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夢雖然十分的討厭這種被質問的感覺,但是眼下境況如此,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幸虧陶大娘理解的快,說話也及時。
洛仲聽到陶大娘的話,便嘿嘿的尷尬一笑,說道,“大娘說的在理,我沒去過哪些富貴人家,但是我卻聽人說過,那富貴人家吃一頓飯抵得上咱們窮人吃半年。”
“我爲什麼當初見你第一面的時候,開口就罵你呢,就是因爲我眼瞅着七夢在這段時間裡,受了太多的苦難,我心疼這孩子。”陶大娘說話也不忘了將當初她責難洛仲的事一併解釋了。
洛仲再次的嘿嘿憨笑,“大娘,是我和我爹我大哥做的不好,讓七夢在外面受委屈了,以後我們會對七夢好的,還有,真是多謝大娘在七夢的身邊照顧。”
“這話就說遠了,我們娘倆這叫互相照顧,並且啊,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以後多半也是照顧不成七夢了,大多是拖累她了。”陶大娘嘆了口氣的說道。
洛夢再次的淡淡一笑,說道,“乾孃,您快別塗了,待會兒這一瓶的藥酒都要被用完了,這藥酒也是銀子買來的,省的二哥又要說我浪費,沒準回頭我爹和大哥看到了,還以爲我發了什麼大財,沒有顧及到孃家人,落個不孝順的名聲。”
洛夢這話說的輕,可是句句帶刺,字字針扎,她就納悶了,人們怎麼就那麼容易胡思亂想呢,把這些精力用到如何發家致富上,不是更好麼?怎麼偏偏就那麼喜歡打聽和傳別人的事呢?
洛仲聽到自家妹子那聽起來溫軟實則扎人的話,有些詫異,他看了看洛夢,卻發現洛夢正低着頭看自己的腳踝,根本就沒擡頭理會他的目光。
洛仲瞬間意識到,或許自己問得太多了,惹得妹子不高興了,不過洛仲也很納悶,以往的七夢不是這樣的性子,現在的七夢跟以前的七夢,差別簡直是太大了。
“娘,你還疼嗎?”米粒兒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滿的天真,滿滿的擔心和關懷。
洛夢看到米粒兒那澄澈如水的大眼睛的時候,伸手捧着米粒兒白嫩嫩的小臉兒,慈愛的微笑說道,“姥姥給娘抹了藥酒,娘就不疼了。”
米粒兒抿了抿略微乾澀的小嘴脣兒,又悄悄地掃了一眼蹲在一旁陷入深思的洛仲,米粒兒又挪了挪嬌小的身子,湊到孃的身邊,“娘,二舅是不是讓娘不高興了。”
或許小孩子不懂大人們在說什麼話,可是小孩子卻能從大人的眼神和臉色看出大人的心情。
“沒有啊,娘在跟二舅開玩笑。”洛夢笑着伸手摸了摸米粒兒的小鼻樑。
米粒兒在得到了孃的這個回答之後,眼神裡這才閃過了一絲笑意。
“娘,你騎驢吧,我和米粒兒走路,待會兒我們走累了,孃的腳就好起來了,然後我們再騎驢!”金粒兒急忙說道。
洛夢當然知道金粒兒這個小傢伙兒是在哄人,因爲金粒兒生怕娘不去騎驢,因爲金粒兒知道,娘最心疼他和妹妹,所以娘不想讓他和妹妹步行。
“既然這樣,那好吧,那我就坐一會兒,待會兒你們兩個再坐着,可是,你們倆確定能跟得上步子麼?”洛夢略帶挑釁的笑呵呵溫暖說道。
“能!”兩個小傢伙兒不約而同的回答到,那稚嫩又純淨的聲音,正如路邊那清脆的小草,讓人神清氣爽。
洛仲也從沉思中緩過神兒,不管七夢的這些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七夢這段時間的日子過的實在是苦難,所以,他心裡也格外的心疼妹子。
在說說笑笑的行進路程中,米粒兒和金粒兒爲了表現出自己已經長大了,並且不會被長輩們落下,所以兩個小傢伙兒儘量的朝着前面跑出去很遠的距離。
當洛夢坐在毛驢兒上的時候,她那淡然的眼神裡,夾雜着一絲平靜的傷感。
陶大娘從側面看到洛夢的神情的時候,似乎恍然間想到了洛夢走神崴腳的緣故了,這孩子八成是又在思念春暮了吧。
果然,不管什麼樣的人,一旦沾了情字的邊兒,就沒了半條命了。
毛驢兒格外遲緩的朝着福上村走着,走在花紅草綠的鄉間小路上,卻讓洛夢那顆惴惴不安的心,愈發的沉甸甸。
路過落日鎮的時候,洛夢便去買了一些簡單實用的禮品,畢竟是回孃家,空着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帶着東西穿過了落日鎮之後,往落日鎮東邊走了沒多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福上村了。
洛夢只能在記憶裡搜索着有關這裡的一切,然而,那一切卻都是那樣的朦朧甚至陌生。
洛仲一邊趕着毛驢兒一邊笑呵呵的指着一些地方,說着那些地方曾經發生過的故事,有關大哥和他還有洛七夢的童年故事。
洛長河自從洛仲離開家之後,便時不時的去村口張望,他內心的焦急從那一次次張望的眼神中淋漓着,然而,當他看到遠遠地小路上,兒子牽着毛驢兒,女兒坐着毛驢兒,還有個老婦人和兩個追趕嬉鬧的孩童的時候,洛長河不禁的皺了皺眉頭,揹着手轉身回家去了。
洛長河揹着手回到家裡的時候,正在洗菜的二兒媳柳枝見了公爹揹着手回來,便急忙問道,“爹,洛仲回來了沒有?這出去可是多半天的時間了。”
“回來了。”洛長河拉着臉揹着手,朝着北上房走去了。
柳枝站在廚房門口,臉上滿滿的疑惑,她不明白公爹爲什麼臉色這麼難看,難道是洛仲做了什麼惹公爹不高興的事了?不過,柳枝沒有細想,便朝着廚房裡說道,“大嫂,我去看看,爹說洛仲回來了。”
正在燒火大兒媳婦兒蘭芳應了聲,“你去吧。”
不等大嫂的話音落地,柳枝已經跑出門外去了。
“嫁出去的閨女哪裡有動不動就回孃家的?男人都沒了,自己回孃家?讓街坊鄰居的看到了不知道傳什麼閒話。”洛長河坐在炕梢上,忍不住的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