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舞,豔絕倫。
念芳歌,朱牆瓦。
一曲搖曳盛京城,一舞絕倫四海知。
西出北漠孤煙直,百里茫茫杳無煙。
衆人盛讚美人眸,美人一撇芳華落。
盛京旨意入相府,丞相之女蘭心質。
一朝榮寵賜繁華,西出陽關和親行。
揮淚辭別故鄉親,孤身犯險西行去。
紅紗帳,鳳冠帔。
美人眸,永別離。
天運27年
長安城的百姓都說,遲相之女身染怪疾,已活不過五載了。
聖旨下——
“遲相之女遲雲歌,才思過人,蘭心慧質,今特賜封其爲安平公主和親北漠,即日起程,欽此。”
“謝聖恩,雲歌接旨。”淡淡的一句謝恩後遲雲歌凝眸不語。
“雲歌,你若是不願便趁夜離去吧。” 遲相長嘆着說道。
“ 爹爹,你知道我不能的,算了,嫁便嫁了吧。” 嫁便嫁了吧。
一路西行,車馬顛簸。 不知是什麼年月了,此時西行和親的路上,一株槐花竟開的正繁茂異常。 串串槐花花瓣微卷,花蕊半露,那青白色的小葉子就像是那害羞的小姑娘一般在花叢裡微微的露了一個頭,只見忽然一陣微風襲過,那朵朵花瓣便零零散散的飛落,像是冬日裡的白雪,晶瑩妖嬈,但是這晶瑩妖嬈中卻是帶了淡淡雅緻的香味。
此時西行路上儀仗成羣,喧鳴震天,遲相之女,哦,不“安平公主”和親北漠,那出閣的聲勢之浩大,真是令盛京城裡的每一個女子都眼慕不已。
十里紅毯鋪路,各色鮮花繞場,百官到場祝賀,皇帝親迎相送,太后欽賜連城如意。遲雲歌這一嫁嫁的風風觀光,嫁得天下皆知,嫁得不知道惹紅了多少閨中女子的眼。只是這風光的背後隱藏的是什麼,那也就只有遲雲歌自己知道了。
遲雲歌的陪嫁很多,嫁妝,侍女,金銀,奇珍,異寶……看那滿車滿載的架勢,遲雲歌覺得倒是有幾分文成公主進藏的感覺了。
只是人家文成公主進藏是爲了去傳播文化,和諧兩幫,而遲雲歌這是爲了去代表璃國向北漠俯首稱臣,雖然和親的緣由都是和諧兩幫,但是那意思卻是差遠了。
這一行送嫁人員起碼有五百人,百人前行鳴鼓開道,百人隊尾收納送親嫁妝,兩百人左右先鋒護佑整個送親隊伍,而還有一百人則是全部圍繞在遲雲歌身邊,護她周全。
十二人擡的的花轎,鳳凰做頂,車頂四角皆掛滿五色彩鈴,一走便叮噹作響,花轎四壁皆懸輕紗,墜流蘇瓔珞,上好蘇州刺繡做簾,簾上繡有牡丹,繡工卓絕,精緻天下,看那牡丹花開,就仿若是真物一般。
轎內物件皆全,茶水小爐,細茶點心,狐裘錦被,古來書卷無一不備,知道的人便說這是一頂花轎,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擡的是一個‘閨閣之家’呢。
美人眼簾輕闔,聞香笑嘆,轎內一片靜逸。
槐林五月漾瓊花,鬱郁芬芳醉萬家。
春水碧波飄落處,浮香一路到天涯。
不記得是哪位詩人做的詩了,但是現在這詩聽起來卻是真真的應景。
四月槐序,五月正盛,果真,這五月的槐花,真的是香的醉人。
“昔人,你去問問裴毓將軍,我們就在此地歇歇可好?”
聽鵲兒說,此地已是到了北漠邊境之處,大概再行半日便可入北漠國境,遲雲歌雖來璃國未有多久,但是她在這裡生活了半月有餘,卻終究還是有些感情的。
尤其是遲雲歌那丞相爹爹,是最叫遲雲歌爲之不捨的,遲雲歌猶記得她出城時遲相那一臉憂思,老來失女,遲相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那‘兩鬢霜白趨埃塵’的樣子,惹得遲雲歌是一陣感嘆。
“是小姐。” 車邊的昔人應了一聲,然後便踏着小碎步朝隊伍前面的裴毓大將軍追去了。
“小姐,裴毓將軍說好,我們就在此此地駐紮半日,明早再行啓程。”
過了一會兒,等昔人再回來的時候,清秀的臉頰已是變得紅撲撲的,彷彿是那可愛的蘋果一般,輕輕站在遲雲歌身邊,昔人輕聲到。
“好,你去將鵲兒喚來,我有話要對你和鵲兒說。”蓮步輕移,遲雲歌邊說邊移步準備下車。
“是,小姐。”輕輕一點頭,昔人先是看了一眼隊伍的前方,然後才朝隊伍的最後跑去。
鵲兒和昔人都是遲雲歌的貼身丫頭,鵲兒爲人膽大心細,個性豪爽,而昔人則是溫婉澄碧,大家閨秀。
昔人跑開了,遲雲歌掀簾下車,只是遲雲歌才一掀簾子,還未說話,一個清秀模樣的少年便俯首跪倒在了遲雲歌的轎邊。
遲雲歌知道這個,這個是古時候富人皇親下車,下馬時以人爲凳,然後踩在別人的背上下車。
“你且起來,我自己可以。”雖是來了古代這麼久,但遲雲歌依舊是不能習慣這古代沒有人權的行爲,施施然一笑,接着遲雲歌一個利落的撐手,下一秒便跳落在地。只是這一跳,紅衣繞思,牽起少年一襲清心。
“公主。”少年擡頭,看向遲雲歌。
精緻的眉眼仿若妝成,細眉薄脣,眸泛曜光,黑髮輕束,少年大略十五六歲的樣子,雖是一身布衣襤褸但卻還是掩不了他那一身高雅雋秀的颯颯風姿。
“喝,好一個雋秀的少年!”看了少年一眼,遲雲歌不禁心嘆。真是好一個雋秀雅緻的清秀少年啊!
“公主。”看到遲雲歌呆滯,少年不禁又拱手叫了一遍遲雲歌。
“哦,對不起,剛剛走神了,你叫什麼名字?”回神,一身大紅嫁衣的遲雲歌朝少年輕輕一笑,那一笑,繁花盡展,鬱郁飄香。
“風狸。”薄脣微張,少年輕聲報出了他的名字。
“風狸嗎?如果我問你,你爲什麼要叫這個名字,你可會告訴我?”燦陽下,遲雲歌不自覺的勾脣,這少年倒是肆意,明明已經淪落到低下爲僕的地步,
但卻還有一身錚錚的傲骨,可嘉!
“公主問,我便說。”點頭頷首,少年不卑不亢的回到。
“好,你且跟我來,我聽聽你說。”像一個大姐姐一般,遲雲歌毫不芥蒂的就執起了風狸的手,將風狸略涼的手牽在手心,接着遲雲歌就帶着風狸走到了那株不遠的槐花樹下。
“這丞相之女,當真是蘭心慧質啊,對何等人都那般友善。”送親的士兵中,一名年輕的士兵不禁輕嘆。
“安平公主爲人是好,只是可惜天妒紅顏啊,盛京傳說,她已……活不過五載了……真是紅顏薄命。” 送親行中,一名黑高的士兵也不禁嘆氣。天妒紅顏啊。
“怎的可能?公主那麼好?與人和善,救苦救難……上天怎的對她那麼不公?”一聽黑高士兵的話,年輕士兵不禁激動到。
“誰知道呢?而且我聽說啊,那北漠王上,暴掠成性,聽說他前一任妻子就是被他給一箭穿心,最後當場死亡的。”見周圍沒有人注意他們,於是黑高士兵就繼續給年輕士兵講他所聽說的傳言。
“啊?我聽說那個王上的前一任妻子是‘椋失國’的十七公主,椋失國乃武力之幫,聽說那裡的女子個個可比男子,驍勇善戰,巾幗不讓鬚眉……
“那……十七公主那麼巾幗的一個女子都被北漠王上給一箭射殺,那我們公主那般柔弱,那她嫁過去了,不是不到幾日便要香消玉殞了嗎?”年輕士兵不平。真是,公主那般善心,怎最後得的卻是這樣的結局?
“哎,這就是命啊,生在顯貴之家,誰能自握命運?哎,其實公主早去也好,生在這亂世,紅顏還是莫要耀眼傾國的好。”
……
“是啊,生在這亂世,紅顏還是莫要耀眼傾國的好。”槐樹蔭下,遲雲歌暗暗憂思。
一身大紅嫁衣,紅衣爲底,絲紗爲罩,上繡精緻鳳凰牡丹,鳳凰于飛栩栩如生,牡丹惑繞富貴似真,由於還未到北漠行大婚之禮,所以遲雲歌並未佩戴鳳冠,只是梳起了一個簡單的流雲髻,髮絲烏黑,似烏木,發間插了一朵鵲兒從路邊給她摘的一朵扶桑花,花兒嬌豔,人更美貌。
“這張臉,太張揚了。”離槐樹大約三米的地方有一條小河,而此時遲雲歌就正在這河邊,臨水照花。
這張臉,那真是花一般的容貌,說是傾國傾城倒是一點也不誇張。
紅衣妖嬈,身姿妙曼,遲雲歌絕對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膚色白皙,脣紅眸曜,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似水般柔情,柔波一泛,嫵媚衆生,遠山眉黛,竟是那萬般的風情一念眉眼之間。
遲雲歌第一次穿越過來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整個人都驚駭了,怎麼會有一個女人可以美成這樣?
這樣的女人,日後,若不是要變成狐狸精魅惑天下,就是要紅顏薄命,早死早亡。
但是最後這遲相之女,還來不及變成狐狸精魅惑天下,異世一抹叫做鍾唸的女子便佔了她的身子,代替在荷花池被淹死了的遲雲歌活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