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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的過年味和往常差不多, 但陳衍還是看出了不同,陳明一如既往光鮮的外表下帶着疲憊感,特意染黑的頭髮遮掩不了謝頂的趨勢。看到陳衍回家, 陳明很高興, 過去的一年他目睹了陳衍的成長, 對比朋友們的那些盡知道開豪車, 亂花錢的兒子, 自己的兒子雖然還有很多不足,但實在是強太多了,尤其是年末的時候, H市的那兩個樓盤是最讓他省心的。

“來,兒子坐, 陪爸爸說說話。”陳明在茶案前笑招呼, 倒了茶, “今年辛苦,尤其是年底的時候。”

“不辛苦, 能幫爸爸分憂,是我最樂意的事情。”

“好啊,我的兒子有出息。”陳明品了口茶,陳衍的母親張瑩遠在不遠處笑看兒子。

陳衍握着杯子笑說:“爸爸過獎了,比起你, 我不算什麼, 我還給你添過亂呢。”

“那不叫亂, 那是吃一塹長一智, 長得好。”陳明笑誇。

陳衍低頭賠笑, 繼而提出了路上一直在琢磨的一件事:“爸爸,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我那邊就兩個樓盤就這麼艱難,你這邊肯定更加,如果可以的話,H市周邊的那些樓盤,我明年也一起管吧。”

陳明顯然意外,兒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禁欣慰:“好孩子,你的心意爸爸領了。不過……這些事是爸爸和羅叔他們的事,你沒必須要摻和進來,尤其H市周邊有S市,那是中國經濟的橋頭堡,那邊的事太複雜,爸爸在那也不算什麼人物,你就更不行了。”

陳衍聽出陳明的意思,並不是低估他,而是不願他涉險,他有些失望,意識到自己遠不夠,遠不能承擔寶鼎繼承人這個重擔,於是說:“爸爸,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覺得我有應負的責任,我希望在這段時間裡,能多和您探討下寶鼎的問題和整個房地產業的現狀。”

“好!”陳明點頭,“這個爸爸奉陪,這些年你也一定有很多感悟,坐下來彼此聊聊,感悟就會更深。”

“好啊。”陳衍高興的笑,正要開始說,張瑩過來了:“打住,你們父子倆先別談這種事,先談正事。”

“正事?”陳衍奇怪,寶鼎的事難道不是正事?

“錢是賺不完的,當然不是正事。”張瑩慈祥的笑了,“你老大不小了,找個對象,給我生個大胖孫子纔是正事。”

“媽!我不是說過了……”陳衍脫口而出就拒絕。

張瑩瞭然的說:“媽知道你說過了,不想過早的考慮婚姻,你們這些出去留了學的孩子,沒學什麼紮實的本事,倒學會了人家外國人三十五六歲才結婚的習慣。媽知道這也不是壞習慣,你們這些蜜罐泡大的孩子心理年齡普遍你偏低,確實得到三十五六歲才真正算成熟。媽也不是急着現在就讓你結婚,媽只是想讓你開始處對象,現在開始慢慢挑,等到三十五六歲能挑好,水到渠成能結婚就行了。”

“我才二十八歲,現在挑好到三十五歲,都能七年之癢了。”陳衍反對。

張瑩不容他反對:“你現在不開始挑,等到三十五六歲再挑,還有好姑娘嗎?別以爲男人三十報金磚,娶個小的沒關係,我跟你說現在好姑娘思想都獨立,肯跨越十歲以上年齡差的都是心有所圖的。”

“可媽,也不至於現在就……”

“好了,小衍。”陳明打斷了陳衍的話,“不就是出去見個姑娘,你媽也不是強逼着你們倆必須成。”

“就是,老實說,婉心那麼好的姑娘,我害怕你耽擱她呢。”張瑩嫌棄說。

“婉心是誰?”陳衍一時想不起,他媽怎麼叫她叫得這麼親暱?

“你謝伯伯家的女兒啊,你忘了?從小就喜歡跟你一起玩的那個小姑娘,也在英國讀書的。”張瑩提示。

陳衍有些印象了,陳家和謝家是世交,陳家是建築起家,謝家是服裝起家,積累資本後迅速轉型,多領域出擊,這幾年還做了風投,業績斐然。謝婉心只比陳衍小兩歲,和陳衍從小成績名列前茅不同,謝婉心的成績處於中流,又總覺得讀書苦。謝家對女兒的要求也不在成績上,而是更注重品行的培養,於是很早就把謝婉心送去了英國私立學校。

陳衍是直到高中畢業纔去英國讀的大學,還是那種因爲成績優異跳過學前班直接入學的。他剛到英國的時候,謝婉心去接過他,一身高級定製襯出了她與衆不同的氣質,同時也襯出了陳衍的太接地氣,因此整個英國留學期間,謝婉心再沒主動找過陳衍,陳衍也很識趣的不去招惹她。

現在兩家倒是想把他們湊一對了,陳衍不禁覺得好笑,認爲這事絕對成不了,就索性答應了張瑩。

張瑩很高興,立馬就拉着陳衍出門,提出要給他添行頭,好生打扮一番。陳衍也隨她去,反正國內的衣服再好,也比不過人家英國的高端定製。

兩家碰面的日子很快到來,陳家和謝家都準時赴約,在電梯裡不期而遇,謝家家長誇陳衍一表人才有出息;陳家家長誇謝婉心高貴溫婉有氣質,陳衍和謝婉心則互看一眼,互不順眼。

碰面地點說是張瑩定的,其實是謝家夫人陸敏選的,按着她女兒喜好來的,是家高端西餐廳,所用食材都是國際空運,走最快的路線,廚師都是曾供職於歐美各貴族的私家廚師,所制菜品不僅國內沒有第二家,在國外也極少品嚐得到。

西餐有一定的用餐有一定的用餐順序,但雙方家長畢竟是出來增進感情的,也就沒有嚴格遵照,一開始就讓上了酒,大家把酒言歡。

謝婉心微皺了眉,顯然對雙方家長的這種行爲不滿,陳衍無所謂,他已經被顧曉陽的拉菲兌王老吉給荼毒得內心十分強大了,就算現在這樣的場合上來一盤十三香澳蝦,他也不奇怪了。

謝巋對陳衍的反應十分滿意,雖然一早就把女兒送出了國,遠比其他人更能接受西方文化,但他的骨子裡還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在這種過於西化的地方吃飯並不舒服,情不自禁想流露出一些中國人的氣息。不少留過學的小青年,對他這種行爲往往是心存鄙視的,家教好一點的隱而不說,家教一般的就直接顯露在眼中。陳衍不同,他非但不鄙視,還喜歡謝巋的這種行爲,更非常自然的融入了進來。

好樣的,中國人嘛,就該有中國人的樣子,不需要全盤西化。

謝巋於是主動舉杯跟陳衍碰了杯,陳衍趕緊用極其中式的方式迴應,站起身,恭敬的雙手握杯和謝巋碰了杯。

謝巋很滿意,對陳明笑說:“你兒子將來大有出息。”

“過獎過獎!”陳明笑說。

謝婉心見狀輕嘲笑了聲,陳衍不以爲然,繼續站起向謝夫人陸敏敬了酒,陸敏是深知女兒脾氣的,知道即便是在包廂內,陳衍這種不顧西餐禮儀的敬酒已經惹惱了謝婉心,便拒絕了陳衍敬酒,笑解釋:“既然是西餐,就入鄉隨俗吧。”

張瑩聽出陸敏的意思,忙對陳衍說:“對對對,入鄉隨俗,你坐下。”

陳衍乖乖坐下,也沒露出不悅的神情,拿起刀叉姿態優雅的開吃,陳衍184的身高,劍眉星目,挺鼻薄脣,是個標準的極富東方韻味的美男子,手執刀叉時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異域風味,渾然天成又獨具風味,就連一向眼高謝婉心也不由多看了他一樣。

陸敏覺察出女兒的心思,便小聲和張瑩攀談起來,將空間留給了陳衍和謝婉心。

陳衍心下暗付,出爾反爾,不可盡信。臉上卻神情自然,繼續裝逼吃着。

一頓飯接近的尾聲的時候,陳衍感知到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便藉故欠身離開,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接電話。

“陳衍,在幹什麼呢?”顧曉陽笑問。

一如既往帥氣陽光的聲音響起,陳衍的心情立刻大好,笑說:“你猜。”

“要我猜啊?哈哈,肯定是相親。”

“你怎麼知道?”陳衍奇了。

“大過年的,哪個保留節目需要猜,當然只有相親了?”

“你這聽着怎麼像瞎蒙啊?”陳衍疑問。

“說對了,我還真是瞎蒙的,因爲同病相憐,我也在相親。”顧曉陽笑了,笑問,“你那姑娘怎麼樣?”

陳衍回想了謝婉心一番,嘆息說:“一時難以用詞彙形容。”

“看來是沒相準。”顧曉陽下結論。

陳衍一聽顧曉陽這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不爽了,哼聲說:“沒相準,你該高興纔對。”

“我可高興不起來。”顧曉陽一臉頭痛的說,“我遇上了個麻煩的,人家姑娘就憑着她將來沒有婆婆這一點,愣是相準了我,我都跟她說了,我沒工作,沒五金,生活沒有保證,家裡只有一套40平的房子,還是婚前財產。她愣是無所謂,哪有這樣胡亂對待自己婚姻大事的姑娘啊。”

“我聽出來,你這不是不高興,你這是炫耀,在向我炫耀你顧曉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屁個炫耀,我本來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好吧!”

“這麼說你揹着我還有不少人嘍。”

顧曉陽傻了,抗議:“這什麼跟什麼呀!”

陳衍無視顧曉陽的抗議,隔空下令:“回去,乖乖洗乾淨,等我!”

“……”纔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