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老陸可能覺得這種鬧劇有點過分,沉着臉干涉了一把。“沈書記!”他衝我嚷嚷,“影響,影響!”他的下巴朝記者席那邊揚了揚,“你能不能注意一點?”
“哦。”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行,火太大了,是得收斂收斂。我悻悻地把踏在劉從軍腦門上的腳收回來,又順手撣撣褲子。“沒啥。”我吐了一口氣,無所謂地說,“你們不瞭解——這傢伙又臭又硬,八字賤得很,這麼一腳兩腳的,根本踩不死他!”
大家集體發抖,目瞪口呆地看我,又看會議桌下邊。
“呃——那個誰?你過來!”我點着先前喊電話的秘書,吼上了一句。那秘書正貼着牆傻站着,眼看在我腳下滾來滾去的政法委書記發呆,被我一指,身子立馬隨之一顫,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恐懼表情來。。“啊?誰?——我?”可憐的秘書牙關都打起磕來,聲音直接結巴,“我我我——”看起來他一下就秀逗了,根本不清楚這沒招誰惹誰的,市委書記的魔爪怎麼就一傢伙對準自己了。
“去叫個人清理一下。”我皺着眉頭又指指地上,“搞得這裡亂七八糟,玻璃啊血漬什麼的滿地都是,太不象話了,成何體統?這還能開會嗎?趕緊讓人來掃一掃!”
“哦,哦,是,是。”秘書被我嚇得飛了幾裡地的魂魄這才附回身體,連聲答應幾句後,趕緊轉身跑出去,一溜煙地不見了人影。
“嗯。。”我捏着下巴,饒有興味地欣賞哀哀泣號的賴皮狗,“這血還是太少了。”我有點遺憾地搖搖頭,“纔出這麼點,根本就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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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打賭——所有人的神智都被這句極端變態的言語給秒殺了。呵呵。
會議室裡的人們張口結舌地望着我,表情集體白癡。可以想象,他們的巨寒之意已經衝到了天頂,絕對每個人都在懷疑我的神智,因爲他們難以置信,一個市委書記的說話方式竟然會惡劣到這種程度。
“手上沾染別人血跡的時候,就必須準備用自己的血來償還,就是這樣。”我靜靜地說,“我也一樣,我也有準備。(首發)。”我指着劉從軍,跟大家解釋了一下,“就是這個人,我認爲——如果他今天流出的血,比他手上無辜者們的鮮血要多的話,我也可以爲他付出代價。”
“沒有可能的。”我冷笑着說,“法律將會證明我說過的話,證明我的行爲是發自良知,發自正義,我不必向誰道歉。”
“現在不需要審計了,他的問題已經不再屬於人民內部矛盾,他現在需要的是法律。”鑑定完畢,我的手向前一招。“拖出去!”
兩個戰士應聲出列,一人一邊,將劉從軍抓到了手上。
劉從軍大叫大嚷,手腳亂踢亂打,堅決不肯就範。“他說過的——他說過的——”他瘋狂地衝會議室裡的全體人員吼叫,“你們都聽到!是不是?是不是?你們說!”
我笑。(首發)。
“我說過什麼了?啊?”我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晾過,但是所有人都很沉默,沒有人回答我。
“你說過放過我的,不能不算數——”劉從軍還在哀號。除了這個,他也確實沒什麼冤枉好喊的了。
我簡單地回憶了一下。“這樣啊?”我說,“我真有答應過你嗎?讓我想想。”其實我覺得跟他在這種問題上糾纏不清,非常無聊。不過我想自己還是應該給他一個答覆,讓這條狗安靜地去死,人不能背叛承諾——好象是這樣。“嗯,有這回事吧?我想起來了。。”我笑着摸摸鼻子。
“我是有講過這些話。”我淡淡地說,“不會拿你怎麼樣是吧?我會放過你是吧?我不追究你是吧?”我說。“好吧我承認。”
“是啊劉從軍,我再向你重複一遍,請你聽清楚。 ”我說,“我們確實不存在個人恩怨,我絕對不會追究你,肯定會放過你。”我慢條斯理地告訴他。
劉從軍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我,他的目光完全不知所云。
“呃,但是——”我又說,“我不能代表法律,這一點你應該知道。”我淡然一笑,“現在要讓你付出代價的不是我。就算我想放過你,法律不會允許。”我說,“法律不會放過你。(首發)。”
“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出去了。”我站起身來,朝門外揮揮手。“帶走!”
絕望的政法委書記終於被拖拖曳曳地拎了出去,他的身子橫着劃過整個會議室,身下血跡印了長長的一路。劉從軍依然沒有安靜,只是嘶喊的內容和方式改變了,他不再喊冤枉,而是死死地盯着我,用非常惡毒的字眼在謾罵詛咒,殺豬一樣慘厲的號叫聲在會議室裡迴盪,震動耳膜。在場每個旁觀者眉頭都皺得很緊,顯然大家心裡都很寒磣。
我靜靜地站着看着,絲毫不爲所動,我敢肯定,自己的臉色沒有變動分毫。我在心裡沉默地想:也許這一次的誘騙行爲確實令人髮指,在政治上聲名上有失形象,甚至可能帶來未知的後果,但是根本無所謂——至少我認爲,可以告慰那些美麗的靈魂了。。
這一時刻,我是非常非常地希望她們正在天堂裡看着這一幕。還有,如果祈禱能夠被聽見,我想告訴她們:安息吧。
這一時刻,我相信自己體內靈魂附身的,絕對不止一個橫刀。我的背後是天使的羽翼,我的眼裡,有復仇者的火焰。
伴隨着劉從軍的絕望號叫,檢察長終於出現。他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裡面張望,等他看清會議室裡哀鴻遍野的慘狀後,臉色立馬跟座上其他大人們一樣,白了。
“劉檢。”我的視線轉到檢察長的胖臉上,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你接會議通知後,好象遲到了很久,能提供什麼好的解釋嗎?”我敲敲桌子,不太友善地開口問他,“請告訴我,你的工作職責是什麼?你接受誰的領導?”
“對——對不起——沈書記——”檢察長一邊朝我面前移動身子,一邊小心翼翼地躲開地上躺着的任副書記,眼睛還盯着坐我對面陸書記那臉色,他嘴裡結結巴巴地說,“在外地辦案,剛回來,剛回來——”
“這個理由不夠完美。”我打斷了劉檢蒼白無力的解釋,“如果下次開會缺席,你不打算換一個藉口來推搪上級的話,長川的檢察長可能就得換人,你看行不行?”
“不,不會——”檢察長站到我面前,擦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是,是。(首發)。”然後他想了一下,可能是覺得我的問題實在不方便用一個字來回答,又趕緊補充,“明白了,明白了,不會有下次。”他很拘謹地看着我說。
“我也不希望再有下次。”我說,“這一回是陸書記幫你撐住了,否則的話——”
老陸也趕緊接上話頭,保他的部下過關。“你放心沈書記。”他說,“老劉平時工作很負責的,這一次是意外情況,呃,是意外,可以原諒一次。”
“好吧。”我說,我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們糾纏,“逮捕證,收審證。”我說,“任小天跟劉從軍的——帶來了嗎?”
劉檢看着我的眼神充滿畏怯,他又轉臉,用徵詢的目光看着陸書記。(首發)。
老陸迅速瞟了我一眼,我看着他,沉着臉說,“不用你們擔責任,我來簽字。誰有反對意見,現在就提出來!但是——”我又點點桌子,“請陳述理由!”
老陸不敢再猶豫,表情麻木地衝陸檢點了點頭。
簽署兩個法律文書的時候,會場裡一片沉寂,好象一潭死水,感覺只聽到我的筆尖在紙上沙沙的划動聲。我簽過任小天的逮捕證,隨手交給身旁佇立的戰士們,然後,是劉從軍的刑事拘留通知書。
“這個人不需要異地羈押了,就地收審。”我頭也不擡地說,“很多材料,必須讓他馬上交待!”我朝門口的魏局招了招手。
公安局長馬上出現在我面前。接過我遞給他的刑拘證,他的樣子還是有點猶豫。“沈書記。”他很誠懇地說,“劉——劉從軍過去是我們的領導,我們這個很難處理啊。”
“我理解你們的難處。”我說,“我會親自安排人來跟這個案子,你們不把他給放了就行。”
“不敢,不敢。”魏局一臉的惶惑。
“開個玩笑而已。”我笑了,“相信你們能夠秉公執法,對得起自己的職責。”
“去吧。”我用鼓勵的眼神看他,我的聲音很溫和。
魏局默默地向我敬了個禮,轉身帶着他的部下離開了會議室。然後聽到外邊走廊上劉從軍又發出歇斯底里的號叫聲,慢慢地漸去漸遠,直至消失,會議室裡重新又有了一點騷動——所有領導都終於意識到了,這不是一場夢。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這個原本坐在他們身邊的政法委書記已經被完整幹掉,很有可能永遠也無法再行回到這個殿堂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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