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禮回來的時候,卻是正好趕上了晚膳,點心卻是沒吃上。
閱兵的結果看來是不錯的,朱禮心情倒是挺好,楊云溪一面替朱禮佈菜,一面笑着問道:“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軍中兒郎們個個驍勇,我又豈能不高興?”朱禮笑吟吟的,眉頭也是舒展了不少:“保家衛國,可不是得靠着他們麼?”
楊云溪聞言也是高興:“是啊,他們強了,咱們的安穩就更牢固些。的確是該慶賀。”
“我琢磨着,等到今年將昨年的饑荒補上了,便是增添軍餉。咱們的兵,好多年歲到了的,也可以換下來了。”朱禮垂眸,似有些不忍:“老人和孩子,哪裡是能去打仗的?”
“十三四歲,正是長身子的時候,站在那兒看着都叫人心酸。”朱禮一聲輕嘆,“這些卻是我的責任。”
楊云溪看着朱禮這般,知道他這是心裡不好受,便是輕聲勸道:“保家衛國,匹夫有責。話是這麼說,可是不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誰會讓老人和孩子上戰場?大郎你有這樣的心思,便是他們的福氣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這些,許是家中生計艱難,沒有田地着實生活不下去的。在軍營中倒是還要好些,至少能有一口飽飯吃不是?”
能吃上飯,那便是能活命,至於以後打仗不打仗,那是後話了。
“孩子也總會長大,只是在長大之前慢慢學着,不讓他們上戰場也就好了。”看着朱禮還是有點兒難受,楊云溪便是又如此說了一句。
這個世道上,誰也不容易。
朱禮覺察到了自己的情緒影響了氣氛,便是忙收斂了:“嗯,這些都不是一日兩日能夠處理好的。倒是不必着急。我離宮兩日,你這頭沒什麼事兒罷?”
“用了膳在說這些。”楊云溪佯裝惱怒,看了一眼小蟲兒:“小蟲兒這都快要吃完了,你還沒動兩口,可是沒給做給表率。”
朱禮登時笑了:“是是是,是我的不是。”說完也就收斂了心思,認真用膳起來。只是心裡也是猜到了楊云溪或許是有事兒,這是不想要現在就說出來,讓他影響了食慾罷了。
等到用膳完畢,朱禮又和小蟲兒玩了一會兒,等到差不多了,他這才叫人都退出去了,拉着楊云溪坐下,讓她替自己通頭髮。一面享受着楊云溪輕柔梳頭的酥麻,一面輕聲的開了口詢問道:“現在可以說了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楊云溪就知道朱禮必然是會問的,當下倒是忍不住的抿脣笑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聽了可別惱。”
朱禮應了一聲,心裡卻是對此事兒看重了一些。
楊云溪便是將雙鸞的事兒跟朱禮說了。而後又道:“我自作主張的又試探了一回盧氏,結果……汝寧郡主她的確是知道這事兒的。”
朱禮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
楊云溪看着朱禮皺起眉頭,便是伸出兩個手指點在他眉心:“說好了不生氣,怎的又開始皺眉了。這事兒,說起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犯不着這般惱的。”
朱禮看着楊云溪倒是半點情緒也沒有的樣子,倒是微微挑了挑眉:“看着你倒是不惱似的?”
楊云溪抿脣淺笑:“惱什麼?又有什麼可惱的?我養着阿石,只圖阿石將來孝順我,又不是圖古傢什麼。只是他們這麼做,以後阿石身邊我卻是不能留古家的人了。”
這話這麼笑着說出來,倒是不好叫人拒絕。不過朱禮本也不會拒絕,只是笑道:“阿梓你做主就是了。我知道你怎麼也不會虧待了阿石,哪裡有什麼不放心的。”
楊云溪白了朱禮一眼:“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不好意思虧待了阿石半點了。說來說去,大郎你卻是最不操心的。”
朱禮輕笑,摟住楊云溪的腰:“有阿梓這般賢惠的賢內助,我又哪裡需要操心?倒是你,想怎麼出氣?”
楊云溪看了一眼朱禮:“這事兒大郎你別管了,我卻來出手就是了。不然長此以往,倒是成了軟柿子,人人都想捏一把。”
朱禮應了一聲,不以爲意:“必要時候,手段狠辣些也無妨。只是留下他們性命就是了。”
楊云溪自然知道不能真將古家怎麼了。不管是看在阿石面上,還是想着日後她和阿石的相處,她甚至都不好將這個事情鬧出來。
說起來也是憋屈。不過即便是如此,她卻也是未必不能出一口氣。
“劉恩說楊家的事兒也是有些眉目了。那個挑唆吳氏的婆子,之前和吳家的人接觸過。”朱禮倒是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雖說還在查,不過總歸是有線索,你也別急。總會水落石出。”
楊云溪其實對楊家的事兒也是真的半點不着急的。
要知道,她巴不得楊家那些人再繼續遭罪呢。
朱禮只看了一眼楊云溪神色,便是笑了一下:“楊敬亭那樣的人,在牢裡也是沒好果子吃的。這般殺妻求榮,誰也是瞧不上,自然是不會讓他痛快了。”
楊云溪在朱禮跟前也沒掩飾自己的情緒,冷笑一聲:“自作孽,可不是活該麼。”
朱禮拍了拍楊云溪的背脊,又問起孩子來:“孩子乖不乖?”
楊云溪白了朱禮一眼:“不過纔多大點?都還感覺不到呢,哪有什麼乖不乖的?”
兩人絮絮的說了一陣子話,最後才歇了。
第二日,楊云溪讓歲梅出宮親自去給汝寧郡主去送藥材。畢竟那也是名義上的義母呢,汝寧郡主這般受傷了,她可不得關心一二?
自然,還另外又讓歲梅給汝寧郡主帶幾句話。
歲梅去的時候,還是盧氏親自帶着歲梅過去汝寧郡主榻前的。
歲梅笑吟吟的看了一眼盧氏:“夫人今兒臉色不好看,可是昨兒沒睡好?”
盧氏尷尬的笑了笑:“憂心母親的身子,故而沒睡好罷了。”
歲梅點點頭:“是該如此,夫人倒是孝順。”看着盧氏討好的樣子,歲梅卻是篤定了盧氏這是沒敢跟汝寧郡主多說過一句話的。
不過,盧氏不說,未必汝寧郡主就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