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車載着顧曉陽和胡明明直奔郊外的一處廢棄倉庫, 倉庫很大,輕鬆容納了整個車隊,謹慎的將主車圍好之後, 衆人才打開車門讓人下來。
乍然接觸到燈光讓顧曉陽很不適應, 只好閉着眼。
胡明明顯然受過訓練, 知道如何應對, 短暫的停頓之後就已經摸清楚現場情況了:倉庫很大, 各個出入口都有人把風,把風的人十分專業,不容易離開, 需要找突破點。
胡明明立刻呲了聲:“打哪找來的赤腳醫生,痛死我了。趕緊的, 再包過!”
對方顯然懼怕胡明明的傷勢惡化, 趕緊照辦, 讓醫生上來,胡明明挑眉了:“啊?你讓我站着包?椅子呢?”
“來了!”對方人羣裡立刻跑出去一人, 蹭蹭蹭登上鐵梯,去了二樓的廢棄辦公間拿椅子,完了飛速下來恭敬的放到胡明明身後,伸手扶,“胡哥, 坐!”
胡明明一臉嫌棄撤開手, 把手臂伸向顧曉陽, 顧曉陽已經適應了現場, 立刻扶住了胡明明, 胡明明身體一彎,180斤的承重就交給了顧曉陽, 顧曉陽踉蹌了下,胡明明趁機說:“等會我想辦法拿下他們的頭兒,你時刻準備跑路。懂?”
“跑得了嗎?”顧曉陽扶着胡明明,他顯然不認爲可以順利跑。
“跑不了也罵死他們。”胡明明橫笑。
“懂!”顧曉陽扶着胡明明坐下了。
胡明明把傷腿一翹,掃了眼上來的醫生:“別動,先讓你們的頭兒出來,不然小爺也懶得包紮。不就是傷一條腿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往後我一瘸一拐的往人前一站,誰都記得你們的豐功偉績。”
對方顯然還是懼怕傷到胡明明的,趕緊好言好語的勸:“胡哥,我們知道你不高興,可再不高興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不是嗎?”
“既然你們惹了我,我今天就不想善終了,讓人趕緊給我滾出來!”
“喪家之犬,還好意思咆哮?”一個高傲的聲音響起,充滿諷刺和鄙視,是個女人的聲音。
胡明明笑了:“哎呦,還是個娘們!來!出來溜溜!”
對方顯然被娘們二字給刺激到了,冷哼了聲,一直圍着顧曉陽和胡明明的衆人立刻齊刷刷讓出一條道來,道盡頭,一盞小太陽適時亮起,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高貴優雅的走來。
胡明明看得牙都酸了,回頭對顧曉陽說:“怎麼樣?夠裝吧!”
顧曉陽點頭:“沒吃藥!”
“你們倆也就嘴上逞下英雄,我懶得跟你們計較。”說話間,女人已經走到了兩人跟前,是謝婉心。
胡明明不少場合見過謝婉心,自然認識她,一見是她乾的,忍不住嘲諷了:“我倒是誰有這麼大膽?原來是你啊!”
謝婉心冷笑,不言語,高傲的擡頭配合着胡明明的嘲諷。
胡明明嫌棄了,轉頭向顧曉陽介紹:“來來來,我給你介紹,知道這是誰嗎?就是謝巋那寶貝女兒,謝婉心,也就是那個死活要貼着臉嫁給陳衍的。”
一提起陳衍,顯然踩到了謝婉心的痛處,她立刻出口罵了:“胡明明,嘴巴放乾淨點,誰死活貼着臉要嫁給陳衍了?就陳衍那種土包子,給我提鞋都不配。”
“呦?你不想嫁呀?那你把我們綁來着幹什麼?”胡明明一臉驚訝。
“不想嫁和綁你們是兩碼事。”
“嘖嘖嘖,我說你一姑娘家,也算是貼了一身名牌,人模狗樣的裝了上流社會,號稱名媛。你特麼在嫁人這種事上不清不楚,前後矛盾,說出去你還要不要你那張臉皮了。或者說你也根本沒有臉皮,你那張皮都是刀子割出來了。”
胡明明的一番話,諷刺了謝婉心的出身,藐視了她多年在社|交界掙出來的名頭,還諷刺了她長得不好看去整容!這種事擺在一個虛榮心滿身的姑娘面前,再冷靜的都會暴走。
謝婉心立刻就罵了:“胡明明,別以爲我不敢把你怎麼樣!今天你落在我手上,生死由我說了算。”
“好啊,那你就來啊!”胡明明故意激。
謝婉心立刻上套:“你們,給我揍他。”
謝婉心身後的人一聽,趕緊勸:“哎呀!大小姐,這不行,胡哥不能出事,他出事了,我們交代不起。”
胡明明笑攤手。
顧曉陽站一邊算是看明白了,謝婉心綁他不是有恃無恐,而是被逼上絕路,鋌而走險了,不禁偷偷低頭笑了下。
這笑被謝婉心瞅見了,受了胡明明的嘲諷不說,還要被這麼個市井小民,死同|性|戀給嘲諷,她怒了:“行,不揍胡明明,揍他!”
“敢?”胡明明喝道。
“你們怕什麼?胡明明是惹不了,可他也袒護不了這個人,就算將來東窗事發,擺上案臺對質,發現歸根結底是爲了袒護這麼一個市井小民,你覺得是雙反偃旗息鼓呢?還是就此撕破臉?”謝婉心冷哼。
胡明明的眼神忽然銳利起來,他小看了謝婉心,一旦謝氏和謝氏背後的那羣人立足穩了,將來就是平起平坐的地位,確實不會因爲一個市井小民而撕破臉。
跟隨在謝婉心身後的那羣人也顯然意識到了。
“市井小民又怎麼了?”顧曉陽忽然出聲罵了,“法|治社會,人人平等!你以爲你可以隨意踐踏法律和道德嗎?”
“呵?你以爲我不能?”謝婉心冷笑,居高臨下的藐視顧曉陽,“我告訴你身份地位決定一切!”
“呸,你的身份地位還不是靠踩着千千萬萬市井小民的血汗錢得來的?不懂感恩,不懂回報,反而肆意踐踏。你這種人渣有什麼臉大搖大擺的站在這裡?”
“哈!我居然被一個人渣罵成人渣了?”謝婉心嘲笑,“顧曉陽,你不想想你幹了什麼事情?恬不知恥的爬陳衍的牀。”
“我這種行爲叫恬不知恥?那你算什麼了?”顧曉陽罵,“你今天把我綁到這,不就是爲了威脅陳衍,竊取寶鼎集團嗎?寶鼎是人家陳家一手打拼出來的,寶鼎的安危干係着千千萬萬購房者的利益,寶鼎在陳衍的手裡,還知道要對得起廣大業主,懂得用良心做事。到了你們的手裡呢?就知道吸血,無止境的提高價格,無止境的偷工減料,你讓一個家庭畢生的心血換來一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房子。而你!卻用着他們的血汗錢爲自己換來一身的虛榮,奢侈的生活。最可悲的是,你對此不僅沒有任何反思,反而沾沾自喜,以爲自己天生就能享受這一切。我告訴你,沒有千千萬萬人的辛苦勞作,根本就不會有你這樣的生活。失去了他們,你一文不值,連條狗都不是!”
顧曉陽的一番話把現場噴得一片寂靜,參與這次行動人裡,大部分也都是社會底層人士,這番話說到了他們心裡,不少人還齊刷刷冒出了一個想法:呸,老子今天冒着這麼大風險幹了這一票,回頭給的錢連個衛生間都買不起。
胡明明則讚許得看了顧曉陽一眼,心道厲害,好招數,謝婉心恐怕要瘋。
果然謝婉心鼓掌笑:“好高尚的三觀!我不知道怎麼評價你,果然就是個社會最底層,連國門都出不去,市面都沒見過,整天就知道擺這種三觀。”
“這種三觀怎麼了?沒出國門又怎麼了?”顧曉陽見有效果,完全放開的噴了,“在國內我能真切的感受到我是一個人,在國外,有多少人真的把我們當回事了?你出去過,你該感受過,你倒是說說箇中滋味啊?”
這滋味是謝婉心心中最大的痛,她就算穿了再昂貴的衣服,顯擺了再奢華的生活,在同學眼裡永遠是二等公民,永遠是被嘲諷的對象,她討厭她的膚色,討厭她的血統。她想要幹出一番事業,掙出足夠的地位,狠狠的去扇同學的臉。然而!!她的爹媽卻讓她嫁給陳衍,就算婚是可以離的,她今後的人生也會有污點!這件事足夠她被人笑一輩子!
所以她不能嫁給陳衍,訂婚都不能,她要在結婚之前就瞭解這件事!皇|天不負有心人,讓她發現了顧曉陽的存在,這是她可以反轉的唯一機會,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掙脫那些企圖強加給她的束縛!
謝婉心想到這,神情陰鬱,眼露兇光。
偏偏顧曉陽適時還嘲諷了一句:“看來你挺享受這種滋味的,果然是中國的飯比不上外國的屎!”
謝婉心徹底怒了,指着顧曉陽罵:“打,給我狠狠的打,留着一口氣能見陳衍就是!”
“誰敢動!”胡明明立刻站起踢翻椅子。
“好!連他也一起打!”謝婉心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先削了你!”胡明明掄起椅子。
“你來啊!”
圍觀衆人知道不好,趕緊一蜂窩的勸,胡明明和謝婉心非但沒有停消,反而掐得更加厲害。這兩尊都是寶貝,輕易傷不得,衆人只好示意把守各處入口的人也一道過來幫忙。
胡明明趁機給了顧曉陽眼色,顧曉陽冒着腰趁亂離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在顧曉陽成功逃出倉庫的時候,一個矯健的身影抓住了他,毫不客氣的卸了他的胳膊,然後拎回倉庫,喝住了一片混亂的倉庫:“就知道女人要壞事!人跑了都不知道。”
說着,那人將顧曉陽丟到了地上。
謝婉心的臉色大變,顯然很懼怕那人,胡明明的眉頭也緊鎖起來,那人做了僞裝,但卻讓他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人,你立刻帶着去找陳家,他,由我盯着,事成了我會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