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後,王思宇自告奮勇,做起了校園導遊,帶着寧露暢遊耶魯,兩人行走在林蔭路上,欣賞着一棟棟充滿歐洲風情、精緻華美的建築,拍了許多照片,來到內森.黑爾的雕像前,王思宇停下腳步,舉起相機,微笑道:“露露姐,在這裡來一張吧。”
“好的。”寧露點點頭,嫋娜地走了過去,站在雕塑下面,揚起下頜,脣邊勾出一抹動人的笑意,王思宇後退了幾步,找準角度,做了‘OK’的手勢,咔嚓一聲按動快門,笑着道:“爲漂亮女人拍照就是簡單,無論站在哪裡,都是最美的風景。”
寧露抿嘴一笑,走到路邊的長椅前,優雅地坐了下去,拉了拉裙襬,柔聲道;“小宇,很快就要結婚了,想要什麼禮物?”
王思宇來到她的身邊,坐下後,舉起相機,向對面高大繁茂的榆樹拍了一張,搖頭道:“不用了,露露姐,霜兒就是最好的禮物。”
寧露莞爾,用手摸了摸耳畔精緻的髮髻,若有所思地道:“小宇,霜兒從小嬌生慣養,有時候,脾氣大了些,像個假小子一樣,如果惹到你不開心,儘管給姐姐打電話,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不會的,我有辦法,會讓她變成乖乖女。”王思宇微微一笑,閉上眼睛,感受着身邊那份難言的溫柔,輕聲道:“露露姐,我們大家最擔心的,還是你。”
“我?”寧露怔了怔,旋即醒悟,眸光裡閃過一絲悵然之意,柔聲道:“我現在很好,沒什麼好擔心的。”
王思宇嘆了口氣,輕聲道:“實在不成,就分開吧,勉強湊在一起,也沒什麼意思,我和啓明兄一起共事過,有些情況,也是很清楚的,他那人,別的還好,就是身上戾氣太重。”
寧露沉默下來,用手支着下頜,沉思半晌,才含笑道:“其實,也不能都怪啓明,因爲我,他辜負了一個很好的女人,這個心結,從未解開。”
王思宇轉過頭,凝視着那張嫩白如玉的面容,皺眉道:“那也不能打人啊,真不知道,他怎麼下得去手。”
寧露溫柔地一笑,雙手撐着椅子,挺起胸脯,仰頭望着湛藍的天空,喃喃地道:“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不自誇,不張狂,不輕易發怒,不計較人的惡,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王思宇笑笑,目光從她那白膩細嫩的脖頸上移開,轉向別處,卻發現十幾米外,站着一位學者模樣的老者,正在眺望風景,忙起身走了過去,把相機遞過去,微笑道:“老先生,能幫個忙嗎?給我們來張合影。”
“好的,沒問題。”老人和善地一笑,走到鬱鬱蔥蔥的榆樹下,蹲了下來,拿着相機,煞有介事地指揮道:“不行,往中間湊湊,嘿,年輕人,要自然一點,再親密些,別害羞,你的胳膊不應該放在那裡。”
王思宇鼓足勇氣,伸出右臂,攬了她的纖纖細腰,把寧露緊緊地擁在懷中,剎那間,他明顯感覺到,寧露嬌軀一顫,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
伴着白光一閃,他輕吁了口氣,忙起身走過去,微笑道:“謝謝,老先生,辛苦了。”
“不客氣。”老人很友好地遞過相機,又望了一眼寧露,豎起拇指,點頭道:“她真漂亮,年輕人,你們兩個很般配,要好好把握。”
“抱歉,你搞錯了,她是我的姐姐。”王思宇忙解釋了一下,拿着數碼相機,回到長椅邊,翻出相片,微笑道:“露露姐,效果很好。”
寧露瞟了一眼,玉腮微紅,擡腕看下錶,抿嘴道:“好了,小宇,我該回去了,以後有時間,再來看你。”
“好的,露露姐。”王思宇有些惋惜地一笑,陪着寧露向回走去。
老人站在樹下,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眯起眼睛,自言自語地道:“怪不得,這女人真是個尤物。”
幾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來,停在他的身邊,車門推開,跳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黑人,望着遠處的那對人影,中年黑人手把車門,輕聲道:“嘿,頭兒,是不是在那女人身上做些文章?”
老人搖搖頭,淡淡地道:“不行,那女人身份更加特殊,弄不好,會驚動大使館的人,別幹蠢事。”
中年黑人聳聳肩,往嘴裡丟了塊口香糖,咀嚼着道:“頭兒,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幹?”
老人哼了一聲,陰沉着臉道:“對付男人,漂亮女人最拿手了,當然,那個笨蛋例外,她總是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中年黑人卻笑了起來,摸着下頜道:“嘿,頭兒,好像不是這樣,我打聽了,他們說美人計不能和苦肉計一起用,也許您的策劃,有那麼一點點的瑕疵,不能全怪她。”
“閉嘴,我是真正的中國通,用不着你來提醒,蠢貨!”老人瞪了中年黑人一眼,拉開車門,坐進車子,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真是受夠了,好在老傢伙要退休了。”中年黑人嘆了口氣,連連搖頭,坐回駕駛位,再次發動車子,駕車離去。
送走寧露,王思宇回到學員公寓,剛剛推開房門,胡德利就把被子掀開,翻身坐起,曖昧地打量着他,笑眯眯地道:“王書記,怎麼樣,昨晚很愉快吧?”
“嗯,是挺愉快的,起碼,臥室裡不跑火車了。”王思宇走到牀邊,仰頭躺了下去,點了一顆煙,皺眉吸了一口,吐出幾個淡淡的菸圈。
胡德利晃晃悠悠地下了牀,來到他的身邊,拉了椅子坐下,饒有興致地道:“一整晚都沒回來,是去爲國爭光了吧?介麼辛苦,一定腰痠背痛的,要不要我幫着捏捏?”
“去,去,想到哪去了!”王思宇微微一笑,側過身子,解釋道:“老胡,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是紐約的姐姐過來看我。”
“紐約的姐姐?”胡德利卻是不信,用手摸着白胖的肚皮,半開玩笑地道:“王書記,別掖着藏着了,都是過來人,哪個會不懂?你還年輕,精力充沛嘛,不像我,有那心思,也沒那體力了,上個樓都要喘半天。”
王思宇掏出手機,充了電,坐了起來,輕聲道:“老胡,你還別謙虛,這些天,和那黑人小妞眉來眼去的,大家可都看在眼裡了,這乾女兒不會白認吧?”
胡德利忙擺擺手,摸着光亮亮的額頭,含笑道:“介話怎麼說的,還繞到我身上了,根本不是那麼一碼子事兒,安娜是想學點漢語,她那麼年輕,哪能看上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王書記,是你想多了。”
“那可不見得,我就瞧着,她對你有那麼點意思,老胡,要好好把握啊。”王思宇撣了撣菸灰,又笑着調侃道。
胡德利沏了杯茶水,喝上一口,搖頭道:“不行啦,黑妞可難對付,要是十七八歲那會兒,沒準還成,現在是不敢想了,這男人一過四十,就明顯走下坡路了。”
王思宇笑笑,把半截煙熄滅,丟到菸灰缸裡,笑着道:“老胡,你這呼嚕打得太大,實在堅持不住了,晚上要搬到外面,還請你諒解。”
“哎唷,真是對不住!”胡德利點點頭,臉上露出極爲理解的表情,又想起了什麼,忙取了一個本子,指着上面寫的地址道:“上午,有位老爺子來過,說是你的華西老鄉,他想邀請你去家裡做客。”
“華西老鄉?”王思宇微微一怔,接過黑皮本子,皺眉望去,上面的筆跡,他是最熟悉不過的了,那正是原青州市委書記張陽的字跡,王思宇不禁嘆了口氣,把本子還給胡德利,點頭道:“那就見見吧。”
下午三點半,王思宇把東西整理好,搬到萬怡酒店,衝過澡後,換了身乾淨衣服,又給張陽打了電話,按照他留下的地址,打車來到一處花園洋房,進了敞開的院門,卻發現,張陽已經站在臺階上,招手道:“歡迎你,王思宇同志。”
感到有些滑稽,王思宇卻笑不出來,來到近前,伸出右手,輕聲道:“張老,你好!”
張陽臉上的皺紋舒展開,和王思宇握了手,熱情地道:“總算是見到老家的人了,裡面坐吧。”
進了客廳,王思宇坐在沙發上,見屋子裡的裝飾極爲簡單,而且都是中式風格,就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張老,沒想到,移居美國,還能保持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
張陽不以爲意,倒了茶水,坐在寬大的沙發椅上,目光溫和地望着王思宇,含笑道:“你心裡有氣,我能理解,不過,人不親土親,咱們現在見面,只是老鄉的身份,官場上的是是非非,已經過去了,就不要理會了。”
王思宇點點頭,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微笑道:“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
“是啊!”張陽閉上眼睛,用手摸着沙發扶手,有些感慨地道:“其實,那天下午,在茶館門口,我就發現你了,也知道,你在尋訪我,本不想見面,可這裡華西老鄉很少,我的那兩個孩子,又都在紐約工作,平時很少回來,人老了,難免會感到無聊,能有個老鄉說說話,也是好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放下杯子,輕聲道:“昨天下午,去了兒童救助中心,看到了小貝蒂,她的中文說得很好,還帶着一口地道的華西腔。”
張陽也笑了,用手摸着頭髮,嘆息道:“那孩子很聰明,我想領養她,可惜,機會不大,你們離開後,我去看貝蒂了,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到各大醫院諮詢,我非常希望,能夠藉助先進的醫療技術,給她裝上機械下肢,幫助那孩子早日站起來。”
“張老,要是能把這份愛心,分給國內一點就好了。”王思宇嘆了口氣,點上一顆煙,皺眉吸了起來。
張陽默然不語,半晌,才搖頭道:“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在這裡很好,要當官,是在國內好,要當普通老百姓,還是在美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