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母，正是出自他手。
而且這普天之下，可能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兩個字母的意思。
分明是一句罵人的話，卻被青嵐宗當做箴言，記錄在了山門前。
不。
王啓覺得，按照這些宗門的尿性，絕對不可能只在山門前留存一份。
指不定連祠堂都供奉着一份，試圖讓王曦之託夢告訴他們，這仿若天書一般的文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
可王啓面對詢問，還是決定裝傻充愣，甚至好奇的上去摸了摸。
結果剛摸了一下，守山的弟子就衝了過來，衝着衆人喝道：“來者何人，勿要亂動我青嵐宗的遺世碑！”
然而，他們的這番呵斥，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有用，哪怕其他部門的府衙官員，都有效。
任何的官員，都會賣青嵐宗一個面子。
偏偏軍隊的行事風格，就是我行我素，雷厲風行。
他們話音剛落，一隊士兵直接過去將兩名守門的童子按在了地上，令其動彈不得。
山羊鬍這才繼續向裡面走去。
山羊鬍顯然對這裡也頗有了解，獨自一人走在前方，徑直走到了掌門所在的大殿。
但凡有敢阻攔的，一律鎮壓。
衆人以雷霆之勢，魚貫一般的進入了大殿，找到了青嵐宗的掌門人。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人大跌眼鏡。
原來的青嵐宗掌門，不說是玉樹臨風，意氣風發，至少也器宇軒昂，頗有些長者之風。
但此刻坐在仙人像面前的，卻是一個蓬頭垢面，連臉都看不清楚，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的，仿若野人的男人。
若不是他穿着掌門的法袍，任誰來看，可能都會覺得是一個落魄街頭的叫花子。
昔日的青嵐宗掌門，爲何會落得如此境地？
衆人幾乎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卻沒想到，掌門竟然率先開口：“來了？”
他似乎對山羊鬍以及王啓的到來，並沒有感到多麼的意外。
“你這是何苦？”山羊鬍蹙起眉頭，嘆息道。
“我終生未娶，但有兩子，一子是這青嵐宗，一子是曦之。如今，曦之亡，我卻不能替他復仇。
曦之在時，青嵐宗冠絕兗州，第一宗門，無人可以質疑！若是曦之成長起來，青嵐宗將迎來最巔峰的黃金時代！
可曦之死了！死了！
一切都沒了！
我的兩個兒子，都毀了！
你，懂這種感覺嗎？”
青嵐宗掌門捂住胸口，狀若瘋狂的衝着山羊鬍咆哮道。
隨着說話時身體的起伏，他的頭髮也稍稍撩開了一些，露出了雙眼。
他的眼睛，竟是佈滿了血絲，彷彿許久都沒有合過眼了一般。
他是在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在這裡苦修。
“即便如此，你也不應該傷害其他宗門的弟子。”
山羊鬍漠然的說道。
青嵐宗掌門的瘋狂，反而換不來他的同情，他從青嵐宗掌門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對弟子的眷念，對宗門的關心，而是自私自利。
青嵐宗掌門的眼中，只有他自己！
“哈哈哈，宗門大會第一，只能屬於我們青嵐宗！既然他們能夠殺我的弟子，爲何我殺不得他們？”青嵐宗掌門狂笑道。
哎。
山羊鬍嘆了口氣，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他曾經認識的青嵐宗掌門。
說道理已經說不通了。
好在對方的回答，算是已經承認了所犯下的事情。
“帶走……算了，我親自來。”山羊鬍一聲令下，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立刻將準備上前去的士兵制止住，獨自走上前去。
他毫無防備的矮下身來，靠近青嵐宗掌門，試圖將青嵐宗掌門架起來。
可誰知他的手剛接觸到青嵐宗掌門的左肩，青嵐宗掌門竟猛地一掌，向他打來！
如此近距離，掌門級別的偷襲。
王啓看着，都覺得驚險。
可他的餘光看向周圍，卻見軍中兵士，包括方明在內，沒有一個人有任何擔憂之色，甚至還有的面帶笑意。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青嵐宗掌門這彷彿能夠撕裂虛空，引起劇烈空爆的一掌，即將擊中山羊鬍的剎那。
山羊鬍只是嘆了口氣。
剎那間，時間都彷彿停止了。
王啓能夠感受到前方傳來的能量波動，可是居然無法看透發生了什麼。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壁壘，將兩人和外界隔絕了起來一樣。
王啓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手段。
“這是域。”旁邊的方明彷彿看出了王啓的疑惑，主動出言解釋道。
王啓偏過腦袋，帶着求知的眼神，看向方明，彷彿在說：“搞快點！搞快點！”
但方明依舊不緊不慢：“你修行過青嵐宗的劍法，自然知道劍勢。但其實就算赤手空拳，也能放出勢。
即是你們所說的人劍合一，心中有劍。
不過，劍勢，只不過是你們將勢具化成了一種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更方便理解罷了。
它並不是唯一的一種勢。
只要學會了精神力的釋放，任何人都可以構建出自己的勢來。
而域，是勢的衍生。
簡單來說，勢是單對單的精神震懾，而域，則是由點及面的精神覆蓋。就好像是佔據了一片空間一般，所以我們將它稱作域。
我們現在都處在總督的域的影響下，只不過他沒有對我們發起衝擊，所以我們所處的境地，大概在域與現實的夾層中。
只有青嵐宗的掌門，此刻能看到總督構築的域，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嘶……
王啓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爲在聽完方明的介紹後，他立刻想到了一個東西——裹屍林！
裹屍林的幻境，與這所謂的域，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但裹屍林的幻境是由黃泉井提供能量，王啓已然體會過虛海的浩瀚。
即便山羊鬍的域比裹屍林的面積小很多。
可人爲的製造出影響精神的空間，這般手段，也着實是駭人聽聞了。
這不就意味着，只要和山羊鬍在一起，若是沒有辨識域的能力，就很容易陷入對方的掌控之中嗎？
而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
刺目的陽光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時間再度流動。
山羊鬍的身邊，青嵐宗掌門已然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