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在思考什麼事?”凌月娥盯着苗井田的臉色問道,語調雖然不高,但是語氣卻不怎麼友好。
苗井田被問了一句,只是垂了垂眸子,看着掌中的茶盅,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沒什麼。”
凌月娥聽完苗井田的這句搪塞的話,心中更是不爽。
“那老爺既然沒什麼事,剛纔我說的青雲的事,老爺可是聽進心裡了,那,老爺有沒有什麼好的主意啊?”凌月娥強忍着怒氣的問道。
“這些家裡瑣事,你看着辦就好。”苗井田也有些不耐煩了,他自己娶不到妾室,他能有什麼好主意?不說罷了,說說這件事,他自己心裡都氣的很。
“這如何是家庭瑣事,這是青雲的終身大事,也是咱們苗家以後子孫萬代的事,老爺怎麼能不予理會?”凌月娥心裡的氣是越來越大。
苗井田話在口,卻沒說出來,站起身來,皺了皺眉頭,揹着手朝着門外走去。
“老爺!”
“我乏了,明天還有不少事,就先去睡了。”
凌月娥恨恨的扯了一下手裡的帕子,又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她就想不明白了,這樣的事情,老爺爲什麼就不能跟她一條心?給她出個主意?
苗井田出門之後,本來是想回臥室的,可是每每想到凌月娥那卸了胭脂水粉之後的珠黃樣貌,就忍不住的皺眉頭,所以,他只走了幾步之後,便換了方向,揹着手朝着老林的住處去了。
苗井田邊走邊想,他現在還真是有些羨慕老林了,老林在外面玩女人都是順便的事,現如今又金屋藏嬌了,老林的婆娘卻一無所知,整個家庭看起來無比的和諧,這老林多快活啊,可是他苗井田呢?每日被凌月娥盤問,盯梢,真是想想都煩躁。
可是,苗井田又畏懼老丈人家裡的地位,索性,也只能忍着。
“老林?”
老林正在屋子裡整理這幾天以來的賬目,而老林媳婦兒正在做針線活,老兩口聽了門外的聲音,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面面相覷片刻之後,老林便急忙的站起身來,“老爺?這麼晚了什麼事麼?”
老林媳婦兒則急忙的沏茶倒水。
“沒事就不能過來坐坐?”苗井田剛纔在凌月娥那邊受的氣還沒消,被老林問了一句之後,苗井田有些氣惱的反問。
“不不不,老爺,這苗宅上下都是您的地,您在自己的地盤上轉悠,哪裡有不能的?老爺裡面請。”老林急忙的將苗井田讓進屋裡來。
老林看到苗井田的臉色不悅之後,他的心裡就有點擔心了,難道是自己什麼事做的不好惹得老爺過來興師問罪?問罪也就罷了,千萬別說韓寡婦那件事。
“老林,你給我找個地方睡覺,我今晚上在你這裡歇着了。”苗井田很認真的說道。
老林聽到這裡的時候,有些懵了。
老林媳婦兒也是大吃一驚,“老爺在我們這歇着?”
苗井田聽到老林媳婦兒的語氣,再次的將犀利目光放到了老林媳婦兒身上,“怎麼?”
老林媳婦兒被主子的目光看了那麼一眼,打心底裡就害怕起來,急忙乾巴巴的笑了笑說道,“沒什麼,我是想着,老爺在這邊歇着,我去給收拾一下炕。”
老林也看出苗井田氣不順,所以聽到這裡的時候,老林便朝着自己媳婦兒低聲斥責道,“那你還不快點去收拾?什麼事都是磨磨蹭蹭的。”
老林媳婦兒雖然不知道主子到底因爲什麼事情生氣,但是現在她能確定的是,自己男人都打發她去收拾房間了,她還是趕緊的去收拾吧。
老林媳婦兒去了隔壁的小房間裡收拾炕,所以,老林的房間內就剩下他和苗井田兩個大男人了。
屋子裡安靜的很,老林時不時的偷偷瞟一眼主子,只是看到主子的臉色不好,卻也不好詢問到底是什麼事,不過很明顯的一件事那就是,主子心情不好肯定和夫人有關啊,不然不能不回自己屋裡睡覺啊。
老林腦子裡也開始琢磨白天的那些事情,手裡已經準備點菸袋鍋子了。
“還有菸袋麼?”
就在老林將菸袋鍋子湊到了燈芯上,試圖點燃菸絲的時候,突然聽到苗井田問了這樣一句話。
老林有些詫異,因爲平常時候老爺是不抽菸的。
“額,老爺,家裡就這一根菸袋鍋子,要不然您——”老林說着這番話,便將自己手裡的菸袋遞了過去。
苗井田看着那由於煙熏火燎而焦黃的菸嘴兒,有些嫌棄的別過臉,看向了桌上的乾果盒子,“算了,你自己抽吧,我吃點這個。”
老林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心想,老爺這次這是遇到了什麼事,怎麼竟然想起抽菸來?那事情八成比較難,難道是要韓秀芝作證,將苗大牙給攆出上水村的事?還是因爲水渠一直沒修好的事?再或者是因爲秦金嶺來交涉雀畫河的河水的事?
屋子裡的兩個男人,各自心裡都在劃拉着算盤,兩個男人都輕輕地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窗外夜色微涼,苗井田家裡不安生,秦金嶺窩了一肚子的氣,走在路上,雙腿帶風。
“金嶺叔,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跟在秦金嶺身後的兩個大侄子,見自己叔叔氣鼓鼓的,不免也有些氣,畢竟是自家人在外人面前受了欺負。
“說,有什麼能講不能講的?”秦金嶺雖然說着話,但是腳下卻依舊走的帶風。
“我聽說,當初上水村建那個水渠的時候,葉春暮是主事兒的工匠,叔你去葉春暮家裡問問,不管怎麼說,他葉春暮是咱們下水村的人,不能因爲上水村給了他銀子,讓他幹活了,他就損害咱們下水村老少爺們兒的日子啊?”
秦金嶺聽到這裡的時候,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皺了皺眉頭之後,便硬硬的嗯了一聲。
這叔侄三人很快便回到了下水村,秦金嶺打發了兩個侄子回家去,他自己則朝着葉春暮的家裡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