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委會的家屬區。當初也是和辦公大樓一起修建的。兩者距離並不遠。甚至站在陽臺上都能相互眺望。因爲當時的土地不值錢。小區佔地面積大。都是一些小高層。裡面的佈局景觀尤爲雅緻。蒼松翠柏、溪水潺潺、鮮花錦簇。蝶舞鶯飛。讓人彷彿置身於什麼秀美的風景區一般。
作爲高新區名符其實的一把手。林辰暮雖說是一個人。不過住房卻也是整個小區裡最好的。潔白色的二層小樓。有獨立的院落。屋後還有一個白色秀氣的鐵藝鐵柵欄圍起來的花園。花園裡綠油油的草坪。種着幾顆梧桐樹。枝繁葉茂。就宛若是一把天然的大傘。熱天裡坐在這裡喝茶納涼。也是一種別樣的享受。
走進屋子裡。下面一層是客廳、餐廳、廚房、洗漱間、客房和保姆房。二樓就是書房。主臥室。側臥室。洗漱間。主臥室還有一個大大的陽臺。地面上鋪着厚厚的深紅純毛地毯。人走在上面好像突然都變成了貓。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房間的牆上貼着樟木護牆板。使小樓裡散發出淡淡的樟木芳香。客廳裡。國外進口的真皮沙發圍成一圈。茶几和其他傢俱一看就知道是高檔貨。靠牆腳擺着一臺最新款的背投高清晰度大屏幕彩電。還有一整套合成音響設備。
“你們管委會夠腐敗的啊。”剛一進門。陳佳就像是吃了槍藥一般。冷嘲熱諷地說道：“我看就算是中央領導住的地方也沒有你們這麼奢華。”
一旁的鮑永哲心頭就暗自叫苦。他也搞不清楚陳佳和林辰暮。究竟是什麼關係。看起來像是熟人朋友。可陳佳說話卻又夾槍含棒的。絲毫不給林辰暮留情面。可不論兩個人有怎樣的恩怨。他夾在中間卻尤爲尷尬。他真的有些後悔今天來跑這一趟了。
“怎麼。你去中央領導住的地方看過。”林辰暮就笑着說道。其實當初他剛來的時候也是大感震驚。雖然辦公大樓和座駕的奢華。已經讓他對於住所的奢華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但還是沒想到。這住處居然比起別墅來都有之過而無不及。可人家張永立說了。整個家屬區的房子面積都不小。即便是普通工作人員住的也是躍層的房子。誰叫當時這裡偏僻都沒有人想來呢。住宿條件好也是對大家的一種補償。這點市上也是默許了的。而管委會的幾個處級幹部。則都是住的這種他們俗稱“處長樓”的二層獨棟小樓。如果林辰暮不住。一來是沒有其他合適的房子安排。二來其他主任書記和工作人員心裡也不安。而這房子空着就更浪費了。
聽他這麼一說。林辰暮也只能先住了下來。風格固然重要。但也要合羣才行。畢竟房子和車子不同。他總不能把房子也拿去拍賣了。讓所有管委會的工作人員全都搬出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這個一把手。工作還沒有開展起來。就真搞的天怒人怨了。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卻不能要求別人也有自己的思想和覺悟。有很多歷史原因是要慢慢來修正和調整的。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陳佳就白了他一眼。又低聲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來這裡工作的。還是來這裡享受的。”
她嘀咕的聲音小。林辰暮也沒聽清楚。只是笑笑。從客廳一旁的櫃子裡取出兩盒還沒有拆封的茶葉遞給鮑永哲說道：“當初孫奕昱送來的就是這兩盒茶葉。”
鮑永哲還沒接。陳佳卻是一把搶了過去。沒有打開來看。反倒是瞥了一眼林辰暮放茶葉的櫃子質問道：“你那麼多茶葉。怎麼就知道這兩盒就是孫奕昱送的。”
見她處處針對自己。來這裡的車上。對自己也是不理不睬的。林辰暮就苦笑了笑。說道：“一般來說。但凡送禮我都不會收。除了一些地方土特產實在拗不過去了。收下後我都會回贈一些相應的東西。爲了避免不小心又把別人送的東西送出去。我就在他們贈送的東西上面標註了他們的名字。”
陳佳聞言仔細一看。果然在茶葉包裝盒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了孫奕昱的名字。
“林書記。我們能打開看看嗎。”鮑永哲就問道。
“當然可以。”林辰暮笑笑。道：“我也想知道孫奕昱是不是真把錢給塞到這裡面了。”
“如果真有呢。”陳佳就問道。
林辰暮笑了笑。又沉吟道：“如果真有。當然要把這些錢退還給對方。或是交到你們紀委。同時。以後也多加小心。千萬不可重蹈覆轍了。”
“呵呵。我們也相信。林書記是廉潔奉公的好乾部。”鮑永哲生怕陳佳再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來。就連忙笑着說道。說罷又對陳佳說道：“小陳。那就打開來看看吧。”
陳佳將盒子放在茶几上。扯開包裝後。又輕輕揭開蓋子。林辰暮和鮑永哲都有些緊張地盯着這個盒子。在這一刻。時間好像變的異常緩慢。空間也逐漸的凝固。陳佳手上的盒子好像也變得十分沉重。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夠把它提起來似的。
不過當盒子被打開的時候。裡面只有幾包包裝精美的茶葉。並沒有發現什麼現金或者是價值不菲的物件。陳佳臉上就浮現出一抹失望之色來。還有些不甘地拿手去捏捏幾包茶葉。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呵呵。看來是虛驚一場。”雖然是一無所獲。鮑永哲卻像是鬆了口氣似的。笑着對林辰暮說道。
林辰暮也覺得有些奇怪。如果孫奕昱沒往茶葉盒子裡塞錢。他怎麼又會誣陷自己。說是給自己送了錢。只是想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還是他根本就記錯了。塞錢的禮物被自己退回給了他。
“林書記。今天真是打擾了。不好意思。”陳佳也一本正經地對林辰暮說道。
兩個人剛要告辭。卻又被林辰暮叫住了：“既然你們今天過來了。乾脆都替我檢查檢查。別人送的其他東西里有沒有夾塞錢。”
雖然是虛驚一場。可卻也給林辰暮敲了一個警鐘。這次孫奕昱沒往茶葉裡塞錢。保不齊什麼人就會這麼幹。總之這種事情。自己深惡痛絕不說。傳出去也有損自己的清譽和名聲。尤其要提防別人故意來陷害自己。
“這。這不用了吧。”鮑永哲就有些遲疑。誰知道人家林辰暮說的是不是客氣話。
陳佳卻說道：“好啊。我們一併調查了。免得以後麻煩。你就把東西都拿出來吧。可別遺漏了啊。”
見她大大咧咧的樣子。鮑永哲不由就大感頭痛。就算是紀委的。工作也要講究方式方法啊。哪有這樣乾的。好在這是林辰暮。要是換了其他人。指不定還會怎麼想呢。回去之後啊。趕緊把這丫頭還給崔書記。和她一起搭檔辦事情。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林辰暮就翻箱倒櫃地把別人送的東西都給拿了出來。平時不覺得。可把這些東西擺在一起。卻也是琳琅滿目的一大堆。菸酒、茶葉、小家電、電子產品。甚至還有什麼板鴨火腿之類的。不過東西雖多。都不怎麼值錢。鮑永哲就是幹這個的。隨便一瞟心裡大致就有數了。這裡的東西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千塊錢。當然。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可對於大權在握的林辰暮來說真是不值一提。甚至都有些寒酸。鮑永哲敢說。在武溪。隨隨便便拎一個村長出來。別人送的東西都遠遠不止這個數。
鮑永哲雖然是紀委的。不過也不得不承認人與人之間的禮尚往來。尤其是林辰暮這種當領導的。下屬逢年過節的送點禮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只要數額不大。都是情有可原的。畢竟黨員幹部也不能不講人情世故。
陳佳開始在那裡搗騰了起來。有些透明包裝的。不用打開都能看到裡面的情況。很快就放到了一邊。而那些禮盒包裝的。卻都要個個打開來檢查。林辰暮就苦笑。這些東西拿到手之後。就幾乎沒去管過。這全部開封了也不好保存。也只能拿去送人了。
拆開一條煙的時候。陳佳明顯頓了一下。因爲給她的感覺這條煙像是被人打開。又重新密封起來的。輕輕捏了捏煙盒。感覺裡面裝的也不像是煙。軟軟的。
“怎麼啦。有什麼問題。”林辰暮也注意到了陳佳的異色。不由就問道。
陳佳沒有說話。只是將手裡的這盒煙遞給了他。
林辰暮接過來一看。心頭也是一驚。他也算是個老煙鬼了。一看就知道這盒煙有問題。三下五除二扯開煙盒。一抹豔麗的紅色就映入眼簾。拿出來一看。果然是一張張被捲起來的百元大鈔。一個煙盒裡少說也有十多張。
林辰暮愣了一下。又抓起其他煙盒來拆開。裡面也同樣如此。連續拆了四五包都是一樣的。照此推算。一盒一兩千。那麼兩條煙就是三四萬了。也怪自己。抽慣華川的青雲煙了。來武溪之前買了幾條過來。姜美萱來的時候。又給自己帶了幾條。這些煙都還沒有抽完。所以也沒想着打開來看看。要不然也不至於這個時候才發現。
看到煙盒裡拆出了現金。現場的氣氛頓時就有些凝滯了。陳佳也不言語。只是看着林辰暮。而鮑永哲也覺得有些壓抑。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林書記。你還記不記得。這條煙是誰送給你的。”
林辰暮這才如夢初醒般。連忙翻看了一下煙盒的一角。不由就訝然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