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嘆了一口氣,“殿下說等過了年再說。”
就是不知道過了年之後,小蟲兒再回來的時候,還能不能認得她了。
曾貴妃見說起這個話題楊云溪心情也不怎麼好了,便是也就順勢轉移了話題;“聽說前兩日熙和捱打了?你聽說沒有。”
“聽說了。”提起這個事情,楊云溪便是不禁搖搖頭:“說起來,倒也是真真兒的有些叫人唏噓。那時候皇后娘娘多寵愛熙和?就差沒逼着殿下他換個太子妃了。”
而如今倒是好,一巴掌下去,打得熙和足足兩日沒出門見人,倒是也真是夠無情的。
提起李皇后,曾貴妃面上便是有了幾分嘲諷的味道:“可不是麼?宮裡的人誰不說皇后她無情?她行事其實也一貫跋扈,只是以往沒人敢說罷了。這次秦家彈劾她,我瞧着皇上若是再惱一些,只怕就想廢后了。”
楊云溪聽了曾貴妃這番話便是心頭微微一動。
廢后。若是皇帝再惱一些,廢后這事兒也不是不可能。曾貴妃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是想提醒她什麼,還是在暗示這個後位曾貴妃她自己有興趣?
曾貴妃倒像是一下子就猜出了楊云溪的心思來,當下笑出聲來,擺手道:“你也不必多想什麼,我對這個後位沒興趣。我也一把年紀了,犯不着再去折騰。就算大郎他……我不做皇后,憑着如今貴妃的身份,將來也是個尊榮的太費。我是想說,這件事情,其實倒是個機會。”
楊云溪沉吟片刻,便是微微挑眉:“貴妃娘娘這話的意思是,咱們乾脆撩撥一番,讓皇上提出這個事情來。再讓殿下去求情?”
曾貴妃便是投過來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神色來。
楊云溪被曾貴妃這個肯定的目光驚了一驚。隨後又覺得其實也是理所當然:這件事情就如同曾貴妃說的,的確是有利可圖的。尤其是對於朱禮來說。
皇帝自然是不可能真廢得了後的。李皇后雖然做了不少有些過了的事兒,但是朱禮這個太子之位一日不倒,那麼李皇后的位置也算是牢不可破。
不過這並不妨礙皇帝說兩句話來嚇唬嚇唬李皇后。更不妨礙朱禮利用這件事情得點好名聲。
當然更不妨礙曾貴妃藉由這件事情給李皇后找一點點的不痛快。
就像是曾貴妃說的,這事兒曾貴妃也沒指望能成,但是噁心噁心李皇后,那還是可以的。
楊云溪忽然就忍不住想笑——曾貴妃則是俏皮的擠了擠眼睛。
縱然一把年歲了,曾貴妃做起這樣的神情來,卻依舊是不讓人覺得怪異和反感:美人就是美人,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是美人。而美人做什麼,卻都是賞心悅目的。
“不過這事兒我卻也是不能做主,只能是回頭跟殿下說一說——”楊云溪盤算了一下,覺得這事兒其實也有點兒不靠譜:萬一殿下他不答應……”
曾貴妃笑了笑,表示明白。
而楊云溪則也是沒再多說什麼。兩人又商議了一番宮中一些事務,最後楊云溪陪着曾貴妃用了膳,這才又告辭打算回去了。
曾貴妃送了楊云溪出門:“熙和那巴掌,捱得其實也不冤枉。她可比別人更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性。”
聽着曾貴妃這番意有所指的話,楊云溪淡淡一笑,垂下眸子:“貴妃娘娘這話,我也想到過。”
只是想到了,她也沒法子證明什麼,更不可能去跟朱禮說這件事情。
其實如今她在朱禮跟前,有時候甚至是會刻意的避開熙和不去提起的。她總覺得提起熙和,她和朱禮之間便是有一種無形的彆扭。
熙和就像是他們之間的一個障礙物,不提起還好,大家都能忽略過去。可是一旦提起,那障礙物便是再明顯不過,讓人無法忽視,讓人只覺得她和朱禮之間的距離和隔閡越來越遠,越來越大。
再說了,這件事情就是熙和故意的又如何?她知道熙和就是想借着這樣的事情去讓朱禮心頭內疚,想要彌補又如何?
對於這種小動作,她卻是真真的無能爲力的。
朱禮再寵她,也不至於爲了她一句話,就要抹殺了別人的做所作爲。
換做是她,朱禮就算再怎麼說陳歸塵不好,可是她還是會下意識的覺得不可能。因爲陳歸塵在她心中的形象,早已是固定下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動搖的。
熙和就像是另一個陳歸塵。只是不同的是,陳歸塵是心中赤誠,坦坦蕩蕩,也從不曾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可是熙和不一樣。
熙和虎視眈眈,隨時都想要搶走朱禮。
楊云溪覺得自己一下子就明白了朱禮爲何會對陳歸塵一直耿耿於懷。因爲她對熙和也是如此。
即便是明知道熙和不管做什麼,朱禮都不可能真對熙和有多深的感情和喜愛,可是她看着熙和和朱禮在一處,她心裡便是說不出的難受。
曾貴妃看着楊云溪的神態,一瞬間也是明白了過來,當下苦笑搖頭:“本來提醒你一句,也是想讓你心裡有個數。不過如今看來,倒是我多嘴了。”
楊云溪搖頭,朝着曾貴妃鄭重其事的行禮道謝:“多謝貴妃娘娘的提醒纔是。娘娘這般對我,我竟是不知如何回報。”
“你好好照顧着大郎也就是了。”曾貴妃淺笑:“你也是對我的眼緣,換做其他人,我倒是懶怠說這些了。”
從曾貴妃那兒回來,楊云溪便是被秦沁堵住了。秦沁的臉色有些難看,見了楊云溪後便是目光銳利的盯着楊云溪看了半晌,直看得楊云溪蹙眉和發毛了,這才挪開了目光開口。
只是一開口,秦沁便是明晃晃的質問語氣:“楊貴人不打算和我解釋解釋嗎?”
楊云溪微微一怔,“有什麼事兒我要對秦良娣解釋?秦良娣不妨說說,我看看我該如何解釋纔好。”
秦沁這般上門來質問,其實是讓楊云溪心裡老大的不痛快的。可是再一想想,她倒是也明白了秦沁這般的意思——秦沁只怕是爲了她冊封的事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