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吏爲何會答應秦朗作證呢?
王啓雖然不知道具體過程,但在旁觀了這麼久後,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秦朗能夠用來威脅,亦或者引誘老吏的,無非就只有一個東西——命!
老吏的命!
老吏所做的事情,罪可當誅。
但如果能夠供出背後主使,承擔主要責任的,自然是老吏背後的人。
他戴罪立功,則可以免除一部分責罰。
甚至於直接免除責罰。
畢竟老吏的年齡大了,修爲也跟不上,已然沒有多少時日可活。
他的命,實在是不怎麼重要。
放他繼續頤養天年,也不是不可以。
替秦茂去死,還是頤養天年。
這兩個選擇放在一起,老吏自然毫無疑問會選擇後者。
至於秦茂的報復,他也不用擔心,畢竟這件事太大了,一旦捅出去,秦茂就算不死,也輕鬆不了。
這些所有條件加在一起,可能便是老吏願意配合秦朗的原因。
那麼,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
爲何老吏還會當場翻供呢?
秦朗身在場中,或許因爲當局者迷,沒有關注到一些細節,但王啓卻一直注意着老吏和秦茂的動作,以防兩人暗中打信號。
可從始至終,老吏連看都沒看秦茂一眼,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關注着秦嘯天的臉色。
也就是說。
如果在秦朗和秦茂兩人中間,老吏可能會選擇秦朗。
但現在多了一個變量。
秦嘯天!
由於秦嘯天的參與,老吏已經不再考慮秦朗和秦茂兩人的意見。
秦嘯天的態度,成了主導事態走向的關鍵。
顯而易見的,老吏能夠在秦家安安穩穩工作到老,察言觀色的能力一點不弱。
他明確的看出了秦嘯天在這件事上,是偏向於秦茂的。
他不怕秦茂的報復。
但不可能不考慮秦嘯天秋後算賬。
此刻,他只能翻供,才能留得一命。
不好對付啊。
王啓微微皺起眉頭,當前,秦嘯天擺明了要保住秦茂。
除了秦茂是他的狗腿子之外,恐怕也有在秦朗面前立威之意。
若是秦朗當着他的面,揭了秦茂的短,也相當是在打他的臉。
他自然不可能想要被打臉。
只是,王啓不知道的是,秦嘯天究竟能夠爲秦茂做到何種程度。
若秦嘯天願意不惜任何代價,保下秦茂,那麼秦朗將毫無勝算可言。
而若是秦嘯天還在乎輿論的壓力,只要拿出足夠的證據,秦嘯天恐怕也會壁虎斷尾,和秦茂撇清關係。
王啓覺得,秦嘯天應該不可能爲了秦茂將自己的名聲也搭進去。
於是……
“我有話說!”
王啓陡然站起身來,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他終於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一名戰士,踏入了戰局之中。
“你是何人?這裡豈有你說話的資格?”秦嘯天鄙夷的瞥了一眼王啓,不屑的喝問道。
王啓早已料到秦嘯天不會給他太多的說話機會。
所以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便是剿滅匪盜五兄弟之人!我有辦法證明匪盜五兄弟背後還有後臺!”
“胡說八道!來人,給我將他拿下!”
秦茂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此刻,有老吏獨自攬下罪責,他好不容易撇清了嫌疑,怎麼可能讓事件再次升級。
面對秦茂的決定,秦嘯天沒有說話,相當於默認了秦茂的做法。
這是秦家的府邸,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哪怕是秦朗帶來的人,又哪裡有說話的資格?
但就在這時,
王啓突然拿出了之前藏起來的銀質令牌,舉到了秦嘯天的面前:“請問秦家家主,秦家的規矩,是否還能作數?
我擊殺匪寇有功,按照役使所對外宣佈的規矩,我擁有參加秦家晚宴,並提出一個合理要求的資格。
我提的要求,便是繼續查證懸賞犯資料被篡改一事!求一個公道!”
秦嘯天看着令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規矩,不是他訂的。
是秦家的先輩,列祖列宗一代代傳下來的規矩。
作爲這一代秦家家主,他不可能壞了規矩。
哪怕世人都知道,這銀質令牌的實際作用,只是進入秦家當差的敲門磚,早已失去了原本應有的效力。
但當着衆人的面,秦嘯天卻沒辦法否認王啓的說辭。
若是否認,在大衆眼中,相當於欺師滅祖。
“你想怎麼查,我可沒有太多時間給你。”秦嘯天思忖片刻後,終於迴應道。
“一個時辰就夠了……不,請給我半個時辰。”王啓道。
“好!我就給你一個時辰!但若是你查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又該如何?”秦嘯天爽快的答應道。
他可不相信王啓一個時辰裡,能夠查出什麼東西來。
畢竟秦茂雖然私底下有些小動作,但是人也不蠢,再怎麼說也不可能留下太多把柄。
至少一個時辰內,想要查出秦茂與朱虹之間的聯繫。
可能連他秦嘯天都做不到,更何況王啓!
“若是一個時辰後,我不能給諸位一個滿意的交代,耽誤了諸位的時間。我願向諸位叩首請罪。”
王啓答道。
“好,很好!那我也給你一個承諾,你要是能夠兌現你說的話,秦家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
秦嘯天大方的揮手說道。
他並不相信王啓能夠做到連秦朗都做不到的事情,但他依舊需要表現出一副胸懷寬廣的模樣。
……
一刻鐘後。
“秦家辦事,閒人讓道!”
三匹快馬,率先衝進了烏衣巷,逼得烏衣巷的路人和商家盡皆避讓。
並不寬闊的道路上,竟轉瞬之間變得空蕩蕩的。
不一會兒,秦嘯天便一馬當先的走進了烏衣巷中。
他的身後,則跟着秦茂,秦朗以及……王啓!
除此之外,參與晚宴的大部分家族領袖和潛力後生,也都跑來圍觀結果了。
竟有人與秦家家主對賭,這樣的奇景,饒是諸多家族領袖,也是第一次見到。
“哎。”
眼看着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秦朗不禁看向王啓,低聲嘆息道:“就算找到了五兄弟的窩點,他們也不可能給你留下任何證據的。
你不該如此冒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