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振華的祖父是在東南亞,周老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讓孩子到國外去避難。那個在臺上的人既然下了殺心,國內就沒有任振華能夠安身立命的地方。唯一能讓小倆口得到庇護的地方,就是國外嘞。
聽了周老的話,任振華和周紫筠連夜出走。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頭。即使在周老重新啓用之後,這對小夫妻也沒有回國探過親。請人帶信讓他們回國主持父親的平反昭雪,也只是回答了一句:人已歸天,平反又有何用?
“孽障,不孝之子。”全忠賢跺了一下腳。
聽到是這麼一番情形,衆人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一起回到了村子裡,和族老們一起共進了一頓午餐。村子裡六十歲以上的人,都參加了吃飯。好在趙長思準備的菜餚分量足,這纔沒有出現菜荒。
吃飯的時候,易芷寒一直在沉思。她注意到全爺爺說到老首長的媳婦叫周紫筠,是周老的女兒,也就等於是周紹鬆的妹妹。這麼一說,豈不就是很明白了嗎?小天哥是周老的外孫,也是老首長的親孫子。
怪不得,怪不得這麼多人都把希望寄託在小天哥的身上。既然作爲兒子的任振華不爭氣,這些老人家,當然會把期望放到了做孫子的任笑天身上。只有這樣的解釋,才能讓所有的問題得到解釋。
因爲這樣的原因,今天在老首長八十冥壽的儀式上,纔會讓任笑天第一個磕頭,並且作爲主人來對行禮的諸人表示答謝。自己和水姐、丹丹姐也才能作爲第二序列磕頭。而三個爺爺則要接在自己的後面,至於小天哥的三個小兄弟還要往後排。
對了,小海磕頭時喊了一聲‘老爺爺’,在場的不少老人臉上都是一種讚賞的容顏。原因就在於這孩子誤打誤中,喊對了輩份。直接的結果,就是讓這些老人家認爲這孩子與任家有緣分。
到目前爲止,小天哥還是矇在鼓裡,不知道自己就是老首長的親孫子。在場的這兩個姐姐,還有這幾個兄弟,也同樣不知道內情。易芷寒得意地蹙了一下自己那秀麗的鼻子,嘻嘻,還是我知道的情況最多。
既然是這樣,那我可得要爲小天哥好好地策劃一下。乘着這一次來海濱的機會,就把大的行動方略給定下來。
豁然開朗的易芷寒,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宛若盛開的鮮花異彩紛呈,綻放出無窮無盡的美景。這麼一番情景,看在任笑天眼中,一下子就癡迷得不可自拔。幸好劉丹丹擰了他一把,方纔讓他從夢中及時醒來。如果讓老特務看出他在這種時候分了神,非得要好好地教訓一番不可。
向子良的注意力集中在易芷寒的表情上,這時點了點頭。他意識得到,這丫頭悟出了一些什麼。想要和她說上一聲,免得影響了整體的行動計劃。
“能看到你們這些孩子的成長,我老特務再受多大的委屈,也算是得到了補償。小天,我們現在就來商量爲老首長昭雪的大事。”吃過中午飯之後,向子良就把大家又召集到了任四海的家中。
聽到這樣的題目,任笑天沒有急於答話,而是疑問任四海說:“爺爺,我們家逢年過節都要拜的這個神龕,是不是那位任興邦爺爺?”
一聽這話,任四海的大嘴一咧:“小天,你猜得真準。到底是任家的嫡系子孫,呵呵——”
沒有等到任四海再說出下文,向子良就嗆白了一句:“你要笑,就到外面去笑,不要影響我們的正事。”
任四海一楞,想不通老特務發的是什麼邪火。全忠賢一聽就知道,是在擔心任四海說漏了嘴,連忙將他一拉:“四海,我們到門口抽支菸去,讓老向陪着孩子聊聊。”
老特務的突然發火,在場的不少人都嚇了一跳。易芷寒當然知道其中的含義,泯嘴一笑,沒有作聲。任笑天也知道,這又是什麼事情不想讓我知道,纔會這樣着急。他也不去多想,只是聳了一下肩頭,直接發問道:“三位爺爺,你們認爲我要達到哪一級的幹部,纔好公開出面幫老首長翻案?”
“最低是縣處級,達到廳局級稍許穩妥一點。當你達到了一定的位置,發出來的聲音,纔會引起別人的關注。”向子良不假思索地說出了答案。
水素琴皺起了眉頭。周老那麼高的位置都不好說話,小天做個縣處級的小官,又能管什麼用?
聽到這樣的答覆,任笑天的想法也和水素琴差不多。不過,他也沒有去多想。因爲他知道這幾個老爺子身上,還有秘密沒有說出來。都是自己人,既然想要保密,那就由他們去吧。
只是他也有點擔心,這些老人家都是一把年紀的人嘍,不知要等到什麼時間,才能看到自己登上縣處級的寶座?要知道,官場上的事可由不得自己。許多的人,終生也只是在辦事員的位置上原地踏足踏,也沒有能夠移動個半步。
“小天,你笑的意思,是怕爺爺看不到你做到縣處級的官吧?”全忠賢風趣地說起了笑話。
被全爺爺揭穿自己心中所思的任笑天,有點不好意思的抵賴說:“哪能呢?爺爺的身體好得很,一定會能看到的。我笑的意思,這種當官的事情,恐怕由不得我來作主。如果真能按照我的願望來實現,豈不早就天下太平嘍。”
“是的,官場上的事,背後沒有人是萬萬不行的。不要說再想高升,就連小天現在的位置也玄乎得很。”劉丹丹抿了抿嘴脣。她揀在此時說話,也是爲了展示自己的才能。上午在孤島時,水姐和那個易妹妹都有上佳的表現。自己要想有位置,也得有所表現才行。
“我說你們煩不煩呵?照我的想法,找一下何部長,給小天直接弄個個縣長、處長的官銜兒套起來,不就全部都解決了嗎?”任四海有點不耐煩了。他剛纔受了老特務的邪火,有點不服氣。
看到他這種樣子,全忠賢有點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任笑天則是感覺到臉上有些發燙,這種話說得多沒有文化耶!礙於是自己的爺爺,他也只能是苦笑了一下。
“任四海,我警告你,不要爲老不尊。如果不是看在你扶養小天的份兒上,我今天非得煸你幾個大耳光不可。”向子良發起怒來,不是一般的厲害。嚇得小海一下子鑽入了媽媽的懷中。
向子良用了‘扶養’二字,當即引起了在場諸人的注意。難道說任四海不是任笑天的親爺爺?這個疑問對於易芷寒來說,只是讓自己內心的推斷得到了進一步的證實。水素琴和劉丹丹也是豁然開朗,怪不得,怪不得先前有那麼多不好理解的地方。
全慕文和羅大鵬也想到了幾個老人對任笑天的不一般之處。過去一直只是認爲任笑天有獨特的優秀,纔會讓老人們另眼相看。現在看來,天哥的出身大有來歷。也許——趙長思的小眼睛也在不停地閃爍。哇,天哥原來是大有來歷之人。嘿嘿,那我就可以跟着天哥後面吃香的,喝辣的啦。心中快樂的他,上前一步想要說話。
只是沒有等到他開口,就被盧小妹給拉了一把。回首看去,盧小妹朝他呶了一下嘴。他再朝着屋內諸人打量了一番,發現大家都是恍若未聞的意思。就連天哥也還是安坐不動,抽菸,喝茶,悠閒自在得很。
任笑天不是沒有反應,而是如同遭到重錘打擊了一把。啊,果真如此!我的身世果然是有問題。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自身內功的來歷,才能理解三個爺爺爲什麼會對自己如此殷切希望,才能說得通今天磕頭順序的事。
“小天你不要懷疑我是在危言聳聽。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身世牽涉着一件天大的秘密,也是牽連着一宗天大的冤案。你是不是總在懷疑,我這麼一個老特務,好不容易熬到釋放的時間,爲什麼不要和家人團聚,要跑到海濱這麼一個窮不拉幾的地方來幹什麼?”
“告訴你,省得你總是雞肚猴腸的在揣摩。我是爲你而來,爲你的尋根之路而來。不但是我,就連你的全爺爺,還有你的四海爺爺,都是爲你而來。你不要擔心,只憑我們三個老頭子能有何用?吾道不孤,只要你有需要,總是會有人幫助你的。”
這個時候,任笑天想起了老特務在水姐的家中,對自己說過的話。尋根,讓我尋什麼根?
任興邦是我的爺爺,任振華、周紫筠是我的父母。京城的周老,應該是外公嘍。難怪周廳長教訓我的時候,一點也感覺不到領導的官氣,反而是長輩恨鐵不成鋼的嘆惜。
照這麼說起來,所謂爲老首長平反昭雪的‘心願計劃’,其實只是我任笑天應有職責。嘿嘿,你們這幾個老頭子,本來就很簡單的事,被你們這麼一番故弄玄虛,反而鬧得麻煩起來。如果早點讓我知道內情,也許我就會重寫自己的人生。
最簡單的來說,不會有‘杯具先生’這麼一段屈辱,更不會遭遇‘白眉’刺殺而毫無反抗。既然你們喜歡這樣做,就由着你們吧。到了你們想要揭開謎底的時候再說。不過,在這之前,我是要好好地籌劃一下自己的‘心願計劃’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