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闌的夜,一彎冷月懸掛在墨藍色的天幕中,投下斑斑點點的清暉,青石板上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慢慢的向前移動着。
身後,墨青不遠不近的跟着,好幾次都欲言又止。
“看來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
輕嘆一聲,莫祈冥步子滯了滯,又繼續朝前踱着步子,這一個夜,註定要有多少人不平靜呢?
居然活了......居然真的未死!
居然設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套!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呢?那一套召告天下的說辭只能騙騙那些無知的百姓和不明就理的朝臣吧!
林夢青,莫祈寒,聯手預謀!半路投軍的再有本事不經兵部,不經皇上,哪怕是元帥又豈敢擅作主張授副將軍之銜呢?
原來那個病秧子的四王爺心機之重,遠遠超出他的想像,幾次都毒不死他,怕都是那個所謂的軍醫也就是皇上口中的神醫所爲吧!從棺材裡帶走?哼,鬧了一場不讓開棺的戲碼,現在想來真如他當時所猜測的,本身就是假死布了個局來矇騙世人的,那麼,他莫祈寒的目的何在?他又知道了些什麼?他隱忍不發歸京途中遇刺中毒事件的目的是什麼?
這般的居心叵測,絕沒有表面這麼簡單的!
如今想來,桑鳳失敗後,怕是都招了!
暴風雨,怕是就要來了!
第一步復活冊封太子,第二步該是要登基爲帝了吧!
現在的平靜,該是想順利坐上龍椅,然後纔會一步步露出他的居心,與他相鬥吧!無論那*的男人是林夢青還是他莫祈寒,他們都該知道他纔是這一切幕後的操縱者了,至少在凌雪漫的身上,他們知道是他!
而凌雪漫的男人到底是誰呢?以莫祈寒的強勢與戰場之上的謀略手段,他會允許自己的王妃被林夢青染指嗎?何況林夢青還被封了他親妹子的駙馬!所以,那男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莫祈寒!
只是......
莫祈冥的步子再次滯下,夜風吹散了他落在肩上的長髮,偶爾髮絲掃在臉上,又很快被吹亂,一如他此刻的心境,凌亂而無奈。
他要輸了麼?
江山,美人,憑什麼,憑什麼都屬於莫祈寒?
不立凌雪漫爲太子妃的目的又是什麼?那個夜裡,城外,那男人護她如寶,會有可能拋棄她嗎?若是真的爲鞏固地位勢力拋棄了她,若是真的......呵,於他又能怎樣?她視他,只是朋友親人,無關愛與喜歡。
若她說一句喜歡他,他......真的想就此放手,帶走她,與她紅塵萬丈,天涯一處......
三十年了,父王,孃親,若是我敗了,你們可等着我?若是我敗了,我一定告訴我的兒子,讓他活自己便好,仇恨永遠是無止境的,不要報仇,不要活在陰暗裡......
雪漫,若你說一句喜歡我該多好?而我勾心鬥角這麼多年,真的累了,需要這麼一個理由來放手,來背棄我對父王的誓言,可你......終究給不了我這麼一個理由,而我,也只能繼續走下去......
殺戮與血腥,從來都是登上帝位的踏腳石,莫祈寒,既然鬥了,我又怎能讓你一切順利?你們父子怕是早已經在商量着如何剷除我了吧?瓦解我的勢力與權利,賞我園子榮*安撫我,拉攏雷越,隻身深入戰場立下軍功,讓林夢青掌管禁衛軍,壓制賀之信軍隊,這一步步的手段,此刻才彰顯了你們的目的不是嗎?
“天,快亮了......”
輕喃一句,終究停下了腳步。未回頭,只是靜立在朦朧的夜色當中,高大的影子在夜風中披上了寂寞與孤獨。
“主子,快上朝了,回屋歇一會吧。”墨青不敢大聲,卻又忍不住關切道。
“墨青,飛鴿傳書給賀之信,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另外,新皇登基的日子怕是不遠了,他登基之日,我們該送一份大禮給他的!”莫祈冥冷冽的勾脣,在墨青耳朵上低語了幾句。
“是,主子,奴才知道怎麼做了。”墨青緊了緊眼神,點頭應道。
莫祈冥斂了斂眸,沉聲問道:“林夢青的背景查到了麼?”
“回主子,所有的情報顯示,此人都有那十幾年的空白,查不到他那十幾年在哪裡,又在做什麼?”墨青低頭回道。
“哦?那倒是神秘了!看來問題還要先弄清楚軍營裡被林夢青和那人稱爲師父的軍醫背景了!那老頭兒能解我苗疆劇毒定不是普通大夫,還有......”莫祈冥話音頓了頓,驀地記起一件事,臉色更加陰霾了,“兩年前城外破了巫蠱術的也定是這個老頭兒!”
“主子,如今雷越大軍駐紮京城,明顯就是在守住通往京城的門戶,阻止賀將軍的,現在連禁衛軍也被他們掌控,我們處境很不利啊!再加上那老頭兒......”墨青神情嚴峻的說着,瞧見莫祈冥不善的臉色,倏的止了話音。
“你怕死?”莫祈冥冷冷的問道。
墨青一楞,忙跪下道:“奴才不怕!奴才這條命就是爲主子肝腦塗地,赴湯蹈火的!”
“起來吧!”
莫祈冥背轉身子,朝寢屋走去。
“謝主子!”墨青站起身,默默的跟在了後面。
“東宮起風了嗎?”莫祈冥邊走邊問。
“還未曾。”墨青又一低頭。
莫祈冥臨進屋時,步子輕頓,不帶一線感情的重吐道:“放出風聲,說太子冊立,不立太子妃是因爲太子在“病逝”期間,四王妃和二王爺有染!”
墨青又是一楞,脫口道:“主子,您是想離間太子和二王爺嗎?”
“二王爺雖手中權利不多,卻有拉攏一幫老臣的本事,尤其是雲王,靠山王,本王絕不讓他好過!”莫祈冥冷哼一聲,進了屋。
“主子,奴才明白了!主子放心,奴才一定辦好這件事!”
房門緩緩關上,那雙冷厲的眼神逐漸收起,化爲濃濃的哀傷。
“雪漫,對不起,對你,我一直有很深的抱歉,男人間的爭鬥本不該扯了女人進來,可你偏偏嫁進了皇家,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