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城那一排充滿古樸之風的四合院。只從建築特徵上看。這些房子的主人就是大富大貴之家。如果再注意一下週圍那些密佈的明崗暗哨。不難想象得出。這裡住的不是尋常人家。
已經是凌晨一時。放在往常。這些院落中。應該早已是夜闌人靜。不見燈光。今天不同。依舊是燈光閃爍。人影浮動。而且。這種現象。並非一家。
“好。老向這一招玩得好妙。”久不露面的周秉賢。坐在自家的書房中開心大笑。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
坐在他對面的人。是在組織部當副部長的兒子周紹鬆。看到自己爸爸的高興勁兒。心中也覺好笑。自從任笑天恢復健康之後。這個老爺子的笑聲就一直是沒有中斷過。這樣的事情。也曾引起其他孫子、孫女的抗議。說老爺子沒有一視同仁。
“是呀。讓老吳家收那孩子爲乾女兒。也算得上是神來之筆。特別是老吳那幫軍人敬的那個軍禮。我估計上面的人會有想法的。”周紹鬆不是光在樂。已經在更深層次上開始思考問題。
周老微笑了一下:“想法肯定是會有的。但也不是什麼壞事。軍人如果沒有一點血性。也是一天到晚的粉飾太平。阿諛奉承。那我們這個國家也就離滅忘的時間不長了。這一點。上面的人不會不懂。反倒是孔家那孩子的做法。會讓上面有一個鮮明的對照。第一時間更新”
這話說得不錯。任笑天在整個事件的進程之中。始終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一直是到了最後。才突然來了一個絕地反擊。也是這麼一個反擊。讓孔祥和與黃長春的嘴臉得以徹底撕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誰是弱者。誰是被欺凌的對象。
“爸爸。我研究過小天的許多做法。這孩子跟在向老後面。學到了不少東西。特別是這個順其自然。因勢利導。用得是爐火純青。這幾次的較量。都是化被動爲主動。打了漂亮仗。”周紹鬆也沒有想得到。就這麼幾個月的時間。任笑天就會取得了這麼大的變化。
周老捋了一下頜下那長長的山羊鬍子。更多更快章節請到。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彩:“紹鬆。眼前的形勢雖然不錯。但也不可盲目樂觀。要知道。人家那邊還有人站在頂峰處。”
說到這兒。周紹鬆有些黯然神傷。明擺着的事情。明擺着的冤案。就是因爲當初製造冤案的人中。還有人站在高峰處。這樣的冤案就無法得以昭雪。想一想平民百姓。又怎麼能得到所謂的公平與公正呢。
“紹鬆。你當過警察廳長。又在組織部工作。還看不破其中的玄虛嗎。唉。。”周老嘆了一口氣:“這就叫華夏特色。只要是有權在手的人。什麼法律不法律。一切都可以置之不理。不然。他們憑什麼半途攔截小天。那些警察又是怎麼來執法的。”
說到這兒。周紹鬆更是無話可說。在權貴之人的眼中。說什麼公平、正義。都是可笑的事情。就連任笑天最後的脫險。也是用的權力。用的是吳家的權勢。來逼着孔家讓步。來逼着黃長春不敢妄動。
想到最後。周紹鬆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難怪在這之前的任笑天。會成爲海濱城裡出了名的‘杯具先生’。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個人的作用實在是渺小得很。
“難道上面就不知道。就不想管。”
“也知道。也想管。只是爲了一個已經過了氣的任家。去得罪一個如日中天的簡家。第一時間更新合算嗎。”
“難道一切都是爲了利。”
“司馬遷尚且說過。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這倒也是。老許的命運真好。聽說他的病已經好了不少。只是這個消息封鎖得緊。基本沒有外人知道。”周紹鬆嘆了一口氣。想一想就是這麼一回事。
爲了任家能夠早日昭雪的事情。就連‘老神仙’那樣的人。都不能免俗。放在正常情況下。很難讓玄玄道人出手爲官場中人治病。這一次。也同樣打破了常規。不得不主動出手爲江淮省委書記許雲飛治病。
“紹鬆。這是一張暗牌。不能輕易暴露。”
“哦。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間。”
“紹鬆。你也別泄氣。事情有了好的開端。就有成功的期望。只要我們不出昏招就行。”周老說話的興致很濃。言語之中。充滿了信心。
周紹鬆問道:“爸爸。你說怎麼辦。”
“兩句話。”周老豎起了自己的一隻手指頭:“一是引而不發。讓老向只在金陵造聲勢。不到京城來。既有影響。又不會出亂子。讓對方動起來。哼。大權在握的人。很容易利令智昏的。”
“第二句呢。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第二是哀兵必勝。他們不是想要打壓小天嗎。行。讓他們來打吧。打得越兇。小天表現得越優秀。多行不義必自斃。到了一定的時候。會引起質變的。要知道。華夏的天下。畢竟不是他們簡家人的天下。”
距離周老家不遠的一幢四合院。是元老簡老的住宅。一直是深居簡出的簡維浩。也在書房內談話。唯一的區別。他是在接待客人。這個客人。也是老朋友。是孫大偉的爺爺孫益福。
“呵呵。孫老。你可是稀客哦。來。請坐。請坐。”簡維浩在熱情肅客。
孫益福也不客氣。大模大樣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端起茶杯來品了一口。讚道:“嗯。不錯。好茶。”
兩個人也不急於談正題。就這麼天南海北的亂扯一通。看他們這個樣子。好象就是吃飽了飯沒有事做一般。纔會在這種夜闌人靜的時候出來串門。
“簡老。金陵的事情。好象麻煩得緊。”到了最後。還是孫益福沒有熬得住。他是上門求人的人。而且自己的地位也明顯不如從前。當然要服上一點軟。
簡維浩有點不以爲然:“孩子們的事。由他們去鬧吧。不過。。”
“不過什麼。”孫益福有點着急。
簡維浩‘哼’了一聲:“孔家那幫人有點不成氣候哦。再這樣胡鬧。不做正事。恐怕就要換人嘍。”
“這倒也是。一天到晚就是想着玩女人。父子二人都是一個德行。我來給他敲一下警鐘。他那個書記的位置。總是不得到位。也不是個辦法唷。”在這個問題上。孫益福也不能否認孔達人的荒唐。
“孫老。你的意思我明白。改日我去聽一下那幾個核心領導的意思。如果有可能。就幫助推一下。不行。那就抓緊換人。既然任家那一邊已經有了動作。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簡維浩下了決心。這種事情。他不想讓自己那當常委的兒子出手。
京城一排木質房屋。走廊上那幾根深紅色木頭柱子。還有那雕樑畫柱。飛檐陡峭。無不顯示出厚重的歷史滄桑。
任笑天遭遇刺殺之後。曾經主持那些元老進行討論。並且作出派遣孫弘寧坐鎮破案決定的趙主任。就在其中的一間房子裡。此時的他。正斜躺在沙發上。不住地揉搓着自己的額頭。
一個多個小時前。有人將金陵城裡的消息傳遞了過來。聽到國會的季如飛也跑到了金陵。並且與向子良這麼一幫老人聚合到了一處。他的頭皮就在發麻。
前天晚上。吳啓明夫婦收乾女兒的事。已經是鬧得紛紛揚揚。現在再加上季如飛的事。那就算得上是風起雲涌。巨浪滔天嘍。說也難怪。你一個省長的兒子。怎麼與社會上的流氓勾結起來暗算任家的孩子。還有警察廳的那個廳長更是胡鬧。公然的警匪合流。任家的那些老人。也是被逼無奈。纔會這樣反擊。
此時。趙主任的頭腦中回憶的事情。是剛纔去向核心領導彙報情況的反應。他記得。古書記的臉色很不好看。沉默了一會以後才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是‘既然有人要跳。那就讓他們跳一下吧。’趙主任想不明白。領導是想讓誰跳呢。這個‘他’。指的是簡家這一方。還是任家那一方呢。
‘軍人不可以干預政事。但不可以沒有正義。紅星的要義。就是要有一顆紅心。只要做事有度。也就罷嘞。’說到吳啓明那幫將軍給老特務向子良敬禮。還有‘紅星’部隊有人暗中爲任笑天保鏢的事。古書記並沒有發火。反應也就是這麼一句話。
放在一般情況下。軍中之人對政界的事公然表明態度。這是一種越線。象‘紅星’部隊的這種私下做法。更是犯了大忌諱。但領導沒有發火。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趙主任想來想去。這句話中好象既有肯定。也有批評的意思。
到了趙主任要出門的時候。領導還特意囑咐了一句話:“你給江淮的許雲飛捎個信。有關病情好轉的消息。一定要嚴加保密。除了我和周家的人知道外。其餘的人。一概不得知情。”
這話是什麼意思呢。趙主任想得有點頭疼。儘管找不到準確的答案。但他還是把握到了一個脈絡。那就是在不長的時間裡。任家的那宗歷史公案就會重新被人擡了出來。至於是誰勝誰負。目前還不好預料。
簡家這一方。大權在握。有一個兒子進入了核心內閣。加上孫家和晏家的幫助搖旗吶喊。佔據了明顯的優勢。任家那一邊。雖說同情的人不少。大都是一些離開權力中樞的老人家。作用有限。
趙主任嘆了一口氣。唉。世事如棋。這盤下了三十多年的棋。也該到了要結束的時間嘍。只盼不要再讓人失望。不要再讓那些屈死的冤魂依舊在荒野遊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