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歡正好,旭霞朝陽。
這日連城翊一身藍色長衫正在書房練字,莫格卻是匆匆的敲了門進來。
“何事這般驚慌?”
寫字的手一頓,連城翊手中的狼毫筆落了一滴墨在桌上雪白的宣紙上。
“王上,王后娘娘她……”
“她怎麼了?”
這一次,連城翊手中的‘歌’字被連城翊徹底寫毀,怎麼也補救不回來了。
一襲藍色的長衫,此時連城翊站在那裡,臉色肅然,讓人看着便覺着望而生畏。
“不是王后娘娘,是別人,額……不是是娘娘……”
莫格從未在連城翊面前這般失過穩重,所以這廂事情一定是很嚴重了,莫格纔會這般。
“到底何事?”
一把將手中的筆擲掉,連城翊的眼波流轉,帶了絲絲的灼意。
“璃歌居的侍衛來稟說娘娘在璃歌居將媚美人給打的小產了!!”
深吸一口氣,最終莫格總算是將事情的原本說了出來。
“遲雲歌將媚美人打到小產?”
眉眼風姿間,連城翊眸中的情緒另莫格有些看不懂。
“王上不去看看媚美人嗎?”
畢竟是王上的孩子,難道王上不關心嗎?
“看,怎麼不看,走我們去看看王后氣着身子沒有。”
接過丫頭遞過來的溼帕子,連城翊動作優雅的細細擦了手。
“啊?看王后?”
莫格感覺他原本的一腔激憤,此時被連城翊的一句話給澆的半點都不剩了。
“走吧。”
拿了擱在案几上的玉骨折扇,連城翊風度翩翩的扇了扇,而後走在前頭出了書房的門。
“王上等等。”
雖然被連城翊搞得滿頭霧水,但是莫格也不敢多問,握緊了腰間的佩劍接着莫格也快步跟上了連城翊的步伐。
這幾日遲雲歌看院子裡一院的白色梔子花看煩了,便想着要不要去御花園裡移一株火紅的石榴,或是鳳凰花樹來植於自己的院子裡。
這整日整日滿眼的白,看的遲雲歌很是疲乏,整個人都提不起興致。
最近遲雲歌愛上了晨起的涼風,所以每日遲雲歌必會早早的起牀梳洗,而後倚到那合歡樹下的小榻上去,有時候遲雲歌只在那裡靠一會兒,而有時候遲雲歌則是在那裡倚上一晌午都不帶動彈一下的。
“乏了,鵲兒——”
將擋在面上的那本話本拿開,遲雲歌習慣性的就想喊鵲兒上茶。
“娘娘,今日您不是讓鵲兒姑娘出宮去了嗎?”
耳邊,花寧的聲音響起。
“哦,是我忘記了。”
是了,今日遲雲歌突然饞攬月樓的招牌菜了,於是遲雲歌便遣鵲兒化了男裝出宮去爲她採置一些回來。
如此,遲雲歌竟是將這事情給忘記了。
“呵呵,我去給娘娘上茶。”
說着,疏影掩俏顏,合歡樹愈發茂盛的枝葉印着花寧那好看的笑臉,十分好看。
“嗯,去吧。”
“恐是娘娘要多待一會兒,小廚房裡娘娘您說的水果花花茶材料沒有了,所以婢子要去御膳房領一些。
近來遲雲歌發明了一種叫做水果花茶的茶,就是將新鮮的水果和蜂蜜加茶葉泡在一起,味道酸甜,是夏日極佳的爽口好茶。
“嗯,去吧。”
眉眼盈盈處,遲雲歌好一派溫婉優雅。
“嗯。”
福了身子,而後花寧便進小廚房拿了一個竹編的籃子出了璃歌居的大門。
待花寧走後,遲雲歌憂傷的擡頭。
“怎麼還不來呢?”
算算日子,要是今日再不來的話,
自己怕就要死在這北漠了。
難道那人是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嗎?還是想要讓自己痛苦一次記住教訓?
暗暗的撫上心口的位置,遲雲歌不知道這可溫潤的心臟還可以繼續跳動多久。
自從穿越而來,自從來到北漠,遲雲歌做的這些都並非她所願,雖然她極力不想被人控制,但是沒有辦法,她……
哎,算了,不想了,自己還算有價值,他會送來的。
想了一下,最終遲雲歌這樣安慰自己。
沒關係,自己是還有價值的。
感覺到睏意漸漸侵襲了自己混混沌沌的腦袋,遲雲歌於是以手爲枕準備小憩一會兒。
最近,自己真的越來越嗜睡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發病的前兆?
漸漸的,遲雲歌便就着晨起的涼風睡得迷迷糊糊了,而最後遲雲歌竟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這不是我偷的!這簪子是我的!”
這聲音決絕冷凝,好似是花寧的聲音。
“不是的,美人,這簪子原是奴婢的,是花寧姑娘說戴着好看,於是便說讓奴婢借她看看,但是誰知花寧姑娘這一借便就不還奴婢了。”
接着遲雲歌還聽到一個丫鬟尖銳的啜泣聲,那聲音句句入骨,好似含了萬年的傷痛。
“花寧,這簪子真是你拿的晴芫的嗎?”
入骨三分,酥軟人心,這聲音好似是好久沒掀出什麼事端的媚美人。
“不是,這簪子是奴婢的,不是晴芫的,請媚美人莫要冤枉了奴婢。”
到底是在連城翊身邊待過的丫頭,那氣度自是不凡,雖然現下媚美人和她的丫頭咄咄逼人,十分過分,但是花寧卻依舊能很冷靜的爲自己辯解。
“冤枉?你說冤枉?那你說這簪子是你的?你又從何處得來?你倒是說啊!”
那名叫做晴芫的丫頭眉眼一橫,好像是要吃了花寧一樣。
“我……這簪子。”
原本冷靜的語氣一頓,花寧沉默了。
“你倒是說啊!!哼,說不出來了吧!我看你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不是,這簪子……”
“走,我們去找王后娘娘評評理!看看她的丫頭拿了人家的東西,她要怎麼處置!!”
一把拽過花寧,接着那名叫做晴芫的丫頭拖着花寧就想往璃歌居的院子裡走去。
“娘娘正在休息,你放開我!”
花寧雖然溫婉,但卻不是個軟柿子,所以此番晴芫做的太過分了,花寧也不會一直容忍,猛地一用力,花寧甩開了被晴芫拽住的手,而後晴芫便猛地跌倒在地。
晴芫跌到在地,而花寧手中原本提着的竹籃也跟着掉到了地上,裡面的鮮豔的花瓣和新鮮水果散落了一地凌亂。
“美人,花寧打人——這可是您看見的,您可要爲我做主啊!”
那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將遲雲歌徹底從淺眠中吵醒,聽了這麼久遲雲歌大概也聽出了門路來了,原來她們竟是冤枉花寧拿了那個叫做什麼晴芫的簪子。
呵,說花寧會拿人家的簪子,你就是打死遲雲歌她也不會信的,上一次秋妃送花寧那麼貴重的海域夜明珠,花寧都不削一顧,所以你更莫說一根勞什子簪子了!
這媚美人,今兒個是又來挑事的嗎?
可能上一次她來璃歌居時被自己罵做是畜生,想來她定是還記着仇,這一次是打算來找自己報仇呢!
哼,好吧,你既敢來,還敢欺負我的人,那麼今日我便好好整整你!上一次秋妃我要了她幾顆珠子,這一次媚美人我就要你一個丫鬟!
“哭什麼?丟人,走,我們進去拜會一下王后娘娘,這娘娘整日整日的關在璃歌居也不見客,這不知道的說出去,還以爲娘娘
是在裡面籌備什麼大陰謀呢!”
話落,媚美人便推了門進了院子,而剛好媚美人推門進院子的時候,遲雲歌就正好從小榻上慵慵懶懶的支起身子。
花寧以前就說過遲雲歌剛睡醒的樣子,那樣子是極美的,所以此番媚美人看到遲雲歌星眸半掩的慵懶模樣,心中的怒火更是上升!
哼,長得這麼妖媚,難怪不得王上會被你所惑,不僅讓你留宿曄洹殿,還帶你出宮!哼,妖女!
“王后娘娘起得早啊?”
緩步行至遲雲歌身邊,媚美人一副高傲的模樣!這可真是來挑釁的十足派頭!
“怎麼?本宮在自己宮裡安寢小憩還擾着你媚美人了不成??”
斂了淡淡的眉眼,遲雲歌眼裡風華流轉,十分好看。
哎,這媚美人今日也算是盛裝出席了,一襲紅色羅衣長裙,額間花鈿隱隱如真,手執繡花白色絲絹,一顰一笑皆是動人的溫柔,嗯看來今日媚美人真是做足了氣勢啊!
“自然不是,臣妾只是……”
“只是什麼?難道媚美人你現在品級高過我這個王后了嗎?見着本宮你連禮都不行了??”
合歡樹的陰影投擲在遲雲歌的臉上,頓時遲雲歌的臉色有片刻的暗沉。
“臣妾不……臣妾參見王后娘娘。”
被遲雲歌一句話噎的頓了半晌,而後媚美人沉默了吞吐了一會兒便不甘不願的委身給遲雲歌行了禮。
“哼,你呢?你家主子都行禮與本宮了,你還站着?難道你是想奪了你主子的美人位置,踩在她的頭上一步登天嗎?”
轉而,遲雲歌又將矛頭對準了那名叫做晴芫的丫頭。
嗯,小巧樣,眼如水,這丫頭一看就是個機靈聰穎的丫頭,只是可惜了沒有走上正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存了那等心思,奴婢只是見娘娘美貌怔了心思。”
腳一軟,接着那名叫做晴芫的丫頭便猛地跪倒在地。
“呵呵,你是媚美人身邊的丫頭?”
突然遲雲歌笑得極好看的走到了跪着的晴芫身邊。
“是,奴婢晴芫。”
“那你既是媚美人身邊的丫頭,定是日日見着媚美人的,但是此番你卻說見我怔住了心思,那隻能說明我比你家主子長得好看,生的貌美讓你迷了心思,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素手挑起晴芫的一縷頭髮,遲雲歌笑着問。
“額,娘娘……”
晴芫沒想到遲雲歌會問這種問題,於是這一下才真的是被怔住了心思。
“嗯,你若說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你剛剛便是作假說謊欺騙本宮,嗯,欺騙王后的罪名不知你一個丫頭擔不擔得起!”
眉眼一挑,遲雲歌很高興的看到媚美人變了臉色。
好啊,你不是上門來挑釁嗎?那本娘娘就好好陪你玩玩兒!
“說啊?你是因爲本宮貌美所以才怔住了心思的嗎?”
“回娘娘……是。”
“那本宮比你主子貌美嗎?”
遲雲歌從來都覺得她的容貌是禍顏,但是這廂遲雲歌發現,原來用容貌去氣別人的滋味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奴婢,奴婢……”
含糊了半天,晴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因爲這反正怎麼說,都是要得罪人的
說王后貌美,那晴芫回去肯定要受媚美人一頓毒打,說媚美人傾城,可是這欺騙王后的罪名她卻又擔不起,所以此番真是爲難死她了!
“晴芫,你到底應不應本宮的話,你若再這般搪塞吞吐,本宮可要治你個怠慢主子之罪!”
眉眼一橫,遲雲歌突然厲聲朝跪在地上的晴芫吼去!
那聲音冷得,就連媚美人都被驚得後退了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