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絢爛奪目,卻又無限哀美的九月。
白小雨爬在桌子上,睡的跟死狗似的,嘴角還帶着蕩笑和一大灘口水。
“白小雨,白小雨,起來起來,怎麼又睡着了?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正當白小雨睡的正香時候,突然一陣猛烈的搖動把他拉回了現實。
“小雨,快醒醒,瞧你那哈喇子還有你那蕩笑,書都被你弄溼了,太噁心了,拔絲香蕉啊這個。是不是夢裡又有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了,趕緊的起立,姬無命叫你回答問題吶,快醒醒啊,你不要命了啊?”
方晗見搖了兩下白小雨,這孫子居然還沒要醒來的意思也有點着急了,這姬無命可不是好惹的,雖然白小雨也是一條混江龍,可畢竟讓老師不舒服了,她肯定會讓你更不舒服的。
“啊?什麼?妹妹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啊,你這衣服太多了,熱不熱啊?”白小雨夢裡正和一姑娘盪鞦韆,而且蕩一下那姑娘衣服就少一件,眼看着就快沒衣服了,最後關頭被方晗左搖右搖的搖醒了,嘴裡的話也脫口而出,這一下可好,引的鬨堂大笑。
白小雨左右看了看,這才茫然的抓了抓頭,心道這是自己做夢呢啊,怪不得無緣無故的出來一姑娘,還蕩着鞦韆。
方晗更是笑的趴在桌子上,小聲的說道:“你妹妹在講臺上呢,哈哈。”
白小雨一看講臺,那‘姬無命’正怒視着他說道:“白小雨,你別太過分,你說你自己學習不好就算了,上課還睡覺,這都高二了,你天天都在想什麼?還想不想好了?”
這‘姬無命’不是別人,正是白小雨的物理老師,此人上起課來沒完沒了,還特別的認真負責,就恨不得用命來教她的學生。學期一開始直接申請改動課程表,要求把她的課全部都調到上午或者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這樣她就能沒完沒了的拖堂,她總覺得時間不夠用,教的太少,不要命的上課就算了,還不要命的佈置作業和習題。老師確實是個好老師,但學生們在這個年齡段可很少有領她情的,所以私下就給她取了這麼個外號。
白小雨雖然整天吊兒郎當的,卻從來沒跟‘姬無命’嗆上過,原因並不是因爲他怕了‘姬無命’,相反他是尊重她,也是那少有的幾個能真正理解這類老師苦心的人。但沒辦法,他根本就不是塊學習的料,老師一上課他就跟吃了安眠藥似的,實在是頂不住困。每次都睡着,以至於後來晚上失眠他就拿出老師上課時的錄音,往桌上一放,嘿,別說,還真挺管用,一會就能睡着。
“嘿嘿,那個姬,不是,王霞老師,真不好意思,我又睡着了,打擾您上課了,破壞了課堂紀律,我自罰三杯,不是,我罰站,行不行?我站外面兒,我不打擾同學們學習,行不?”白小雨搓了搓手,一副憨厚老好人的模樣,但同學們看到卻各個嗤之以鼻,這小子簡直就是個演員,自己有多貧平時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一旦演上了,西門慶都能給演成武大郎。
王霞搖了搖頭,又看了下表說道:“以後你多注意吧,看你也不像壞個孩子,不好好學習多可惜啊,今後的命運可就掌握在這兩年了啊。唉,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就放學吧。”說完收拾下教材就走出了教室。
同學們見‘姬無命’說放學都鬆了口氣。早該放學了,別的班都放了半個小時了,這還算早的,不過大家倒是也習以爲常了,只能說一個老師一個風格吧。各自收拾了東西,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吃了晚飯休息一會就得繼續來班上上晚自習了。
白小雨,17歲,高中二年級,長相嘛屬於那種對得起社會的類型,比較的平凡。所在學校爲南縣二中,學校提倡住宿,因爲高中了,學習也緊張,留在學校氛圍要好一些,而且在學校管理的也比較嚴格,學生不會在回家後做一些耽誤學習的事情,比如上網或者遊戲之類的。主要還是縣城較遠,住在市區的想回去也非常的不方便。
白小雨的家境也很平凡,父母都在火車上工作,都是乘務員,跑的還是長線。在家的時間並不多,但白小雨的爺爺可是個知識分子,按以前來說都得叫一聲‘先生’。奶奶也是書香門第,二老身體都挺不錯,所以管教起他來可也不費什麼功夫。
白小雨在家孝順父母,對爺爺奶奶也是言聽計從,從小就討人喜歡,愛勞動愛動手。但是吧,這孩子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真不是塊學習的料,成績一直都是平平,算不上差,但也絕對不能說好。這還都歸功於他爺爺奶奶從小教導的好,就這麼一直從小鞭策到大都還是這個水平。有時候吧二老也挺無奈的,這真不是後天因素,難道是先天因素?
“我說小雨,你這睡覺那麼多次,說夢話這麼失態的事情還是頭一回啊,這麼連妹妹都喊出來了啊?是有多銷魂啊?”方晗笑盈盈的一邊收拾書本一邊逗着白小雨。
方晗和白小雨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爲過,小學、初中、高中都在一個班。不過可不要誤會,這倆人真沒有男女之情,方晗用現如今比較流行的話來說就是一女漢子。姑娘長的也算標緻,一頭的短髮看着就挺幹練,可就是大大咧咧的不淑女。平時兩人有事沒事就混一塊兒稱兄道弟,關係老鐵了。
“嗨,誰知道啊?我夢見一姑娘跟我一起盪鞦韆來着,正蕩着高興,就被你給搖醒了,你這不是禍害人嘛。”
白小雨收拾好書本往抽屜一扔,就悠閒的往教室外面走去。白小雨和方晗的家都住在南縣,一直就沒住過校,倆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出了校門往家走去。
“說真的,這都高二了,你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啊?看你這成績真夠嗆,還想着跟你一起上大學呢?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小雨哥哥~”方晗一邊走着一邊學着電影裡肉麻的女主角萌聲萌語的對白小雨喊道。
“停停停,你別折騰我吧,什麼小雨哥哥,喊的我雞皮疙瘩掉一地。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狀況,我能學的好嗎?我爸我媽,我爺爺奶奶那文化水平你也看見了,就這個氛圍,我成績還這樣,實在是已經盡力了,兄弟,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這先天因素太重要了,有的人一生下來她就會學習啊,不用人點撥的,就像你,隨便看看書,聽聽課,成績不能說特別好吧,上個二本還是沒問題的,努努力一線本科估計都能考上。唉,哥們兒我就慘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說道最後白小雨自己都嘆了口氣,道理他比誰都懂,就是一看見課本就頭疼。
方晗也收起了玩笑,嘆口氣說道:“也是,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你也都明白。還是希望你能再努努力,才高一,一切都不晚。唉對了,我得幫我媽買瓶醬油,家裡沒有了,我先去超市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白小雨擺了擺手說道:“愛妃長大了,都會打醬油了,朕甚是寬慰啊。你去吧,我回去了,爺爺奶奶還等着我吃飯呢,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家裡倆寶等着我呢,回去晚了就顯得我不真誠了。”
方晗笑了兩聲,豎了下中指就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這哪是姑娘家啊,白小雨苦笑着搖搖頭,看着血紅的晚霞,悠閒的漫步着,隨手拽了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中。不緩不急的往自家的方向走着。從學校到家裡的路程大約是半個小時左右,途中要經過一個河堤,傍晚時河堤旁的芳草蔥蔥郁郁,加上河水緩流,鄉間小路倒也不失爲一種美好的風景。
這天還和往常一樣,白小雨吹着口哨走到了河堤上,剛走沒兩步,就看見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坐着一個人,地上好像還鋪着些什麼東西。
走進一看白小雨樂了,只見地上鋪着一張白色方布,上面寫着算命兩個字。擡頭只見一位絡腮鬍須的長者盤膝而坐,臉色暗紅,這人約莫四十歲左右,白小雨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正一臉溫和的笑着打量白小雨。
白小雨不信命,也從來不整這些玄乎的東西,上前來看只是好奇,看到了鋪着的東西和人之後就沒什麼興趣了,出於禮貌也對這名長者笑了笑,就準備提腳走人。
“小兄弟不信命?”白小雨腳還沒提起,這長者就已經發問。
白小雨撇了撇嘴說道:“大叔,您這話問的太嫩了點兒吧。我們這個年齡段的熊孩子,哪個會吃你這套啊,還信命不信命的,我肯定是不信啊。還有啊,大叔,這個這個,不是我說你,你這扮相實在是太低端了,一張布上就寫算命倆字兒,鬼信你啊。你不會弄,你多去公園看看別人是怎麼個裝扮的啊?你好歹也弄幾個八卦羅盤或者畫個手相什麼的在布上,也好顯得自己專業啊,是不是?還有,這河堤邊上人來人往的就不多,您在這擺攤,哪兒有生意啊?不專業啊您,呵呵。”
長者也不氣惱,只是微笑着對白小雨說:“世人都很浮躁,都喜歡看表面現象,小兄弟你說你不相信我這套,那爲什麼還會在意我地上鋪的是什麼,上面寫的是什麼?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既然你不在乎,那麼不管我這上面寫兩個字或者是一堆字甚至不寫字都已經無關緊要,無法影響你的認定,你說是不是呢?”
白小雨被說的一愣一愣的,想了想覺得還真挺對,也許是自己境界低了吧。亦或者是這江湖騙子道行高?
搖了搖頭正準備告辭的時候,長者再度開口說道:“小兄弟,你我見面就是緣,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如何理解命中缺命的?”
長者發話語速很快,不給白小雨任何拒絕的機會,這哪是請求,分明就是要求。
白小雨有點疑惑的撓了撓頭,這命中都缺命,人就一條命啊,連命都缺,那不就是沒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