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張建中是被三小姐招去省城的。她在電話裡嚷嚷,張建中,你搞什麼鬼?想渾水摸魚也不看看是什麼人?絕對相信你,並不等於就不追究你的責任!
“賠償,你必須賠償我們的一切損失!”
“你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你弄來的都是什麼貨?有一大半是舊貨,垃圾,你以爲換個新包裝就以爲可以矇混過關嗎?”
張建中懵了,怎麼可能?不會是三小姐那邊搞錯吧?香港那邊是老客戶,不可能幹這種荒唐事!
“那批貨,你一直跟到省城嗎?”他打電話給永強。
永強說:“一直跟過去的啊!他們開了收貨單,我才走的。”
“當時開箱驗貨了嗎?”
“開了!”
張建中坐在沙發上,一拍沙發扶手,說:“那關我們什麼事?”
“怎麼了?”永強在電話裡問。
“三小姐說我們給他們的是舊貨。”
“不可能啊!”
“馬上去省城,把他們開的收貨單帶上。到了省城,再聯繫!”
張建中從興寧縣城去省城,永強從邊陲鎮出發。
這是上午,可能長假還沒結束,路上的車顯得比平時少,過輪渡也順利,兩個小時多一點,張建中就到了。打電話給永強,他說,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張建中想了想,還是等永強到了再一起去見三小姐。
趙氏大廈斜對面有一家小餐館,也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張建中便走了進去,隨便找一個空位置坐下來。大哥大突然響起來,是岳父打進來的,問他什麼時候能回去?他說,還不一定。岳父說,能快儘量快點。
他就問:“有事嗎?”
老李停頓了一下,說:“回來再說吧!”
放下大哥大,卻見汪燕走進來,衝着小餐館的服務員問,我要的蛋炒飯好了嗎?顯然是預約的,服務員說,你是在這吃還是打包?那時候,還沒有送外賣,如果有,張建中也不會在這裡見到汪燕了。
她梳着一個貴婦髻,還是喜歡穿得一身粉紅,一身飄逸,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灰白色大衣,想她快來快去的,她卻看見了張建中。
“你怎麼在這?”
張建中笑笑,說:“三小姐召見。”
汪燕笑着點點頭,說:“夠你受的。”
“你也知道了?”
“昨天,剛好在大哥辦公室,聽說了。”
與張建中坐一張桌的人起身離開,她便雙手一收,攏了攏大衣坐下來。
“怎麼出那麼大的疏漏?”
“還不知哪出的疏漏呢?”
“你是說,趙氏這邊出的錯?”
“也有可能吧?”
“趙氏會冤枉你?”
“我不是那意思,弄清楚原因再說吧!”
服務員把蛋炒飯打包好端上來,汪燕示意她先放桌上。
“這還要你親自來拿?隨便叫個人過來就行了。”
“有時候,我想在這裡吃了再回去。”
說着,汪燕拆開包,就見蛋炒飯上鋪着幾根青菜。
“這也太簡單了吧?你又不是給趙氏打工的,有必要那麼節儉嗎?”
汪燕笑了笑,不想跟他談這個話題,說:“我也覺得奇怪,以前,我們合作的時候,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張建中笑了笑,說:“那時候,我們都是親力親爲。”
“我也這麼認爲,三小姐是交給手下乾的。我也是交給手下乾的!”
“我這邊沒問題,永強一直參與這事。”
汪燕條件反射似的,回頭看了看小餐館的門口,說:“那就是三小姐這邊出了問題。”
張建中不露聲色,說:“應該也不會吧!”
“那你說,是哪出的問題?”
“不知道。”
汪燕笑了笑,伸長脖子湊過來,挺得很高的胸碰到了桌子,張建中心兒跳了一下。
“你是不知道,你是想要我說出來,有人調包!”她意識到他的目光看哪了,低了一下眼簾看自己,又翻眼看着張建中。
“你不會說,是那個保安主管吧?”他移高視線,看着她的臉說。
“他是重點懷疑對象。”
“這個人平時怎麼樣?”
“你問我,你接觸他比我還多,我還想問你呢!”
兩人的腦袋幾乎湊到一起,意識到了,又都移開了,這個汪燕倒多了幾分矜持,嫁入豪門,不必玩曖昧了,張建中自己也沒察覺地搖了搖頭,骨子裡的媚賤說改就能改?只是沒必要再跟你張建中玩這一手。
“你搖什麼頭?覺得不會是他?”汪燕又把腦袋湊過來,這次,那胸直接壓在桌沿,把一片雪白擠出本就有點低的衣領,呈現出一條很深的溝壑。
“你點的牛腩粉。”服務員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站在一旁,汪燕忙又把腦袋縮回來,那片雪白,那條深溝便消失了。
這也太不是時候了!張建中很覺得不過癮,雖然,數也數不清那兩坨肉被自己搗弄了多少回,但總是不會膩的,何況,許多沒嚐到那滋味了,又或者,已經成了別人的,那種誘惑更強烈。
“我也覺得不會是他。”
兩人吃着各自點的食物,汪燕一邊嚼,一邊說,“這也太明顯了,保安主管還不至於傻到調了包,被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是說,另有其人?”
“這才符合邏輯,不然,那主管一得手,就玩人間蒸發了,還會留在那裡等你們去查,等你們去抓他。”
“或許,他就是利用了這種心理,反其道而行之。”
汪燕笑了笑,嘴裡的食物把腮幫脹得鼓鼓的。
“你還是那麼天真,那麼單純!”
張建中很不愛聽這樣的話,貌似也只是汪燕纔會這麼評價他,縣委書記也不會這麼評價他,邊陲鎮的人更不會這麼評價他,就算是大少爺、三小姐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我看出你不高興。”到底曾有過那麼一層關係,從你的面目表情就能看出你的心境,又或許,也沒想瞞她,自覺不自覺就流露出來了,汪燕說,“別人都跟你說好話,不說真心話,我不會,我是有什麼說什麼。”
“不是主管,又會是誰?其他人也沒那個能力和條件吧?”
“還有人比主管更有能力和條件的。”
“不可能,你別說了,絕對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你以爲,她是趙氏家族的人就不會調包了?她調包,纔沒人懷疑,冤枉誰都可以!冤枉你,冤枉主管,誰不相信?”
“總得有動機吧?”張建中笑着說,“說我天真單純,你比我還天真單純,沒聽說過,這麼調包的,從左邊口袋,調包放進右邊口袋的。”
“有一點,你算說對了。”汪燕又把臉湊過來,蛋炒飯就在前面,所以沒像前幾次靠得那麼近,“就是左邊口袋調到右邊口袋,左邊口袋是趙氏的,右邊口袋是自己的。”
張建中算是見識了,這私人財產也有公私之分。
“三小姐現在是趙氏的人,以後還是嗎?嫁了人還是嗎?你說她會那麼傻嗎?在趙氏家族幹了那麼多年,等出嫁那天,任由大少爺給多少嫁妝就給多少?”
“我不否認有這種可能,但她不是那種爲了自己的利益害人的人。”
“她沒想要害誰,但被發現了呢?總不會承認吧?總得找個替死鬼吧?”
張建中臉色嚴峻了。
汪燕看了他一眼,說:“要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分析吧!”
雖然,覺得不可信,但還又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每一個人未必想害人,但只有害人才能保護自己的時候,完全有可能幹出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