。”
秦諼對這話卻絲毫沒有在意,她自然知道樑貴妃是有這權力的,可她絲毫不害怕,說到底,她有信心和樑貴妃叫板的底牌不過就是樑貴妃無寵罷了,空有貴妃之名,卻也是個無寵的嬪妃,色厲內荏,紙老虎罷了。
“臣妾相信貴妃娘娘不會這樣衝動的,畢竟你在皇上心裡還沒有重要到隨意處置了我皇上也不聞不問,臣妾沒有說錯吧。”
“比起這個,貴妃娘娘還是快快去辛者庫那邊好好打點打點,給良辰姑姑好好道個別好,這莫須有的罪名,她可擔的不容易。”秦諼看樑貴妃還要開口說話,忙堵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