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大樓一層,浪花咖啡。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電了?”
“跳閘了?”
燈火通明的大樓突然燈光盡滅,突然而來的黑暗讓所有人措手不及。這個點在青海大樓的人基本都在用餐,一時有不少人打碎了盤子,還有些小情侶的卿卿我我被強制黑屏。
服務員們也絲毫沒有防備。顧客們一見這情景第一反應就是找他們,但他們同樣一臉懵逼,只能一邊撫慰着客人,一邊取找備用的手提燈,順帶趕緊聯繫上面的負責人詢問。
“喂,這是什麼意思?這都黑成這樣了我們可咋吃?!”開始有人抱怨起來。
“您先彆着急,我們正在聯繫…”服務員試圖解釋。
“好歹給個準確時間,不能讓人在這耗着啊!”
“就是,我們剛點的菜可怎麼算?”
主管們焦頭爛額,就在這時,一個女孩的聲音卻從聲潮中突出出來:“現在還不知道停電原因的話,安全第一還是先讓大家都出去吧。萬一是因爲原獸之類的,呆在這裡恐怕會有危險。”
這樣的混亂狀態下人們都很不安,女孩的話更是一語激起千層浪。黑暗加重了恐怖氛圍,馬上就有人跟風附和:“對,趕緊查證啊!萬一出了事故誰負責?”
“這麼呆着也不是個事,還是先出去爲好。”
“再等幾分鐘,不來電的話就走了算了。”
“……”
一片吵吵嚷嚷的聲潮中,林燕揚略顯輕鬆地舒了口氣。這比預想的要簡單不少,只要一個餐廳的人開始撤出,有了領頭的其它店肯定也會效仿。
接下來只要再煽風點火一把…
她正思考着下一步的對策,打開耳機準備確認一下於小樓那邊的情況,卻只覺地下突然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連續的衝擊,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似乎是有巨量的炸藥在地下同時爆開了一般,桌上的盤子紛紛落地。
起身的人們站立不穩,有幾個沒反應過來的直接倒在了地上,驚呼道:“怎麼回事?!”
林燕揚心裡驚了一下,這個情況於小樓剛纔可是沒有做什麼說明的。她調整着耳機想要聽到些什麼,頻道里卻只是傳來了幾聲低沉的嗡鳴。
但這個意外也是個能利用的機會。她沒有多想,忽地站起身來,尖着聲音大叫道:“有原獸進來了呀!!快跑啊!!救命啊!!”
這一招相當有效,只見那備用燈光下人們的臉頓時變得跟吊死鬼一樣的慘白,恐怖氣氛幾何指數地蔓延開來,立刻就有人順着黯淡的光奔向大門,其他人下意識跟着模仿,緊隨其後。開始只是林燕揚在喊,但很快她的聲音就淹沒在其他人的聲潮裡了——
“有原獸啊!”
“快叫獵人來!打聯絡信號啊!”
“從什麼地方進來的!?”
剛開始還只是浪花咖啡店這邊在喊,但別忘了這咖啡店是開放式的,聲音很快就一傳十十傳百,樓上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見狀也就想也不想地跟着跑路大喊,人羣潮水般向大門涌去,連指揮都不用的。
林燕揚混在人羣的角落,黑暗中人們擠成一團,一片喧囂,她根本就不起眼。這倒是幫了大忙,她趁亂趕緊打開耳機:“狼爪你那邊出什麼事了?”
她剛說出這話就愣了一下,因爲荊明和她同時出聲問了同一句話。既然荊明都開了口,那恐怕真是有什麼超出計劃範圍的情況了。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現在正在地下和十幾頭一級種擠在一起!!”頻道里於小樓喊道,“十二、十三…我靠又來一頭!這最後估計是起碼要有三四十!”
“十幾頭?!”林燕揚一驚,沒想到自己居然一語成讖,趕忙問道,“哪裡來的這麼多原獸?”
“解釋起來太費勁。先別說這個,人都撤出去了沒?”
“還沒有,現在情況有點亂,估計還要五分鐘左右。”林燕揚看着魚貫而出的人羣,“你能應付麼?”
“都說了別對我抱太高期望了…”於小樓生無可戀。
林燕揚感受着腳下一波一波的衝擊,怪不得會有這樣的聲勢。現在腳踩的這塊地面下…就有着幾十頭原獸準備破地而出麼?
“我會挪到一個沒人的位置。”林燕揚說着腳下已經開始飛速跑起來,“狼眼你待會把我的位置告訴他,如果對付不了,就在那裡把原獸放出來。”
“我知道了。”荊明沉聲道,“但是從距離來看,保守估計狼爪你還要再頂162秒。”
“我能怎麼辦,我他媽也很絕望啊!”於小樓大喊,“那還有啥好說的,我只能頂了唄…”
他說這句話的同時,低沉的咆哮在地下一層掀起。他屈腿發力,一躍跳出七八米開外,腥風從他身側刮過,雙目如血、身大如象的猞猁撲在他方纔立身的木桌上,堅硬的實木桌被撞得粉碎,倒在旁邊同樣傾倒碎裂的玻璃艙邊,培養液中濺起水花。
他將將避過一擊,身後又是幾道紅光閃現,三頭一級種將他堵到了牆邊半包圍式包抄,他只得摸出槍來衝着原獸眼睛連開。幾隻血瞳在槍鳴聲中變成了血窩,響起慘烈的哀嚎。但原獸數量之多,前一個剛剛被打退後一個便已經極速補充上來,根本像是打之不盡。
於小樓繞着實驗室轉圜,與其說是在躲避,還不如說是在原獸身體間的縫隙裡將將擠過去——地下室雖然有四五米的高度,還不至於讓普遍高度四米上下的一級種直接頂破天花板,但這地方就這麼點大,更何況他剛纔還封閉了實驗室的隔離門,空間更是減小大半,等於直接把自己和原獸一起關在了實驗室內。
最要命的是敵人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也不知道剛纔這一切斷電源是關上了什麼抑制裝置,那實驗艙中的動物無一例外全部出現了變異徵兆。變異時間有快有慢,現在仍有幾十只還在艙裡掙動,紅色的眼睛已經睜開,成爲真正的原獸只是幾十秒的功夫。
他不是不想趁着這些東西變異前一槍崩了他們,只是要應對這十幾頭直接威脅已經很疲於奔命了。這可不是什麼開闊有隱蔽物的絕好戰場,再怎麼騰跳挪閃也是在原獸的眼皮子底下,可以說所有策略全部失靈。
情況糟透了。
怪物們在他的躲避下連連撲空,卻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意思。有一些原獸試着去撞那堅硬的隔離門,但經過特殊處理的複合材料的堅韌度讓他們只能作罷。
他們達成一致地紛紛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個在場唯一的獵物身上,哪怕他四處躲避,在小小的空間裡滑溜的堪比泥鰍,也絲毫沒有動搖他們嗜血的本性。
原獸們重整旗鼓,再度圍將上來,前呼後擁,竟是圍了幾層。於小樓被逼無奈只得向後退去,手槍連發,最前面的原獸頓時盡皆被射瞎了眼。後面的怪物踩着傷者的身體前行,而就在第三波圍上來的時候,那沒有備用彈匣的小手槍終於發出了空落落的卡殼聲。
於小樓罵了一聲,只能將手槍一丟。他是潛入進來的,不可能帶什麼重武器。手槍的子彈到底有限,能做到這些已經是極限了。
他身上倒是還有幾顆手榴彈什麼的,但現在空間已經被封死,一旦爆炸恐怕傷敵一千也得自損八百,他可沒八百能損的啊。
於小樓退了幾步,後背捱上了牆——路已經到頭了。
原獸們似乎也發覺了危機的解除,興奮地嘯叫着,赤色的瞳仁亮成一片,猙獰的面孔上是一致的興奮之意,甚至能見得到晶瑩的口涎從吐露在外的利齒間淌下。
於小樓離那原獸羣不過幾米之遙,再走幾步就會貼上臉,這也自然看得真切。絕死的關頭,他卻是有些無奈似的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可沒想過要死在一級種嘴裡啊。”
而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面前的原獸羣氣氛驟變,就像是要印證他的話一般,毫無徵兆地痛聲叫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