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夢聽完乾孃的話,便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乾孃,韓秀芝能站出來說出當時的情況,那是什麼人找她出來的?”
陶然聽到這裡的時候,似乎恍然間大悟。
那韓秀芝就是個滾刀肉,油鹽不進的主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她站出來說明當時的情況呢?無疑,這上水村怕是除了苗井田,是沒有別的人了。
“那——哦,我明白了,你讓我去下水村找你姑母,然後讓下水村的村長秦金嶺去祠堂找知縣老爺告狀,難道是要拖住苗井田?”陶然急忙說道。
洛夢輕輕地嗯了一聲,接着說道,“苗井田這樣的僞君子,是個貪財的主兒,他之前就三番兩次的找我說修水渠的事,我怎麼可能幫他?這件事我還有更長遠的打算。”洛夢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長遠的打算?”陶然聽到洛夢的這番話之後,再次的迷茫起來。
“恩,雀畫河的水,養育了這一方水土,我怎麼能做千古罪人,我怎麼可能讓苗井田得了便宜?他不過是我計劃的第一步罷了。我計劃的是,這雀畫河的沿岸的村莊,都修上水渠,這樣的話,以後不管是洪澇還是乾旱,這雀畫河兩側的莊戶人家都不會受到災難。”
洛夢語重心長的說完之後,便扭頭朝着草棚的門口方向看了看。
陶然心裡有些驚訝,她有些不能明白了,七夢這孩子的腦子到底都在想什麼東西,過日子不就是一家人過一家人的日子麼?就算是修建那個水渠,不過是爲了賺銀子,順帶着造福了上水村的人,至於下水村,以及雀畫河下游的很多村莊,那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洛夢沒有意識到陶然的不吭聲,是因爲陶然不明白她洛夢的這番舉動。
“苗井田三番五次找我修理水渠的那個水閘,我只能給他找點麻煩,讓他辦不成這件事,並且我要抓緊時間,讓下水村的人,也修起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是要跟那位知縣大人推薦這個事情的,當我第一次見到那知縣大人的時候——”
洛夢說到這裡的時候,有些恍然,她扭過臉,看向黑暗中的乾孃,“乾孃,你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
“七夢,乾孃不懂那麼多的大道理,但是乾孃想的,不管你做什麼事,至少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不然的話,我和孩子們以後怎麼活?其實,乾孃真的不是很能理解,我們自己過好了自己的日子,又何必去招惹那麼多別的事情?”陶大娘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裡帶着些許的悲哀。
洛夢顯然有些詫異,但是很快,洛夢便垂下眸瞼,略微思忖。
“乾孃,我可能也說不好,我這麼做的原因,或許有那麼一天,您能感受得到我這麼做的好處吧。”洛夢柔和的回答說道。
“那——你確定那秦金嶺還有別的村莊的村長,會把這件事鬧的很僵,以至於苗井田無暇分神找你的麻煩?”陶大娘有些擔心的追問道。
“乾孃,您放心吧,那些村長,即便不是爲了整個村子裡的村民吃水,那也要想想自己家吃水和自己家農田澆水的事啊。這件事我暫且就不用琢磨了。”洛夢聲音雖然柔和低緩,但是充滿着自信。
“那柳家的奴才們可不是要三天兩頭的來找茬?”陶大娘接着問道。
洛夢卻淡淡一笑,說道,“那些人在這裡張揚,不就是依仗柳家的勢力,然後苗井田對他們無計可施麼?但是時間久了,恐怕不僅僅是苗井田,就算是凌月娥也是煩透了,到了那個時候,柳家的奴才們也就疲憊了。”
“七夢,你的意思是,咱們以後日子就好過了?”陶然略帶喜色的問道。
然而,陶然的追問,並沒有馬上得到洛夢的回答。
陶然下意識的屏住氣息,並且期待着洛夢的回答。
“現在外患是沒了,但是苗家的人——我說不好。”洛夢說這番話的時候,有些意味深長。
陶然聽完,稍稍有些不解,“苗家?不是該辦的都辦了麼?”
“也正是因爲如此,苗根喜和苗根旺對我是頗有敵意的,當然,苗根喜宅心仁厚,可能不會敵意太大,至於那苗根旺,就說不好了。”洛夢平靜的說道。
陶然聽到這裡的時候,恍然大悟,她的內心也有些驚慌了。
如果說得罪了苗井田那樣的人,是要用腦子去防備,但是得罪了村裡的人家,大多數是要用身子板和力氣,去防備了,現如今,楊翠花被判處絞刑,苗大牙要進大牢,苗根喜的媳婦兒李彩雲,和苗根旺的媳婦兒楊玉紅,都被判了幾年的牢獄,那麼,那苗家兄弟自然是將這筆賬全部算在洛夢的頭上啊。
“我也就罷了,只是金粒兒,他們恐怕是要想方設法的搶回去了。”洛夢接着說道。
陶然聽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的身後抱緊了金粒兒。
相處的時間長了,陶然冥冥之中已然將兩個孩子當成了她的親人,突然聽到被人要搶了她的家人,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金粒兒是苗家的孩子,身子裡流着苗家的骨血,他們肯定是不會讓我一直帶着金粒兒的,至於米粒兒,她是個女孩子,所以苗家人不會在意的,一旦他們把金粒兒搶回去,肯定也不會放過我的。”洛夢接着說道。
陶然聽得驚慌不已,急忙追問,“七夢,那咱們趕緊離開這裡吧。天大地大,到處是家,你和孩子們都好好的,咱們這個家就不會散。”
“乾孃,你彆着急,容我想想,如果我能想出辦法,我們就在這裡待下去,畢竟,我有些事要做,如果我實在沒了主意,咱們就離開這裡,找個安靜的地方去過安生的日子。”洛夢格外平靜的說道,並且伸出手,輕輕的拉着陶然的手。
陶然聽了洛夢的這番話之後,方纔緩釋了一下,“好,好好好,那你趕緊的想想還有沒有什麼辦法,咱們孤兒寡母,論起力氣,可不是那些莊稼漢子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