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動手的同時,江樺也動了。他同樣是從車頂上跳下來,卻是直接奔向了旁邊呆若木雞的隊友:“快站位!”
三人剛纔也被那一陣以假亂真的解決方法給整蒙了,事先商量好的隊形在一瞬間給忘了個精光。直到江樺的喊聲傳來,幾人才如夢初醒,趕緊按照原先說定的位置跑過去了。
其他組的情況比他們好不了多少。新人最大的短板就在於這方面,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看到情勢突然變化也不由自主地發起愣來。本來理論上在十秒之內完成的事情,到了真正實踐的時候十秒說不定還不夠他們反應的。
江樺想到了這一點,但還是高估了他們隨機應變的水平。剛纔那過激手段嚇到的好像不止是羣衆,還有隊友…這裡面有些人連真槍都沒摸過,對此也有些陌生心理。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的羣衆始終在喊“打人啦打人啦——”,讓這些滿腔正義與熱血的年輕人一時也沒適應自己突然就從保鏢到恐怖分子的轉變。
沒辦法,江樺只能先轉移了目標,向他原定負責控制場面的兩組人傳話:“散開,壓場面。”
“怎麼壓?”有人弱弱地發問了,他們理解的壓場面是拿着槍對空放,大喊退後的那種拉風事情。但現在這情況…難道要他們拿着鞭炮說退後退後否則要炸啦?
江樺好像猜到了他們的想法:“照常,只要讓他們暫時不敢起來就行。”
說罷他已經扭頭跑向車隊小組,留下一羣人云裡霧裡的,但看着已經有人緩過氣來準備去抓地下的鐵棍,馬上奔上去衝入人羣,凶神惡煞地搶過棍子,揮舞着大喊:“別動!好好蹲着!”
旁邊的人瞥了一眼他揮舞鐵棍時衣服下河流般涌動的肌肉,剛剛萌生的起身念頭馬上就泡沫般破碎了,繼續乖乖蹲好。沒了這出頭鳥,其他人也都受了感召,沒人再輕舉妄動了。
“這麼簡單?”旁邊學着他動作的同伴也都收穫到了相似的效果,看着剛纔還氣勢洶洶的人羣被他們幾個人幾根棍子就給嚇得不輕,吃驚之後也很是滿意。
但馬上,就見其中一個長相很老實的男孩哆哆嗦嗦地從衣袋裡摸出了錢包,舉過頭頂,一副大爺饒命的神情。
靠,入戲太深,還真被當成恐怖分子了?!
他們這邊行動起來的時候江樺已經重又跳上了視角高點,剛纔他一番指揮,十九名成員的團隊已經運轉起來。稱不上配合精妙,但對現在這個場景已經夠用了。
距離預定的任務時間還有13分鐘,不能再耽誤了。
三組九人就位,迅速把握了路口,給沿途而來的車輛開闢了側道,很快就疏通了被堵塞的主路。幾輛別克車從側面切入,就像一柄巨刃斬開人潮,生生闢出一條道來。
拱衛在車邊的小組趕忙抓住機會,驅散了圍繞車邊的人羣,藉此合上了幾乎被掰變形的車門。發動機吼叫起來,車尾噴出灰濛濛的氣流。
“我的彩禮!”羅胖子在車裡慘叫。
“扔過來!”江樺聞此一瞥,見一號已經將金飾拿到手中,衝他招手喊道。
一號想也不想便將那一小口袋珍貴的飾品給扔了出來,出手的一刻纔想起來這玩意好像經不起摔打。袋子伴隨着羅胖子心疼的喊聲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還沒等他喊完,江樺已經伸手把袋子抓在手中,跟排球二傳似的幾乎沒有停頓地往車裡一丟,正好從車窗飛進去掉在羅胖子手裡。
“啊…啊?”羅胖子捧着失而復得的禮物還沒反應過來,車子啓動的慣性已經把他拍在了座椅上。司機一腳油門,別克車切入人流,幾個迴繞之間輕舟已過萬重山,沿着主路絕塵而去。
“這就完了?”剩下的人還有點茫然。全程不過三四分鐘左右的時間,喧嚷的一切就已經結束。
“沒完,”江樺指了指旁邊的幾輛車,“任務要求是護送到會場,上車追吧。”
隊員們連連點頭,這纔想起來他們不是來當恐怖分子而是護送人的,趕忙奔向旁邊的婚車。車隊重新成型,呼嘯着遠去,只留下江樺和一號負責收拾殘局。蹲在地上的人見車走了,才三三兩兩地站起身來,看向他們二人的眼神盡是驚恐。
幾輛車前腳才走,紅藍的光芒便伴隨着警笛聲閃了過來。一隊身穿警服的人如臨大敵地下了車,神情嚴肅:“我們聽說這裡有人使用違禁槍支,造成人員恐慌。”
一號差點沒噴出來,好傢伙,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裝恐怖分子真他媽把自己給栽進去了。
他看向旁邊的江樺,就見後者很是自然地說:“我們沒槍。”
“沒槍?”警察狐疑地看着他們。
“騙人!”有人一見警察來了,馬上激動道,“剛纔親耳聽到有人開槍的!還有人讓我們抱頭蹲下!”
“唬人的。”江樺指了指旁邊鞭炮的殘渣,旁邊人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這才意識到己方這麼多人這麼多棍子,人家還沒出手,拿一串鞭炮,指揮點人,就把自己這邊給解決了!
“沒錯,”一號馬上附和,“我們沒帶武器,剛纔又差點被打,只能用這招了,這是正當防衛!不信你們可以調監控!”
這羣警察還真是很負責,說是調監控馬上就有人去調了。以防萬一,還搜了他們二人的身。但很顯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到了最後果然是如二人所說。
恐怖襲擊變成了正當防衛,警察馬上轉移了重點,開始組織疏散通道清點人員和物品的損失,不忘感謝了一下隊員們對於控制場面的功勞——要是沒有他們,這幫人很有可能就要推進到前方的CBD區,按這羣人的瘋狂程度,損失只會更大。
一號被誇得受寵若驚,五大三粗的漢子也一個勁兒地推脫,想把火力往江樺身上引…慘烈收場。
沒辦法,任務的時候起碼是說明文。一進入日常對話的記敘文模式,話廢就是真話廢了。
好容易把事件掃了尾,街上恢復了平靜,隊員的信息也進來了:他們發來了一張照片,上面是還算西裝革履的羅胖子,挽着一身白紗的新娘,站在一片花瓣之間。
他盯着手機發愣了許久,直到任務結束的提示彈出,才反應過來。剛想找江樺好好道謝一番,卻發現他已經坐車離開了。
到訓練場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大隊伍也已經回來了。第一個大任務的圓滿收場讓所有人都興奮得不得了,直到回到訓練場還在嘰嘰喳喳地討論。但作爲成功的重中之重,江樺臉上卻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甚至還有點失望。
原因無他。全因爲他剛纔私下查了查細胞活性度,這一個任務下來,活性度幾乎沒有變化,還是33%上下,甚至還不如和小竹平平淡淡地呆上一天。這並不奇怪,有以前的底子,他的身體恢復得極快,連高強度訓練都已經適應,這點任務的活動量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什麼你說情緒?難道還能指望一個看着刀尖都不眨眼的人對這種事情有什麼波動?
江樺稍微打聽了一下,大體確定,起碼得丙級以上的任務,才能明顯提高活性了。而且他這時間還有限制,許多突發性的任務是接不了的,還必須有所選擇。
狼巢雷打不動的規矩是,新人必須得完成一定數量的低級任務,才能慢慢接觸到種類和數量更多的高級任務。很死板,但卻也保證了新人們不會因經驗過少而出現重大失誤。江樺不是特例,那就必須得在最短時間中完成更多的才行。
他翻着手機,專挑時間又短又死板的任務排上。這種事情多半枯燥,都是被挑剩下來的,讓江樺有了可乘之機。在其他人關注任務內容的時候,他在看酬勞、時間表和…交通表,算好兩個任務地點之間要用的時間,見縫插針。在其他人覺得一天能做三個委託已經頂天的時候,江樺的時間表上已經擠進了七八個安排,一個委託時間表愣是被他給做成了天子城一日遊的旅遊方案…
今天的事務已經結束。他一邊對着手機精打細算,一邊揹着包向外走去。也因此沒聽見剛纔後面幾個同隊的新人壓低聲音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