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平米的雅間內,飄散着淡淡的桔花香,窗戶小開,臺櫺上擺放着五盆雛菊,中間一盆臘梅花已打起了花骨朵,含苞待放,鼻尖湊上去,沁出陣陣梅香,淺紫色的紗簾,清風透過窗戶吹進,飄蕩起來,輕紗拂面,像水波一樣,令人心醉。
凌雪漫站在窗前,輕輕的閉上眼,淺淺的吸一口氣,漾開一抹滿足的笑容,緊張的心終於漸漸平靜下來了。
她未曾注意到,圓桌上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亦落在了她彎起的嘴角邊,那深邃的眸中染上一抹微白,快的幾乎令人無法捕捉,一閃而逝後,又恢復到了幽暗之中,深如大海。
何以,她總是這麼開心呢?剛剛還驚恐的要命,此刻竟又是開心的模樣了,對着幾盆花就能滿足的露出笑容嗎?她才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連番在鬼門關前掙扎,竟能時刻都這麼開心嗎?這笑容甜美的,令他真想狠狠的揉碎,可下一刻,那笑容乾淨純真的又令他冰冷的心泛起絲絲的溫暖。
“三哥,給父皇的壽禮選好了嗎?”
思緒被拉回,莫祈冥淡淡的扯了一下脣,看着莫祈毓說道:“還沒有,正在想。”
莫雅妃把玩着手裡的豬頭風箏,細想到凌雪漫的話,不禁止不住的輕笑起來,“柳公子,你可是被四嫂給氣着了吧?”
柳少白輕啜一口茶,不提便罷了,一提又忍不住瞪向窗前的某女了,“氣也是白氣!四王妃口下不留德啊!”
“哈哈!少白你算是留下話柄給四嫂了,估計她至少得笑你一年,才能逐漸忘記了那回事,嗯,不對,也許一輩子也得說下去了!*男,哈哈哈……少白,你趕緊想個輒,轉移她的注意力吧!”莫祈毓大笑出聲,轉眸瞥一眼凌雪漫,俊臉上是滿滿的笑容。
凌雪漫只當沒聽到,繼續欣賞她的美景,她可不想過去讓自己憋悶,原來以爲姘頭是千年冰山,現在她發現這個三王爺是萬年冰山,怕是沒有融化的一天,唔,只是想想就得打冷顫。
莫祈冥淡淡的抿着茶,漫不經心的掃視着雅間的裝飾,然後清清冷冷的說道:“以取笑別人爲樂,四王妃算是高手,也怡人自得!”
“你說什麼?”凌雪漫心中怒火頓起,蹭的轉過身,四個憤怒的喊出後,才驚覺自己會倒黴,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要她道歉說好話,當着這麼多人,她也拉不下臉,心裡一橫,死就死了,反正有莫祈毓在,肯定不會讓她吃虧的,便驕傲的擡起了下巴,紅脣抿成了一條直線,看着莫祈冥的眸中既有驚慌,又有些不服氣。
“四嫂!”莫祈毓手心緊了一下,看着凌雪漫,一抹憂色浮起在眸,輕搖了下頭,然後看向莫祈冥,憊懶的一笑,語氣故作輕鬆的說道:“三哥,四嫂這性子你也知道,沒大沒小是常有的事,其實她就是一根筋,說話直了些,但沒有惡意的,三哥你可別往心裡去,否則就中了四嫂的詭計了,她又準備了一籮筐的話來編排你,興許還一不小心就會被她敲詐勒索,那咱兄弟就更是賠大發了!”
這一番話,玲瓏剔透,軟硬兼備,火候又恰到好處,莫祈冥不禁薄脣微翹,挑了挑眉。何時開始,這個直性子的小七也會這般深沉了呢?
殊不知,莫祈毓原本並未防備多少莫祈冥,但自從刑場救凌雪漫,他們四個親兄弟同心同德,唯獨缺了莫祈冥後,四人便從心裡對莫祈冥有了排斥,再加上前幾日,莫祈霖告誡他的話。
“小七,你和四嫂在一起玩鬧的多,若是遇上三哥,提起神,明白嗎?”
凌雪漫聽的稀裡糊塗,更是被莫祈毓繞的一片迷茫,呆楞楞的問道:“我哪有詭計啊?”
莫祈毓狠狠的嚥了嚥唾沫,暗忖,怎麼平日這丫頭冰雪聰明,這會兒竟蠢笨如豬了呢?難道想明着得罪莫祈冥嗎?真是拆他的臺啊!
“四嫂……”
莫祈毓才張了張嘴,便聽莫祈冥竟出人竟料的輕笑起來!
“三哥?”莫祈毓迷茫了。
莫祈冥把玩着手裡精緻的白色細瓷茶碗,淡淡的凝視着凌雪漫,那眸中意味深長,嘴角輕抿出一條弧度,“四王妃有沒有詭計的,我倒是不在意,要說敲詐勒索,呵呵,那倒是可以,只要四王妃有本事讓我心甘情願的雙手奉上,多少都無所謂。”
莫雅妃嘴巴張開,好分鐘都沒有收回來,柳少白一臉的輕笑,似是看着熱鬧一般,興味十足,只是那眸光流轉間,同樣複雜的很。
莫祈毓眼神閃了閃,輕輕一笑,“四嫂,站那裡幹什麼?冷風吹多了不好,過來坐啊,想必菜要上來了。”
“小七,四王妃只怕是不餓,別管她了,這香滿天下的招牌菜還是很有味道的,可以和宮裡的御膳一比了!”莫祈冥慢條斯理的說着,目光已移回到桌上。
凌雪漫抿了抿脣,慢吞吞的走到莫祈毓和莫雅妃中間空着的凳子上坐下了,擡眸略略掃一眼莫祈冥,不甘心的撇撇嘴小聲道:“不就是激我過來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要說敲詐,我只敲詐毓毓的,我們是好朋友,他會讓着我,你的我纔不要呢!”
“嗯?是嗎?”莫祈冥眼眸眯了眯,脣角微翹,譏誚道:“四王妃如今紅火的很,豈能對我的東西瞧上眼?”
“三哥,你別動氣!”莫祈毓蹙眉,急切的說完,忙小聲斥道:“漫漫,你怎麼跟三哥說話呢?”
“我……我本來就是這麼說話啊!”凌雪漫不服氣的跟了一句,看到莫祈毓臉黑了,煩燥的嘆口氣,“好了好了,我軟上八分行了吧?”
語畢,悶氣全發在了店小二身上,朝着雅間門口,大聲吼道:“店小二,死哪去了?快點兒拿酒來!”
桌上的另外四人被震到,目瞪口呆了!
店小二被這一聲獅子吼震的,連走帶跑的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