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落地鏗鏘有力,頓時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下來,目光紛紛聚集到了樑秋身上。
樑秋默然。
不管他和白狼的幾人樂不樂意,這局勢很明顯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差那臨門一腳的程度了。
夜鶯是隻屬於攜帶者內部的秘密,在做的代表雖然對攜帶者羣體有所耳聞,但並不全都理解。
更要命的是,那兩個攜帶者很會挑戰場,一直在天台和沒有完成裝修的頂樓作戰,從頭到尾沒有留下一點影像資料。就算他可以擡出事實,也沒有一點說服力。
“我有一個問題。”樑秋說。
“請講。”
“爲什麼還會牽扯到之前的記錄?”
“這個問題…”代表頓了一下,“這次事件是直接導火線,我們還需要通過調查以往的記錄來估計危險係數,這也得到了灰狼部的配合。”
“是。”孟長橋感受到了代表投來的眼光,微微頷首道,“既然是部門的調查,我們自然要遵守要求。白狼是我們的重要組成之一,作爲盟友,互相監督是必要的。”
樑秋瞥了一眼旁邊的孟長橋,正好發現對方也在看向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擦即走。
“既然這樣,接下來需要我們什麼樣的配合?”樑秋暗歎了一聲,還是出聲道。
看起來領導們對他的順從表現出了滿意,審計部代表立時站起身來,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判決書:“以此調查結果爲基,我們要求隔離參與行動的白狼隊員,單獨對每個人進行審議。疑點排除之後,自會恢復一切行動。”
“這是…坐牢?”樑秋皺眉。
“會暫時取消一些活動。但放心,並不會有定論的罪名,也不會像犯罪嫌疑人那樣剝奪人身自由。”
樑秋沉吟了許久,忽然輕笑道:“我想問問各位,從現在看來所有事實都還未確鑿,只是因爲懷疑,就把一羣少說也立下過幾十次二三等功的士兵歸成罪犯,這是否有失偏頗了?”
“正是因爲白狼是獵人行業的佼佼者,才更需要透明自清。”
“但太過嚴苛的話同樣會打擊行業的熱情。”樑秋說,“按說法,白狼此次的原計劃是實施對人作戰,事實上在行動之前周圍也確實沒有原獸出現,可以說這是超出他們計劃的意外。既然是準備不足的意外,對於這樣的部隊而言,採取非常手段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原獸起始在地下室中出現,那種數量要轉移到無人區危險性只會更大,我認爲白狼的直接作戰是正確的。”
代表點了點頭:“事實如此。但最重要的暴亂引發可能,你要作何解釋?”
“既然證據還未確鑿,就不能排除暴亂的引發是另有其人的可能。”樑秋坐直了身子,“若真是如此,撇開冤案不說,要抵抗有如此手段的勢力必然也需要白狼介入。按照原計劃執行的話,影響機動力是一定的,要做出反應可能會來不及。”
“嗯,的確是這個道理。”代表表示同意,“但即使嫌疑排除,白狼釀成此次惡劣影響也是無法否認的。就算給予罪名過於嚴苛,但記過並不能避免。”
“這個記過的意思是指?”
“給白狼全體的處分,並不算在個人身上。”代表說,“當然,出於保護你們的名號考慮,在調查結束之前也不會公開。”
樑秋緩緩地向後靠坐,這恐怕已經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好情形了。再進一步的話,各種關係的協調都會出問題,逼死了對誰都沒好處。
“好吧,”他點頭道,“我同意。”
“好,只不過這個情況的話,狼巢中的行動主力就要移交了。”人事部代表將目光轉向孟長橋,“我們聽聞灰狼部也同樣是獵人之中不可企及的存在,且人數衆多管理嚴格,更適合大規模出戰。”
這意思已經明顯得不能更明顯了。
孟長橋起身鞠躬:“願接此任,不勝感激。”
“負責人的意見呢?”代表再次偏過頭。
樑秋無奈地笑道:“我手下也只有這兩個部門稱得上是尖兵了,的確只能二選一。”
怪不得今天孟長橋這麼積極,估計是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出了吧。
“好,那就沒有異議了。”書記將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從今天起,白狼的對外暴力性行動全部暫停接受審查,其在狼巢的主力地位由灰狼部接替。”
在座上的各領導面面相覷,沒有人表示反對,大勢所趨,都是默認了。
孟長橋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樑秋抱着雙臂斜眼瞥着桌上死寂的氣氛,最終也只能嘆了口氣,隨其去了。
……
江樺第三遍給小竹整了整衣服,這才放她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爲她繫好了安全帶,這才發動了引擎,跑車開上大道。
小竹歪着腦袋看着平穩擺動方向盤的江樺,覺得爸爸的神情有點奇怪:說高興吧,又有點苦哈哈的;但要說不高興吧,好像又很期待…
要總結的話就是倆字:糾結…
“爸爸,我們今天要去哪?”她一路走一路想,最後還是剋制不住好奇,輕輕問道。
“去…”江樺敲了敲額頭,“去找我的幾個朋友。”
“爸爸的朋友?”小竹認真地想了想,“那一定是很好的人吧。”
“額,算是吧。”江樺看她那副希冀的樣子,嘴角僵了一僵,像是撒了個謊那樣有點心虛。
怎麼辦,總覺得像在誘拐親生女兒啊…
他心裡祈禱着,開車的手法難得的顯得有點磨磨蹭蹭,旁邊的小竹看着江樺的臉色一路上堪稱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似乎也感覺到了又哪不對,於是就轉過頭向外看去。
高樓大廈不斷掠過,都沒有讓江樺多看一眼。但在本來就開得便扭的車最終慢下來的時候,透過車窗所見的卻是一棟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寫字樓。
“我們到了?”小竹注意到車輪的旋轉逐漸減速,回過頭來問江樺。
“嗯,到了。”江樺依然一臉糾結地鎖上了車,把她的安全帶解開,動作有點猶豫。
“不用去在意其他人,跟着我就好,知道麼?”他說着,眼裡的不放心好像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一般。
“知道了。”小竹點點頭,接着問道,“裡面是很危險嘛?”
“這個…也不算危險,”江樺罕見地顯得很舉棋不定,“不過還是挺危險的…”
小竹被說得摸不着頭腦,於是也只能乖乖拉着江樺的衣襟,看着他摸出一張白色的身份卡在大門前晃了晃,隨後電子門敞開,裝修平常的大廳展露眼前。
註冊身份通過,這棟樓終於再次敞開懷抱歡迎這個浪跡許久的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