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了苗苗,不把她在渭北的消息,轉告給李飛刀,但上班以後,王思宇還是打了電話,委婉地告知,母女兩人的下落,已經有了線索,也許,很快就能夠找到,他們父女重逢的那一天,已經指日可待了。
李飛刀得到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這些年來,他心中最大的牽掛,就是那個失散多年的女兒,始終盼着,能夠再次見面,通話中,這個鐵打的漢子,竟也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幾度哽咽,讓王思宇也有些唏噓。
掛斷電話,王思宇忽然又想起一樁事情,就是廖景卿的身世,那個樣貌和她極爲相似的女孩蘇小茜,在舉家搬遷,離開魔都之後,如同消失在空氣當中,卻不知去了哪裡。
以他現在掌握的權力,可以做許多常人所難企及的事情,但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普通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難度可想而知,很多事情,講究的都是‘機緣’二字,若是緣分未到,終究無法勉強。
下班後,王思宇開着車子,來到苗苗的住處,幫着她整理了一番,把捨不得丟棄的東西,打了三個大包裹,放到後備箱裡,和房東太太交接完畢後,開車返回別墅。
住進這樣奢華的別墅,苗苗極爲開心,把位於二樓的臥室,重新佈置了一番,便繫上圍裙,下廚炒了幾樣小菜,又打開一瓶紅酒,兩人坐在桌邊,說說笑笑,在輕鬆愉悅的氣氛中,吃過晚餐。
像往常一樣,王思宇離開廚房,就坐在沙發上,喝着茶水,津津有味地看着《民生觀察》節目,這段時間,因爲報道了很多羣衆關心的熱點話題,節目辦得越來越火,收視率節節攀升,已經刷新了洛水臺相關欄目的收視紀錄。
苗苗收拾了桌子,把碗筷洗刷乾淨,就拿着抹布,把各處擦得一塵不染,洗了手,就倚在廚房門口,歪着腦袋,俏生生地望着王思宇。
王思宇轉過頭,微微一笑,招了招手,和藹地道:“過來坐吧。”
苗苗乖巧地走了過來,坐在他的旁邊,續上一杯茶水,柔聲道:“叔叔,真沒有想到,能住到別墅裡,媽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驚得合不攏嘴。”
王思宇笑笑,關了電視,把遙控器丟下,溫柔地注視着她,輕聲道:“苗苗,需要添置什麼,儘管和叔叔提。”
“不用啦,這樣已經極好了,做夢都想不到呢!”苗苗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一隻雪白的小腳探了出去,微微提起,用腳跟磕着地板,臉上露出極爲享受的表情。
目光落在那條纖直的美腿上,王思宇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道:“苗苗,你還是太小了,應該去讀書,要不,叔叔幫你安排下吧,到一流的學府深造。”
苗苗拿手支起下頜,想了想,抿嘴道:“我聽叔叔的,不過,要等一段時間,現在團裡在重點培養我呢,已經安排了三個節目,明年六月份,還要出國演出,要是能拿了國際表演大獎,再出去學習,就更好了。”
王思宇嘆了口氣,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倒也不錯,別的女孩子,在她這個年齡時,恐怕正是貪玩的時候,而苗苗因爲長期顛沛流離的生活,已經鍛煉出來了,能夠獨立思考問題,實在是難能可貴,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心酸,就拿起杯子,微笑道:“也好,那就再等等。”
苗苗把身子倚在沙發上,勾起腳趾,看着碎玉般的趾甲,有些嬌慵地道:“叔叔,知道嗎?我們歌舞團裡那個喜兒,已經調走了,聽說去了外省,要當國家公務員了。”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淡淡一笑,不以爲意地道:“怎麼,苗苗,你也對當公務員感興趣?”
苗苗咯咯一笑,搖頭道:“沒有,只是覺得有趣,這些日子,團裡的人在底下都在議論,據說,她懷了一位大領導的孩子,母憑子貴,已經熬出頭了,說不定,過上幾年,搖身一變,也能當上大官,以前歌舞團裡,就有過這樣的例子。”
王思宇心中一動,暗自琢磨着,若是傳言屬實,那孩子多半是陳啓明的,卻擺擺手,笑着道:“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傳聞,可信度不高。”
苗苗卻睜大了眼睛,小聲爭辯道:“叔叔,事情是真的,她親口告訴一位姐妹的,還講了那位官員的名字,聽說,還是省裡的一位大領導,已經調走了。”
王思宇淡淡一笑,屈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輕聲道:“小孩子家家的,打聽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做什麼!”
苗苗橫了他一眼,伸出蔥削玉指,揉着額頭,撅嘴道:“哪裡小啦,走到街上,她們都以爲我十八九歲了,很多事情,我都懂的。”
王思宇不禁覺得好笑,放下杯子,笑呵呵地道:“既然已經懂事了,就不要再發小孩子脾氣了,改天,我打電話,把你爸爸叫來,讓你們父女團聚,皆大歡喜,好不好?”
苗苗趕忙蹙起秀眉,把頭搖成撥浪鼓,把玩着胸前烏黑的秀髮,吶吶地道:“那可不行,叔叔,我什麼都聽你的,唯獨這件不行,我和媽媽,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幼稚!”王思宇哼了一聲,摸起茶几上的煙盒,熟練地彈出一顆,點上後,把打火機丟下,語氣沉穩地道:“苗苗,這裡面肯定有些誤會,你們兩人若能見面,就有機會化解。”
苗苗嘆了口氣,收回右腿,將雪白的小腳,放在左膝上,在精緻的腳趾甲上,塗上亮彩,半晌,紅着臉,瞟了王思宇一眼,悠然道:“叔叔,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他見面的,也不想聽到他任何的消息,更何況,咱……咱倆之間的關係,讓他知道也不好!”
“什麼?咱倆之間的關係,啥關係?”王思宇微微一怔,轉過頭,愕然地望着苗苗。
苗苗不敢和他對視,就把頭轉向旁邊,鼓足勇氣,有些窘迫地道:“自然是那種關係啦,叔叔,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
王思宇險些被氣樂了,皺眉吸了口煙,吐着菸圈道:“苗苗,別亂說,叔叔待你,就像看待自己的女兒一樣,根本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苗苗卻撐開櫻脣,咬了一綹秀髮,怯怯地笑,也不說話,只是伸出嫩白如玉的右手,輕柔地揮動着,俏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那嬌俏的模樣,倒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女,着實惹人憐愛。
王思宇卻有些尷尬,望着那隻白嫩的手掌,心裡怦怦直跳,知道對方在暗示什麼,他移開目光,把半截菸頭熄滅,丟在菸灰缸裡,雙手抱肩,輕描淡寫地道:“苗苗,那晚發生的事情,只不過是場意外,我希望你能忘記,那樣,咱們以後才能更好相處。”
“就不!”苗苗撅起小嘴,語氣堅定地道:“叔叔,你不要反悔,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可再過幾年,等我到了法定年齡,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王思宇揉着額頭,苦笑道:“傻丫頭,你想錯了,從始至終,叔叔都沒有過那種想法。”
苗苗抿嘴一笑,轉過身子,把頭倚在王思宇的肩上,望着棚頂的雕刻,柔聲道:“可是,我想過,而且,最近一直都在想,叔叔,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喜歡一個人,無論你怎樣拒絕,我都不會放棄的。”
王思宇登時無語,一時拿這小傢伙,沒有辦法,只好站了起來,板着面孔,冷冰冰地道:“苗苗,你不要太任性,小心叔叔發火。”
苗苗吐了下小舌頭,忙站了起來,嘻嘻一笑,做着鬼臉道:“叔叔,人家是開玩笑的啦,別生氣,我去洗澡澡啦!”說完,故意挺起胸脯,扭動着腰.臀,風情款款地上了樓。
王思宇摸着後腦勺,不住地搖頭,看起來,要想理清與苗苗之間的關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小女孩要是癡情起來,簡直是無可救藥的,往往會不顧一切,去追求她們所謂的愛情。
那是一種單純而炙熱的情感,儘管苗苗已經在極力壓制,但透過她的舉止神態,王思宇還是能夠感覺到,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那團火焰。
然而,在得知她的身世後,本來就有所剋制的王思宇,就更加沒有了玩火的心思,而是想着,該用何種辦法,在不傷害到苗苗的前提下,把難題圓滿解決。
去浴室衝了澡,王思宇裹着浴巾,進了書房,拉了椅子坐下,拿起桌面上的書,信手翻動着,卻有些心不在焉。
正皺眉沉思時,手機鈴聲響起,他放下書,摸起手機,看了號碼,見是鄧華安打來的,忙接通電話,耳邊響起鄧華安爽朗的笑聲:“怎麼樣,王書記,小傢伙想通了嗎?”
王思宇嘆了口氣,拿起杯子,輕聲道:“還沒有,苗苗牴觸情緒很強烈,不能操之過急。”
“是啊,畢竟分開那麼久了,難免會有隔閡。”鄧華安也有些感慨,臉上露出理解的表情,頓了頓,又握着手機走到窗邊,小聲道:“王書記,有件事情,要向你通報,唐市長那邊,對石崇山下手了。”
王思宇愣了一下,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皺眉道:“怎麼說?”
鄧華安笑笑,壓低聲音道:“王書記,石崇義你知道吧?就是石市長的弟弟,在地稅局上班的那個,平時老實巴交的,很本分的人,剛剛得到消息,他在龍華賓館涉黃被抓,那丫頭還是未成年少女,羅彪親自做出指示,要嚴肅處理,強.奸罪是跑不掉了,搞不好,還要重判!”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老鄧,是不是湊巧啊?”
鄧華安把手一擺,冷笑着道:“他們那邊,我也有暗線,有釣魚執法的嫌疑,石崇山是市委常委,又有市委尹書記撐腰,沒那麼容易扳倒,可要整治他直系親屬,還不是小菜一碟嘛,隨便下個套子,就能抓人了,兩個兒子雖然去江南省了,可畢竟還有親人在這裡,拿下石崇義,向他要態度,這招雖然陰了點,但很管用!”
王思宇點點頭,覺得老鄧的分析,很有道理,雖然事情未必是唐衛國指使的,可下面的人善於察言觀色,揣摩上意,爲領導分憂解難,就有可能策劃了此事。
沉吟半晌,王思宇站了起來,手扶書桌,謹慎地指示道:“老鄧,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瞭解一下,務必查明真實情況,但要注意拿捏分寸,別驚動對方,免得發生不必要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