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臨走到內殿,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寒千臨皺眉,忽然之間心裡一陣慌亂。
但他還是一步步的走向了千寧的牀邊。
牀上的帷幔被放下了一半,露出了千寧的半個身子。
牀上的千寧臉色慘白,連平日紅潤的脣都蒼白異常。
她半閉着眼睛,聽到牀邊有腳步聲傳來便立即睜開了眼睛,直直的看向了寒千臨。
“王兄……”
千寧掙扎着起身,一旁的醫女立即上前將千寧攙扶起來,千寧快速的伸手拽住了寒千臨的衣襟。
“王兄……孩子……孩子沒有了是不是?是不是?”
千寧的氣息都有些虛弱,拽着寒千臨的手卻已經是用盡了全部了力氣。
寒千臨定定的看着千寧,卻不知是否該點頭。
半晌之後千寧苦笑一聲,還是放開了拉着寒千臨衣襟的手。
“我知道的,孩子沒有了……孩子沒有了……王兄,你再也不能拿這個孩子威脅到我了是不是,我也再也不能用這個孩子威脅你了,現在總算是了無牽掛了。”
千寧將頭蒙在被子之中,聲音帶着濃重的哭腔,但卻還是強忍着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眼下這個孩子沒有了,對於千寧來說沒有了威脅寒千臨的資本,而對於寒千臨來說,日後便也沒有了威脅藍奕的籌碼。
“千寧……”
半晌之後寒千臨才啞着嗓子喊了一聲千寧的名字,卻終究不知該說些什麼。
牀上的千寧肩膀兀自還在顫抖,寒千臨知曉她定然是傷心欲絕的。
畢竟千寧是寒千臨一母同胞的妹妹,眼下除了這樣的事情,她也差點就性命不保,寒千臨終究還是忍心傷害到千寧。
雖然他也明明知曉眼下若是留着千寧的話,日後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可現下的這個狀態,寒千臨該如何說服自己忍心下手?
他心中一痛,那個孩子雖說早就已經註定會成爲牽制藍奕的工具,可終究還是自己有血脈相連的親外甥,眼下活生生的一個孩子沒有了,他不僅僅因着自己的工具沒有了而盛怒,且還因着自己的親人再一個沒有了而痛心。
“王兄,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且回去吧。”
過了許久,千寧才緩緩的從被中探出頭來,雙眼已經腫的睜不開,但她卻還是強裝了笑意。
那個笑容看在寒千臨的眼中卻無比的刺目。
“千寧,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寒千臨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至少輕輕的爲千寧蓋好了被子。
而千寧卻早就已經閉上了眼睛,眼角的一滴眼淚從緊閉的雙眼之中留了出來,順着臉頰流了下來,繼而沒入了軟枕之中。
寒千臨兀自轉身,再不敢看千寧,轉身出了內室。
而風靈一直都等在前廳,未曾跟着寒千臨進去,眼下看着寒千臨走了出來,風靈立即行禮。
“免了,今日麗妃前來可說了些什麼?”
寒千臨鐵青着臉,眼下孩子已經沒有了,那麼無論如何都要查到那個孩子究竟是如何沒有的。
風靈沉吟了片刻,卻搖搖頭。
“今日麗妃娘娘前來並未說什麼,只不過就是普通的幾句閒聊罷了,只不過麗妃娘娘似乎並不知曉公主的身份。”
寒千臨皺眉,她不知曉千寧的身份?那麼她以爲千寧是誰?
“可帶了些什麼來?”
乾壽堂之中不管是飲食還是太醫,都有寒千臨的心腹盯着,故而必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那麼今日便只有一個麗妃是外人來過乾壽堂,之後千寧便出現了問題,眼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麗妃。
若是麗妃知曉千寧的身份那麼除掉了千寧腹中的孩子並未有任何的緣由,可眼下風靈也已經說過了,那麗妃並不知曉掐寧的身份。
若是這般的話,那麼便更加的確定了麗妃的可疑性。
“麗妃娘娘帶了一支上好的老山參前來,今日傍晚時分,奴婢便想着畢竟是麗妃娘娘的一番心意,且公主的身子也需要補補了,故而奴婢便將那支人蔘燉了,可……可……”
風靈的聲音越來越低,不敢再多言。
“可是什麼?”
寒千臨緊皺眉頭,這麗妃因着自己的寵愛在後宮目中無人已經許久,可因着麗妃的家世,寒千臨便不再多言,裝作視而不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也過了。
可何時能見她主動前來示好,定然是有什麼意圖。
寒千臨自小便在深宮之中長大,對於深宮之中那些女人的心思他最是清楚不過了。
“可是吃過了那人蔘之後,公主便有些不舒服,入夜時分,公主便腹痛難忍,奴婢立即請了莫太醫前來,可公主的孩子卻還是未能保住。”
說罷,風靈眸中也有淚落了下來。
那孩子月份已經很大了,風靈方纔還強忍着心疼前去看了一眼,那小手小腳,還是一個男孩子。
若是那個孩子能夠出生……
風靈不敢多想,眼下的事情他已經不敢再細細思量,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不管怎樣都要硬着頭皮走下去。
“你的意思是麗妃的人蔘有問題?”
寒千臨沉吟了片刻這才冷聲開口。
“奴婢不敢妄言,只是奴婢將自己所知告知國主。”
風靈立即跪了下去,她即便深得千寧信任,但終究不過是一個侍女罷了。
“你起來吧,此事孤王已然知曉,你也告知千寧,孤王定然會給她一個交代的,這幾日你且好生的照料千寧,若是有任何的事情立即前來稟告孤王。”
“是,奴婢自然盡心竭力。”
寒千臨沉沉的嘆息一聲,繼而轉身離開。
風靈看着寒千臨離開的背影,不知眼下是否該喜悅。
還是已然沒有了,但時機也已經營造好了,只是終究還是可惜了那一條人命。
風靈知曉眼下也並非是該自責的時候,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了後悔的餘地。
眼下正是最合適的機會,若是錯過了,只怕便沒有了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