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務的事在週末解決了,上任半年就被雙規,他也算是破了記錄,由魯東省紀委和浙北省紀委聯合辦案。倒是魯淘和秦子衡的事出了波折。魯東省委發話,讓證監會放人。傅鏈久那邊自是不願,證監會來的人是他以前的同事。還不是魯東省的證監會是國家證監會。
魯東省委打招呼,國家證監會也是不大理會的。但這給證監會的人工作上產生了壓力。
魯淘和秦子衡在被抓起來後,也是閉嘴不提輝林地產的事,任證監會的人如何做工作,他們就咬定不知情不鬆口。
傅鏈久去嚇了一回也沒起多大作用,想必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或者這兩人自己都知道情況嚴重,做好了不鬆嘴才能回家的決心。
“幫他們操盤的人呢?”譚綸問。
“連夜跑路去東南亞了,”傅鏈久扼腕道,“我原以爲是秦子衡在操盤,就沒在意,現在人跑了,錢也轉出國了,一時很難來個人髒俱獲……”
“不要緊,”譚綸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後說,“先摸清操盤手逃到是哪個國家,再看能不能引渡回國。先把資金流動的途徑調查出來,這樣也能給魯東省委一個交代,將魯淘和秦子衡多關一段時間。”
“也只能這樣辦了。”傅鏈久點頭道。
……
魯伊令臉色暗沉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魯淘被帶到京城關起來已有3天,他連探訪的權力都沒有。而那是京城,不是濟泉,他也想不出好法子能把人撈出來。聽聞秦子東也在想法子,可是也有些無能爲力。
想來還是要着落在申野軍的頭上,中午給申野軍打了電話,申野軍說正要過來參加省委組織部幹部監督處組織的會議,魯伊令、秦子東也要參加,到時等散會後再談。
鼎新和輝林的事魯伊令是不大清楚的,特別是輝林坐莊的事。
當初魯淘回來說要辦公司,魯伊令不支持也不反對,等公司拉把起來,下面的人賣他面子給他那裡塞些工程,魯伊令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卻讓秘書給兒子傳話告訴他說工程可以拿,這裡頭的利潤也不少了,拿了工程後要按施工標準去做,那隻要工程不出事,這錢也不是拿不得,也沒人會找沒趣來查鼎新。
誰知魯淘拿了些政府工程賺了些辛苦錢後,就覺得太累了,跟秦子衡勾結在一起,將輝林慢慢的吞進,秦子衡進去做了董秘,就尋謀着操盤做莊,來玩一次大的。
可誰知會恰好撞到譚綸來濟泉,將他倆打好的算盤珠子全都給撥亂了,反倒把他倆給抓起來關到京城去了。
都說山高皇帝遠,京城離濟泉也有數百公里的路途,關在那裡,魯伊令的根基又在魯東,想使勁都使不上。只能眼巴巴的把希望放在申野軍的身上。
監督處開的會議上,譚綸目光掃過魯伊令、申野軍、秦子東3人時,略微有些冷,等掃過後,眼神又恢復到正常。
再三申明在任前調查,任後調查中
幹部監督處應該發揮的作用,並且將幹部選拔、任命制度做了仔細剖析,在最後的總結性發言中說:“對於《公務員法》中的規定,我想各位都有深刻的瞭解,現在發放下去的是由幹部監督局要重點關注的方面,大家也是需要再三警醒的,特別是……一把手的直系親屬不能在任職地經商的那一條。”
魯伊令和秦子東眉頭都是一跳。
濟泉是省會城市,魯伊令是副省級官員,魯淘雖出事了,但他還想着輝林的問題不會太嚴重,心裡還算淡定。對於輝林那些事瞭如指掌的秦子東就不同了,他眼皮一陣狂跳。等散會後,申野軍叫他去魯伊令那,他都是好半晌纔回過神來。
“輝林地產的情況這麼嚴重?”魯伊令愕然道。
操盤坐莊,擾亂資本市場,內幕交易,發放虛假信息,還將非法所得弄出國等等,這一些加起來足夠魯淘和秦子衡蹲監獄的了。
就算是在2003年,國家的證券交易法纔出臺不久,對於許多方面還沒有明確規定,處罰起來也相對較輕,但是也同樣由於這樣,對於證監會的權力也沒有相應的約束,不單是在審批方面的權力極大,按理說證監會屬於半行政機構,但證監會的行政權力也大得驚人。
說要調查魯淘和秦子衡就直接把人抓走,這在幾年後是不可能的事,需要公檢機構的配合,還需要當地政府許可。
“那個操盤手逃到國外,暫時證監會只能以配合調查的手段將魯淘和子衡關起來,”秦子東說,“要沒有查到切實證據,15天后人就會放出來,魯書記不用太擔心。”
其實秦子東也是經申野軍剖析後,才定下來的,也就是散會後走來的路上。
“也不知證監會手中掌握了什麼,”魯伊令皺眉說,“魯淘這孩子也真是的,坐莊這種豈是能亂做的?”
申野軍倒不以爲然,國內資本市場管理混亂,莊股在90年代中葉就接二連三的出現,好些還跟證監會的人有關聯,那些靠資本市場發家的,第一桶金都說不清道不明,到21世紀初,還是沒有任何改變。要說僅有的變化在於,做得更加隱秘了。
魯淘和秦子衡栽是栽到了這幾年來在國外資本市場上都獲利頗獲,可說一夜暴富的譚綸和傅鏈久手中,而後者家族在金融界的關係網又絕對是驚人的。
可說是栽得一點都不冤,想着魯淘要想拿啤酒瓶砸譚綸,心中就搖頭,想這魯伊令雖說對兒子的事不聞不問,看着是出事後能撇清關係,可那是他兒子,又不是外人,這首先在教育上就失敗了。
“輝林地產的事最多隻是魯淘和子衡兩個人的個人問題,鼎新的事卻是會牽扯到魯書記的身上的……”申野軍淡淡地說。
魯伊令心頭一跳,駭然擡頭:“野軍,你這話什麼意思?”
“鼎新接到的工程中80%都是政府工程,其中有大半都是民政工程,像是濟泉房屋拆遷改造工程、百道千路亮燈
工程等等,這些工程都沒有公開招標,都被鼎新拿了去做,而魯淘又是鼎新的大股東兼法人代表,這要是……”申野軍沒把話說完。
魯伊令冷哼道:“難道那個譚綸還敢查我不成?”
秦子東插嘴說:“只要魯淘那邊交代了,譚綸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把口供交給省紀委,魯書記怕都要被帶去問話的吧?鼎新這幾年來少說在市政工程上賺了一兩個億,這些錢可全都躺在魯淘的戶頭上……”
“哼!”魯伊令悶頭哼了聲,腦子亂成一團。
下面的人給他面子賣魯淘的好,他知道些,卻沒想到會賺得這麼多。看來魯淘在撈錢上頭膽子大得嚇人啊。
這要交到省紀委,就算不雙規,也得讓他去交代說明,錢說不得都得交出來,這真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倒也未必會是這樣,我讓京城那邊找人想辦法給魯淘和子衡帶話了,”申野軍緩緩地說,“只要他們不說,那魯書記就能穩坐釣魚臺。”
……
傅鏈久站在關着魯淘的房間外,透過玻璃窗瞧着半躺在牀上,用手枕在腦後的魯淘,轉頭問證監會調查處的劉副處長:“老劉,這姓魯的死不張嘴嗎?”
“那嘴跟用膠帶綁住似的,怎麼都不開口,”劉副處長苦笑說,“能用的法子我都用了,總不能跟紀檢公安似的上手段吧?”
“哼,再給他3天時間,要再不交代,就上的手段,出了什麼事由我負責,”傅鏈久哼道,“資金流動途徑查出來了吧?”
“那倒是查出來了,輝林的事已經能確定是他和秦子衡做的,這要移交檢察機構的話,能判個3年左右,但移交的話……”
劉副處長沒說下去,傅鏈久卻是清楚,按輝林的註冊地和案發地點,都要由濟泉檢察院來調查,由濟泉中級人民法院來審,那樣的話,以魯伊令在濟泉的能量,估計判2緩3跑不掉,那等於就是沒判了。
這倒要費些腦筋想怎麼辦,還有要讓魯淘交代鼎新的事,把事情跟魯伊令連起來。
譚綸沒交代傅鏈久做這些,他倒想幹脆連魯伊令都收拾掉,給申野軍那些人一點顏色瞧瞧。
譚誠前天就去青河上任了,但魯伊令和申野軍都是常委,要想給他使絆子,就是他在青河,也能做得到,打掉一個就算一個。
“讓他具體交代鼎新的問題,”傅鏈久說着就看樓下有個瘦高個在跟調查處的人說話,便衝劉副處長擡擡下巴,“你下去瞧瞧那人是誰。”
“我是中紀委的周非,受上級委託過來問問魯淘的案子。”瘦高個拿出工作證說。
傅鏈久在上頭聽得一怔,臉色慢慢地冷下來。
“你是中紀委的?”劉副處長一驚,“這事驚動中紀委了?”
“我也就是過來問問,劉處長別擔心。”周非笑着取回工作證就要往上走。
“慢着!”從樓梯間裡傳來個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