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禮走了不大一會兒,劉恩便是過來了。帶着一盒藥膏和一罐子開胃生津的酸味蜜餞。
璟姑姑一問自然就知道,這是朱禮的意思。當下心裡倒是不免有些歡喜:瞧着殿下這個樣子,對主子倒是很上心,日後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楊云溪差不到哪裡去,那麼璟姑姑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便說的是這個道理。
璟姑姑笑眯眯的將劉恩放了進去。
劉恩進屋後,只是掃了一圈就皺了皺眉頭——以他的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得出這是船上比較差的屋子了。不過,這艘船到底太小,屋子本也不多。
“奴婢給楊貴人請安。”劉恩先是恭敬的行了禮,這纔將來意說明了:“殿下叫奴婢給楊貴人送點薄荷膏來,這個點在穴位上,最是管用。還有一些蜜餞,貴人嘴裡想必味兒,吃這個會好受些。”
楊云溪心中自然是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朱禮會特地讓劉恩過來送東西。當下縱然是身子難受還是強打起精神來:“你回去之後替我向殿下謝恩。也是麻煩你了,特地來跑這一趟。”
劉恩笑道:“能給貴人送東西是奴婢的福分,哪裡算是麻煩?說起來,奴婢纔是要向貴人道謝。貴人替奴婢在殿下跟前說好話,這才讓奴婢又能服侍殿下。日後貴人若是有奴才能幫上忙的時候,還請貴人不要吝惜只管開口。”
楊云溪一怔,心中明白上次她隨口說的那幾句話怕是劉恩已經知道了。當時雖說她的確是有心向劉恩賣個人情,不過面對劉恩如此鄭重的感謝她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大好意思。當然她面上也不顯露,只是笑道:“不過是小事兒罷了,哪裡值得你如此鄭重?”
劉恩卻是誠懇:“於貴人您是小事兒,對奴婢卻是大事兒。奴婢心中着實不知道該如何報答貴人,只恨不得變成牛馬好替貴人效力。”
劉恩到底是宮中的老人了,又是跟着朱禮的。平日看不太出來,這會子卻是能看出他的嘴皮子功夫倒是不淺。
楊云溪笑着搖頭:“好了,你且先回去罷。我再躺一躺。”
劉恩心知這是楊云溪不舒服,便是急忙告退了。
劉恩告退後,璟姑姑便是進來了,笑道:“殿下心裡果然是有主子您的。”
楊云溪笑笑,並不將這話放在心上——朱禮對她或許的確有幾分另眼相看,可是那也是因爲她和古青羽之間的關係。至於這份體貼,同樣是朱禮的女人,自然也不單單是她纔會有的。
“我給主子塗點薄荷膏吧。”璟姑姑拿出薄荷膏,用簪子挑出一點來,用指尖輕輕的點在了楊云溪人中穴太陽穴,以及耳後這三處。
薄荷膏發出清涼的薄荷味,又有點兒其他的香味,說不出的好聞。因是點在人中穴上,所以楊云溪一吸氣便全是這種味兒。一時之間只覺得人都似乎清爽了不少。
璟姑姑仔細看着楊云溪的神色,便是也笑了:“看來果然管用。這東西倒是好東西。”一面說着一面又開了罐子將蜜餞倒進一個小碟子裡,放在楊云溪面前:“主子嚐嚐。好歹是殿下送來的心意,不好辜負了。”
楊云溪便是捏了一顆糖霜櫻桃扔進了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的確也是讓她舒爽不少。
“璟姑姑你去問問,別處還有暈船的沒有。若有就給勻些薄荷膏罷。”被酸得微微眯起眼睛,楊云溪卻只覺得舒服,當即又這般和璟姑姑吩咐了一句。
璟姑姑誇了一句:“主子就是心太善了。”換做是別人,怕是問也不肯問一句的,更別說將東西分出去了。
楊云溪微微一笑:“我畢竟身上還擔着責任呢。辦得好了,殿下自然更看好我些。還有,不如此,我怎麼讓她們知道殿下對我的心意?”又怎麼讓她們不痛快呢?
後面那句話楊云溪沒說出口,不過看璟姑姑那樣子卻是心領神會了。
璟姑姑笑着出去了,然後去各處都轉悠了一圈,仔細的問了情況,末了都添上一句:“若是暈船了,趕緊就叫人過來和我說一聲。方纔殿下給楊貴人送了薄荷膏,倒是很管用。”
等到一圈下來,璟姑姑饒是穩重也是忍不住嘴角帶笑起來——就是秦沁那個一臉冷傲的,方纔聽了那話也是臉色難看不少。這怎麼能叫她不得意解氣?
朱禮顯然也是真的上心,一路上倒是時不時的叫人來問問楊云溪的情況。不過他自己倒是沒再過來,說是陪在皇帝跟前,又要負責趕路的事兒,所以忙得不可開交。
楊云溪每次也就只問幾句,或是順帶叫來人帶些吃食給朱禮,別的倒是也沒有。
至於暈船這個事兒,雖說後來還是有點兒,不過到底是習慣了,至少不影響什麼了。
一路走了足足有五六天,終於在這日聽見了快要靠岸的消息。饒是楊云溪也是忍不住振奮了一下——坐了幾日船,她也不好出轉悠,憋悶得已是不行了。再加上暈船,她整個人更是難受。
下船的時候,朱禮雖然沒過來,但卻是打發了劉恩過來幫忙。興許是考慮到了楊云溪暈船這一點,所以纔會如此。
劉恩笑道:“一會兒上了馬車,奴婢也會跟着車伕,到時候直接去長孫宮裡。”
楊云溪便是笑着應了,“卻是勞煩你了。”劉恩是朱禮跟前的人,又是從小服侍朱禮的。她是不敢將朱禮當做一般宮人來看的。
劉恩笑道:“奴婢該做的,卻是當不起貴人如此說話。折煞奴婢了。”
“對了,宮殿什麼的殿下可是提前分配好了的?”楊云溪想了想又問。若是一會兒叫她分配,那就有點兒麻煩了——分配好了自然不提。就怕以後萬一有個什麼不如意,到時候又要攀扯到她的頭上。
“已是分配好了的。”劉恩一直笑着,不過說這話的時候笑容卻是更大些:“殿下正是怕到時候貴人爲難,所以昨兒連夜分派好了。”
楊云溪聽了這話,便是微微一怔。心裡的情緒也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