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陷害於我,我便仔細想過,確實與你素昧平生。”和嬪擡高了音量,心裡卻還猜測着,拼命從回憶裡搜索着這個女子,依然無果。
蠟已經燃起,秦諼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與和嬪相對坐了。
“我以爲當日我送來了荷花酥,你便會對我有所察覺,原來還是個癡人,看來我這變化實在太大了,也難怪你認不出。”
和嬪聽了“荷花酥”三個字,眉頭不知覺的緊皺了,脫口道:“對一個將死之人,何必再有隱瞞,你有話直說,無故說什麼荷花酥?”和嬪的聲音帶着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一絲顫抖。
“好吧,那我只好直接問了,當初你爲什麼要害死我,害死我腹中骨肉?我是那麼相信你。”
秦諼的面容在幽暗的殿裡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和嬪心裡一顫,忍不住站起身子:“你到底是誰?皇后娘娘?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和嬪忍不住的將目光投向自己曾經日日跪拜的菩薩像,想獲得一絲安慰,冰冷的石像上那慈悲的笑容依舊,神明卻還是不言不語,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沒想到是我吧,都覺得不可能,呵呵,我也覺得不可能,可畢竟這是事實,如三年前我在桃林遭遇的一切那般真實,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沐荷?支走了長樂,準備了柳絮,還有那石頭也一定有古怪,到底是爲什麼?還有誰參與了?那天長樂既然與你一起,那麼最後我看到的人一定不是你,卻是誰?”秦諼厲聲問道,一個接一個的將心中疑惑統統發泄了。
和嬪怔了,“你真的是皇后娘娘?呵呵,哈哈,人死尚能復生?莫非你當真是真鳳轉世,九死猶活?你當我是三歲小兒?說,究竟是誰讓你來的,告訴你這些的?是李家的人?還是長樂未央那兩個丫頭?還是……袁鶴?”唸到這個名字,和嬪的心還是忍不住跳了一下,緊接着蔓延的是痛。
鬆棋玉琴聽得也一頭霧水,扶着和嬪道:“主子別聽她瞎說,我這就把她攆了,主子回來便好,咱們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安穩覺麼?”秦諼聽了嘴角忍不住浮現起一抹譏諷,“你們主子這一睡,的確可以安安穩穩了,當初你見我可也不是這般說的?鬆棋那丫頭躲懶,還在睡覺,我便只和玉琴來找姐姐說話了,當初你可是這般說的?又遣走了這玉琴,我未曾想過防你,你卻這般害我,當真是歹毒!”
和嬪腦海裡亂了,這的確是自己當初與皇后說的話無疑,可要自己相信這真的是皇后,她卻萬萬做不到,想到這裡,腦海不禁想起了那天唯一在皇后身邊後來送自己回宮的長樂,是了,一定是長樂說出去的,雖然不知道秦諼爲何要聽從長樂吩咐做,但有一個念頭在和嬪腦海裡異常清晰:今生上天待我何其涼薄,我焉能使人快活,就讓那天的真相隨自己一起永遠湮滅,給她們心裡留下永遠的追恨!
“那麼皇后娘娘便是要追問臣妾真相了麼?皇后娘娘多麼得天庇佑,死而復生!難道還不能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皇后娘娘說笑了。”
表面上的笑容鬆懈了秦諼的警戒之心,和嬪趁機將桌上的牽機一把奪過,在秦諼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飲而盡。
“荷兒!”秦諼看到這一場景心頭莫名一緊,情不自禁的叫出了以前尚在太子府時候的舊稱,走過去便扶住了和嬪,雖然自己深恨着眼前這個人,可是她第一次看到這般熟識的人要死在自己面前。
聽到那稱呼的瞬間,和嬪忽然相信了這邊是皇后,秦諼眼裡流露出來的有真切的關心,和嬪有了一絲的後悔,也許,她真的是皇后娘娘,自己卻向她隱瞞了真相,一旁的鬆棋玉琴不知道和嬪喝下的是什麼,只是看到主子的臉色在燭光下迅速的衰敗下去,猶如一支正在開敗的花朵,心裡都生出了一種恐懼,悽悽哀哀的哭泣起來。
“皇后娘娘……”和嬪只覺得五臟六腑猶如刀割般的痛苦起來,又彷彿火炙,忍不住倒在地上,蜷成一團來減輕痛苦。
秦諼見狀知道牽機藥效已至,可她還不能死,她什麼都沒和自己說。秦諼心裡發急,低下身子握住和嬪的手,冰涼的瘦得驚人。
“容,容……”秦諼看到和嬪拼命的掙扎想說出什麼,卻沒能說一句完整的話來,又看和嬪將目光轉向玉琴鬆棋,隱隱有期待的神情,只是一瞬,那雙眼就看不到任何神采了,呆滯的,木訥的,最後定定不動了,身子已經蜷縮的變了形。秦諼忍不住將手伸向她鼻下,人已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