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野軍三人明顯也愣了下，譚誠更投來詢問的目光，譚綸稍稍地打了個手勢，就聽鄭夢儼說：“這三位是貴國魯東神臺的官員，我也請了他們，想聽聽他們的優惠和你們的優惠誰更吸引我。”
顧淑桐跟申野軍握手做了自我介紹，瞧着譚誠那張跟譚綸有些相似的臉，有些微愣。卻知現在不好問譚綸。
“都請坐吧。”
地方換到套房裡的小會議中，那位在外頭咋呼的男秘書和簡中事也被請了進來。
申野軍一坐下就直接說：“神臺的優勢極爲明顯，神鋼是全國十大鋼鐵企業之一，有着充足的熟練工人，管理上也早就通過了ISO9002認證。靠近韓國，又擁有東北亞最好的出海口之一，神臺港也是華夏十大港口，在這裡建廠能夠對整個東亞東南亞出口，還能遠銷美國。前期神鋼就和鄭社長有接觸，現代鋼鐵提出的條件，我們也都全盤接受，現在已經開始徵地，廠房也在建設當中，只需要簽訂協議就等投資落地。”
申野軍一來就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倒把顧淑桐給唬住了。而神臺一來就是市委書記，市長外加常務副市長，真是來勢洶洶。
簡中事也有點着急：“鄭社長，在神臺建廠還不如不建，合資廠要放在神臺，那和放在釜山有什麼區別？”
“區別當然有，”申野軍譏笑道，“稅收等各方面的考慮，神臺自然要比釜山合適。”
簡中事也就是急了，他並不是笨人，聽申野軍一說，就說：“神臺能提供的優惠，科察也能提供，何況，包鋼在全國鋼鐵廠裡的排名遠在神鋼之上，說到熟練工人，包鋼也比神鋼要多得多，再說，科察的鐵礦資源比整個魯東都要多。”
就瞧那鄭夢儼淡淡的表情中夾帶着一絲譏諷，像是很享受這種看着華夏人爲了爭投資爭技術而內鬥的事。
譚綸一直低頭不語，卻能感到一股寒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微微擡頭就對上秦子東的眼神，不由得咧嘴一笑。
秦子東撫着手背，這手就算是救回來了，活動也原不如當初那樣方便，每到下雨天都會痠疼，都會想起被譚綸踩手的場景，那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恥辱。
申野軍轉頭看向他，秦子東纔回過神來，整理了下思緒說：“神鋼和現代鋼鐵合資，前期還是以現在生產的鋼材爲主，五年後現代鋼鐵才逐步授權和轉讓新式鋼材的生產技術……”
“轉讓五年前的先進技術？”譚綸突然插嘴，他一說話，申野軍三人都瞧了過來，“鋼鐵技術雖不像別的高新技術那樣升級快，可是五年前的新技術？”
說着，譚綸嗤之以鼻地搖搖頭。
鄭夢儼的目光瞧過來，倒是有些興趣似的。
秦子東氣得說不出話，總不能敞亮說現在你讓現代鋼鐵轉讓先進技術，人家現代鋼鐵願意纔是，鄭夢儼就在這兒，話是說不出來的。
“那按譚書記的意思…
…”申野軍嘲笑道。
“科察要支持包鋼的發展，要跟現代鋼鐵合資建廠，現代鋼鐵就必須拿出最先進的技術，先是授權生產，兩年後就要開始逐步轉讓，五年內合資廠和包鋼都將要擁有跟現代鋼鐵一樣先進的生產和製造技術……”
申野軍啞然失笑，這譚綸是不是太意想天開了？就連秦子東那跟譚綸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也露出了抹笑容，那是在笑話譚綸人心不足蛇吞象。譚誠卻微皺着眉，他知道譚綸不是那樣的人，說話做事沒有八成把握都不會輕易動，這話說出來應該背後還有些文章纔是。
就連鄭夢儼都搖頭失笑，心想這位縣委書記也就是這個水平吧，還以爲他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
就看譚綸招手將鄭夢儼的黑臉男秘叫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黑臉男秘臉色一變，走到鄭夢儼的身旁，將話轉述一遍，就瞧鄭夢儼的目光一時變得無比凌厲，直接衝譚綸射過來。
譚綸倒是一臉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過得半晌，鄭夢儼才起身說：“今天就先談到這，各位請便吧。”
申野軍何等心思縝密的人，心一下沉到湖底，站起身就帶着秦子東和譚誠往外走。
顧淑桐也和譚綸簡中事走出套房。
“你跟那人說了什麼？”顧淑桐不由得問。
從套房裡的形勢來看，科察的優惠怎麼都大不過神臺，她就放手讓譚綸和簡中事跟申野軍他們交鋒，嘴仗能打贏，那就是撿來的便宜，總不成真拿奧爾蓋的權益去交換吧？
但譚綸跟那黑臉男秘說了什麼，讓會談突然中斷，卻是讓她好奇無比。簡中事也瞧過來，覺得不可思議。
譚綸剛要說，就看黑臉男秘走出來，把他叫了進去。
顧淑桐和簡中事更是摸不着頭腦。
鄭夢儼託着一杯白葡萄酒站在窗前，瞧着香港白日裡忙碌的羣，在他眼裡，那些忙碌的陌生人，就如螻蟻般不值一提。等到門關上，他才轉過身，看向譚綸：“你膽子真是很大……”
很標準的華語，譚綸倒有些意外。
“我鄭家的事，你知道些什麼？你有辦法能幫我？”
眼神如電地盯着譚綸的鄭夢儼有種上位者的威嚴，好在譚綸從小到大，比鄭夢儼更厲害的人都瞧得習慣了，就是譚老的眼神，在跟譚靖海說話時，那偶露出來的威勢，比鄭夢儼少說高出幾十個量級。
譚綸微笑道：“鄭老先生3月去世後，你們兄弟幾人爭鬥了1個多月，才分割清楚，各有所得，看似是各取所需。卻由於沒有領頭羊，消耗了整個家族的能量，政府方面又在查92年鄭老先生一力促成的朝韓會議的事。現在三星李家又追得甚兇，鄭社長，要是鄭家這一代沒有引領者，怕是再過幾年就要被李家趕上來了……”
鄭夢儼默默唸了李家幾遍，冷笑說：“這些事報紙上都各有分析，你又能幫我做什麼？
”
家務事拿出來談本就是很被詬病的，要不是鄭夢儼現在看似沉穩，其實像個沒頭蒼蠅，不然也不會病急亂投醫了。要知譚綸這醫生，可算得上是個陌生人的。
“就從鋼鐵業來說吧，隨着華夏的經濟增長和投資建設，鋼鐵產量逐步上升，取代韓日成爲全球鋼鐵生產大國，這是必不可免的事，”譚綸瞧着鄭夢儼說，“說來，現代鋼鐵也並非沒有在華夏投過資建過廠，跟包鋼合作也沒什麼，也會讓現代鋼鐵的發展再上一步臺階……”
“但跟現代汽車和現代通訊比起來，增長率還是會差很遠，特別是現代汽車……”譚綸聽鄭夢儼臉色微沉，就知他的目的是在現代汽車上，執掌現代鋼鐵也是退而求其次無奈地事，“現在現代汽車還不處於高速發展時期，雖說鄭社長沒法子一下就拿到現代汽車，但想必鄭社長在現代汽車還是有些影響力的吧？”
鄭夢儼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就直直地看着譚綸。
“那就算是有些影響力，能影響董事會好了，”譚綸回想着鄭夢儼的資料，他曾在現代汽車做過三年的董事，應該還有些熟人的，“既然無法直接奪到手，從資本市場入手怎樣？”
鄭夢儼心下輕嘆，原想譚綸有什麼高招，無非是想要在資本市場收購現代汽車，這個法子他是想過的，他現在手中還握有2%的現代汽車股份，但想要啓動收購，股東會董事會還好說，他還能想法子走動些關係，但是錢卻是個大問題。
以現代鋼鐵來收購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私人收購，或是新註冊一家公司，因爲在分家的時候，就簽過一份不能用分到的企業強行收購對方企業的聲明。
但錢不好找，現代鋼鐵的錢不能動用，鄭夢儼個人能有多少錢？現代汽車的市值在20萬億韓元，就是1400億人民幣左右。啓動全面收購，難度可想而知。
私人拆借哪裡能拆借得來，就是譚綸有法子，從華夏政府的金融機構借款，這要暴露出來的話，那又是鄭家的一大丑聞。
“要是譚先生沒有別的話，那就請便吧。”
鄭夢儼起身下了逐客令，心頭也是懊惱，怎麼一時頭腦發昏，就將他給請過來了，也是個繡花枕頭啊。
譚綸卻不着急走，微笑說：“我知道你是擔心資金來源，但我還請鄭社長放心，資金來源絕對可靠，而且不會引起政府方面的爭論。”
鄭夢儼眉頭一擡，倒想聽聽這個年輕人會再說出些什麼沒營養的話。
“我跟港泰集團、封氏集團，印尼金光集團都算是有些私交，”譚綸瞧鄭夢儼很明顯的動容了，港泰就算了，後二者可都是世界五百強，“我能幫鄭社長跟那幾位掌權者引見一下，當然，他們能籌措到多少錢，這臨時借貸要收多少利息，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事了。”
鄭夢儼盯着譚綸的眼睛好一陣，才微笑伸出手說：“合資鋼鐵廠的事，可以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