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兒聽了孃的話,就掌了燈之後,出門去了。
洛夢託着腦袋,看着窗外,縱使除了院子裡的燈光,和大家依稀的身影,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是她真的很想出門透口氣去。
不過,想着能讓小六子和米粒兒買一些書回來看,洛夢又覺得日子能好過一些了。
她換了個姿勢,靠着牆壁,想着楊玉紅的事。
很明顯,把楊玉紅救出來需要的銀子,肯定少不了,現在她又不認識什麼有權勢的人,要純粹的靠使銀子打通關係,那肯定很費勁兒,從本心眼裡,她根本就不太在乎楊玉紅的死活,但是看到月牙兒和壽生那兩個孩子的好,她還是心軟了。
但是對於苗大牙,洛夢是絕對不會心軟手軟。
孕早期的反應,在這幾天是越來越明顯了。
洛夢吃完了飯,沒多一會兒的功夫,就開始哈欠連天的了。
“七夢啊,你就早點的睡覺吧,待會兒你乾孃去進屋陪着你。”苗秀蘭笑呵呵的說道。
“好的,婆婆你也早點睡。”洛夢說完,便搖着蒲扇朝着窗外看了看,乾孃還在院子裡張羅着大家夥兒的飯。
雖說男人們吃飯快,吃的狼吞虎嚥,可是他們一旦喝起酒來,那也是能墨跡的,一頓酒能喝上一個時辰。
“七夢啊,你還想吃點什麼,或者還想做點什麼,你就跟娘說。”苗秀蘭依舊是滿臉的笑意,“我是人老了,覺少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對了,七夢啊,你喜歡吃酸黃瓜條麼?我記得你以前在望月坡的時候,教我醃鹹菜,那黃瓜條真好吃,要是乳黃瓜,更是好吃。”
洛夢聽到這裡,還真的覺得婆婆有心了,她這些天一直吃生黃瓜了,婆婆竟然想着變着法的吃黃瓜。
“恩,應該好吃。”洛夢笑了笑說道。
“那挺好的,那我今晚上就去菜畦摘點黃瓜,給你醃點酸黃瓜。”苗秀蘭聽到洛夢說想吃,開心的不得了,其實,她的心裡想着,兒媳婦兒想吃酸的,那肚子裡的小崽子,必然就是個男孩了。
“晚上天黑路不好走,菜畦都是樹枝架子,您還是讓小六子去吧。”洛夢急忙的叮囑,因爲婆婆說話間就走到門口去了。
“沒事的,這些事你不用擔心,娘是有分寸的人。”苗秀蘭依舊是滿臉的笑容,說着這番話,人已經到了院子裡了。
洛夢像是中了瞌睡蟲的蠱惑,沒多一會兒,又開始連連打哈欠,實在受不了,她就那麼靠着被卷兒睡着了。
幸虧這兩天的天氣因爲前些天下雨涼快了點,所以,她睡覺也就容易了很多。
洛夢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也不知道是被誰,給平躺在炕上的,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蓋着的薄毯子是誰蓋的,她只是半夜裡要起夜,發現乾孃正好躺在她的身邊。
“七夢啊?你怎麼了?要起夜麼?”
屋子裡黑乎乎的,洛夢才坐起來,準備從乾孃身邊下炕呢,卻聽到了乾孃疲憊的聲音。
“乾孃,您睡吧,我就在屋裡呢,沒事的。”洛夢聽到乾孃起身的動靜,便急忙的說道。
“那不行,你躺着,不管怎麼樣,等我掌了燈,不然磕着碰着就不好了。”陶然說着,就已經起身將雙腿挪到了炕沿兒上了。
洛夢心裡一陣的愧疚,她這麼年紀輕輕的,就被幹娘那麼大年紀的人伺候,這說出去實在是不太像話。
其實,就算是孕婦,也應該適當的鍛鍊,哪裡有這樣養着的,遲早養出別的毛病來。
“乾孃,你們總是這樣待我,我以後真的成了個廢人了。”洛夢無奈的苦笑說道。
“傻孩子,哪裡有享不了的福氣?你就好好的享受吧,女人啊,這輩子也只有懷孕和月子裡,能偷偷懶,不然就像是拉磨的驢子,白天黑夜的蒙上眼睛轉圈拉磨。”陶然嘆了口氣說道。
洛夢從乾孃的這句話裡,聽出了無奈和悲傷。
“乾孃,其實有時候——”洛夢想寬慰一下乾孃,她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洛夢突然覺得,這些日子是不是太過辛苦,讓乾孃纔有了這樣的感嘆呢。
乾孃已經拿了夜壺過來,洛夢起夜之後,又回了原處躺着。
乾孃也躺下了,她合上眼睛,好像很睏倦的樣子。
洛夢突然覺得,自己拼命的帶着大家過好日子,但是她似乎並沒有去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大家願不願意這樣繃緊了弦一樣的過日子呢?
夜更深了,乾孃也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洛夢卻睡不着了。
她在思索着自己這兩年多以來的經歷,思索着自己走過的每一步路,她突然有些迷茫,她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
腦子懵懵的,有些凌亂,還有些陣痛,洛夢伸手掐了掐額頭,索性翻個身,強迫自己睡去。
當洛夢一覺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聽到了院子裡大家的腳步聲。
男人的腳步聲,總會無意識的重一些。
大家爲了減少對洛夢的睡覺的影響,連說話都是比比劃劃的。
洛夢擡頭透過窗子,看到院子裡的大家的行爲,她不禁的苦笑了,她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還沒成型,就有了這樣大的力道,讓大家都這樣的小心翼翼的。
“七夢啊?你醒了?餓了麼?馬上就熟飯了。”
就在洛夢看着窗外的時候,婆婆的聲音,很快就從院落的某一處響起。
洛夢不禁的楞了一下,她竟然沒有發現,婆婆的眼睛花了卻在這個時候這麼好使?
“哦,不餓,不着急。”洛夢收回了視線,準備疊被子。
米粒兒噠噠的跑回來了。
“娘,葉叔一大清早就趕着馬車出門了,說是去接姥爺和二舅過來。”米粒兒一邊說一邊準備疊被子。
“我自己來吧。”洛夢笑着說道。
“那可不行,姥姥說了,現在娘是家裡最精貴的,不能幹活的,什麼活都不能幹的。”米粒兒笑着說道,小身子格外的靈巧,很快就用一雙小手抓住被子角,將整張被子平鋪在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