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這裡,門外腳步聲突然響了。最好的全本txt下載小說網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日記放在被窩裡豎着耳朵向外探聽。
“篤、篤、篤”,外面響起了清脆敲門聲。
“誰啊”,說話的同時,我連忙將日記藏在櫃裡。
“知焉哥,是我”,門外傳來了靜玉的聲音。我長出了一口氣,趕緊蹬着布鞋下地給她開門。只見門外的靜玉正用雙手提着一記食盒,在食盒的裡面放着一盞熱氣騰騰的砂鍋。
“靜玉,你這又是來給我煮蔘湯喝麼”,我笑着問道。
“呵,知焉哥,你猜錯了。老吃蔘湯誰都會膩的,我今天給你做的是水煮魚”
“哦水煮魚”,我一聽靜玉這話口水差點兒直接從嘴裡流了出來,“你怎麼會想起給我做水煮魚”
“我剛纔從外面經過,看見你的屋裡還亮着燈,就想到你肯定在屋裡看書呢。晚上讀書最耗精神了,所以我就回去給你做了一盆水煮魚送來了,此外”,靜玉說到這兒卻不言了,臉上現出些許的緋紅。
“此外怎麼”,我一見她這幅模樣心裡已經有譜,但仍然故作不知地問。
“此外人家還有些話要和你說”,靜玉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兒,一甩袖子轉身到食盒裡去端那盆水煮魚,哪知道她這一緊張竟然忘了砂鍋裡面裝的是滿滿登登的熱油,手剛一觸到便痛得“哎呦”了一聲縮了回去。再見靜玉的右手已然被燙得通色,此刻她正用左手握住在嘴邊不住地輕吹,那嬌柔的動作和神態分外惹人憐愛。 首發
“靜玉”,我連忙把她的小手抓過,放在我的大手上面和她一同輕吹。靜玉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沒做任何抵抗,兩人頭對着頭,在屋內沉默了許久,誰都不願打破這份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靜玉終於把手掙開說道:“知焉哥,你若再不放手,那水煮魚就真的要涼了”,此言剛落,靜玉也不顧手上的餘痛,用白帕子罩手就把砂鍋端到桌上,除此之外,在食盒的底下還攤着一隻酒壺和兩隻酒盅。
我一見那酒盅突然感覺好笑,便道:“靜玉,難道你也要陪我喝一杯麼”
“嗯”,靜玉面帶羞澀地回答了一聲,待到她將酒菜全都擺在桌上時,水煮魚和老酒滲出的濃香已然飄滿了整個屋子,我陶醉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靜玉,知焉哥感謝你這麼些天對我的照顧。方纔其實我不說,你也知道我這心裡是怎麼想的,知焉哥老早就開始喜歡你了,只是”
“只是什麼”,靜玉癡癡地問。
“只是你美若天仙,每日登門求親的人踏破門檻,而知焉哥 知焉哥的身份卻是個逃難而來的落魄公子,我怕到時候別說是你,就連四爺都不拿睜眼瞧我。於是我騙你們說我的叔父在京城開什麼玉器店,去年我之所以和四爺一齊上山擡參,也是爲能攢些銀子到京城給你找名醫治病”
“真的麼”,靜玉聽到此處,如杏般的小眼登時瞪得很大,白皙的臉頰竟不覺淌下兩行熱淚來。
“真的”,我繼續答道,“擡參之後我拿着你爹給我的一百兩銀子回到京城。我到處打聽血玉的下落,最後終於在京郊潘家園集市裡打聽到一個叫獨孤璞的高人,古玩市場的人都和我說:買血玉找他就對了,倘若連獨孤璞手裡都沒有血玉的話,那麼京城無論哪個玉器販子手裡都不會有了。於是我又託人帶我去找獨孤璞本人,獨孤璞是個怪人,五萬八萬兩銀子都難以讓他動心,爲了顯示誠意,我是將他極想要的一件寶貝低價賣給他才讓他說出血玉的下落:那血玉他的確是賣過,但是他手頭現在卻再也沒有了 後來,爲了去找血玉,我又和他們一齊去了雲南,這一年多的甘苦卻只有自已知道”,說到這裡,我的話戛然而止,事到如此,我不想把範家小姐的死和夢蓉的事再抖出來。
“知焉哥”,靜玉聽完我一番話撲在我的懷裡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我伸出手來緊緊摟住靜玉,緊緊抱住這個本屬於我的姑娘,也是覺着眼眶發溼。
“對了,靜玉,你把它小心收好”,擁抱之後,我突然又想起了那塊血玉,那塊用夢蓉和燕叔性命換回來的血玉,於是便從背囊把那枚白玉錢兒掏了出來放在靜玉的手上。
靜玉粗略一打量,立刻大驚問道:“知焉哥,難道這是
血玉”
“對,就是血玉,這是許多人拿命換回來的。我聽京城的名醫說,要治癒你的病血玉不能單獨來吃,還需要一副藥引。雖然這副藥引知焉哥現在還不知是什麼,但是知焉哥敢和你保證,只要我能弄得到,就算要我拿命去換都行”
“知焉哥”,靜玉手撫血玉,讓我這一番話感動的哭得一塌糊塗。我知道,此刻這個女人的心已經完全屬於我了。
兩人吃過以後,天色已近二更。我自知四爺家教甚嚴,雖知其心中早已將靜玉託付給我,但我倆畢竟還沒有訂親,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倘若被人發現好說不好聽。於是我趕緊將靜玉送到門外目視她進了自己的房門。望着她的房門關上油燈點亮,我長出一口氣,便想回房再從櫃中去翻看那日記,可就在這一出一進的間隙裡,那本德文日記和牛皮地圖居然不翼而飛了。
一見空空如也的櫃子,我腦裡嗡了一聲,如被響雷擊中無異。失落、焦躁、驚詫、無助這些感覺瞬間攻佔了腦子。究竟是誰能在片刻之間潛入房中盜走日記呢倘若不是神靈鬼魅所爲,則此人必有絕世的輕功。還有此人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好奇抑或是早就偷聽了我跟華萊士之間的談話,知道日記和地圖中隱藏那極大的利益糾紛的秘密
我徹底傻了。躺在牀上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恐懼,不光因爲丟掉地圖和日記,更爲自己行蹤被人掌握得如此清楚而深深擔憂。躺在牀上,我第一次有膽寒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暗夜當中幾百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當你不留意它時,它無處不在,但你若想刻意抓住它時,它又悄無聲息地隱遁消失了。我長嘆了一聲,深深覺得世上最恐怖的東西並不是看得見摸得着、朝你吐着血紅舌頭的惡魔,而是那些時隱時現,看似虛無縹緲但又無所不在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