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副部長說:“我話多?你心裡就服氣?你要服氣,開始還跟她做對?做人要有點骨氣,不要給她壓了那麼一下,就害怕了,就聽她指東指西了。”
——你有什麼好怕的?她能把我們怎麼樣?難道還能把我們撤了?她一個小常委提拔我們不可能,想要撤我們,更不可能!
——不要以爲,這次現場會是她想出來的,老實告訴你,是我的主意,她剽竊了我的主意。沒有我們給她出點子,她什麼都幹不成!
許副部長看了看張建中和王解放,笑了笑,並沒接他的話。
雖然,還不知道張建中與郝小萍的關係,卻知道他們與她的關係不一般,亂說無益,何況,孔主任跟她跟得那麼緊。
肖副部長還在興頭上,說:“老實跟你說吧!上面對她印象也不好,也在找她的茬。”
許副部長便對張建中說:“喝多了,肖副部長喝多了。”
“肖副部長是還沒喝夠。”張建中說着,拿起酒杯說,“我來敬他一杯。”
“不喝了!”肖副部長很乾脆,說,“我喝酒是有節制的,量到了,就不喝,不像郝常委,喝醉了都不知道。”
“肖副部長這就不給在面子。”王解放見張建中主動起來,知道他要灌醉肖副部長,說,“剛纔,郝常委在,我們放不開,現在,她離開了,是我們男人的天下了。”
肖副部長說:“什麼時候,都是我們男人的天下。”
張建中笑着說:“既然是男人,拿出點男子漢的氣概。喝!”
“喝就喝!”肖副部長把酒喝了,但他一點不傻,對張建中說,“你是不是也該敬敬許副部長?”
“應該的,應該的。”張建中把杯裡的酒倒滿,又敬許副部長。
肖副部長又說:“你是不是應該敬孔主任?”
張建中一氣喝了三杯。
王解放也合作,說:“我也敬幾位一杯。”
肖副部長說:“像張廠長一樣,一個一個敬。”
王解放也一氣喝了三杯。
肖副部長說:“現在,該我們敬兩位廠長了。我也一個個一敬。”
喝了兩杯,他又叫許副部長敬,叫孔主任敬。
許副部長說:“下午,我還有會,面紅紅的不好。”
肖副部長說:“臉紅有什麼關係?不醉就行了。”
“還是孔主任敬兩位廠長吧!”
肖副部長那讓他退縮,現在是三比二,他一退,就是二比二,沒有優勢了。
那想到,孔主任也連連擺手,說:“下午,我也有事,要趕一個講話稿。”
“誰的講話稿?”
“郝常委的。”
肖副部長說:“你讓她自己去弄。領導講話要講話稿是最沒水平的,那一個坐到講臺上,張口都能說幾個小時,沒那能力就別講話了。”
孔主任說:“我們別再說她了,背後議論領導不好。”
“我背後議論她怎麼了?你要去打小報告是不是?”
“我可沒這麼說。”
“你就是說,我也不怕。反正你不說,她也知道我對她怎麼樣?我是不指望巴結她的。”
張建中說:“孔主任有任務就別勉強他了,許副部長還要開會也別勉強他了。”
肖副部長說:“說來說去,就只有我一個人了。算了,算了,我也不喝了。”
王解放說:“太掃興了,你們南區宣傳部一個個都是縮頭烏龜。”
肖副部長說:“你說他們是縮頭烏魚,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但你別說每一個。”
張建中笑着說:“一看就知道肖副部長是有水平的人,只是有水平的人未必都能當大官。有時候,懂得討領導高興的人更吃香。”
那知,這話卻觸痛了肖副部長的神經。
“張廠長,你雖然年紀青青,卻太懂官場了。”肖副部長拍着張建中的肩說,“我三十多點歲,就是鎮委書記了,那時候,別說當區委書記,就是當市委書記,我都敢想,認爲有朝一日,我完全可以走得更遠。”
——那一年,區委書記去我那個鎮調研,說是要艱苦奮鬥,與幹部羣衆打成一片,我相信了,安排他在一戶貧困戶‘三同’,你們知道什麼叫三同嗎?就是同吃、同住、同勞動。結果呢,等了兩天,鎮長調整他住在村長家。從此,我就一直走黴運。
——他把我調到現在這個位置,一直沒挪過窩。等他退了休,我也老了。本指望這次能調整一下,誰知,半路殺出郝常委,把我的路給堵住了。
——你年青,千萬不要學我,千萬不要相信領導嚴格要求自己的鬼話。領導越是這麼說,你就越要警惕。否則,一個耽誤,可能就會毀了一輩子。
張建中很同情地說:“原來肖副部長也是受苦人。”
肖副部長愣了一下,看着他問:“你這年紀,受過什麼苦?”
“我們先喝一杯,喝了我再告訴你。”
說着,張建中把杯裡的酒喝了,然後,亮出杯底給他看,雖然對他平添了幾分同情,但不說明就不想把他灌醉。
肖副部長也把酒喝了。
“我也當過鎮委書記,你信不信?”
“不會吧?你今年多大?”
“你別管我多大,我當了兩年。知道興寧縣的邊陲鎮嗎?最紅火的時候,就是我當鎮委書記的時候。”
肖副部長詢問似地看着王解放。
“張廠長說的是真話。”王解放說,“你們都當過鎮委書記,應該喝一杯。”
兩人又喝了一杯。
“我說你鎮委書記當得好好的,怎麼跑到糖廠來了?那個破廠,有什麼意思?”
“我來糖廠之前,在政協幹,你看看,我這年紀,竟然安排到了政協,你說,我不想辦法給自己找條新路,還不像你一樣,冤枉一輩子。”
“高明,你比我高明。”
張建中又跟他碰杯,肖副部長腳步有點搖了,問:“你到底是什麼原因到政協去了?你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原因就不說了,總之和你差不多。”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肖副部長搭住張建中的肩,“從今以後,你張廠長要得着我的時候,一句話,我保證赴湯蹈火。”
“有你這句話,我們更應該喝一杯了。”
“喝。當然要喝!”
許副部長忙攔住他,說:“再喝你就醉了。”
“醉有什麼?能與張廠長這麼爽的人一起喝酒,不喝高興不行。”
張建中說:“對,對。一定要喝高興。”
許副部長忙對王解放說:“叫他們別喝了,再喝兩人都醉了。”
王解放笑呵呵地說:“醉就醉吧!大家高興。”
孔主任突然想起了什麼,說:“肖副部長下午也有會的。”
肖副部長已經醉了七八分,說:“什麼會不會的,你安排其他人蔘加。我們喝酒,張廠長,喝完酒,我們去按摩,找個按摩小姐消消酒。”
許副部長制止他:“你別亂說話。”
“我沒亂說話,你別告訴我,你沒有去過?上一次,我們去企業走訪,那家企業就請我們去了,你那家企業沒請你嗎?媽的,算是開眼了,以前,不敢去那地方,怕不安全,其實啊!安全得很。”
張建中並沒想到肖副部長會酒後吐真言,更沒想到孔主任是個有心計的人,想替代肖副部長,回去馬上向郝小萍彙報了。
郝小萍拍桌而起:“混帳!張廠長跟他去了嗎?”
孔主任說:“沒有,肖副部長醉了,我們把他擡回來的,但他那次走訪去了。我打聽過他那個組,還是他先提出來的。”
郝小萍這才又坐下來。
“總不能放過肖副部長吧?即使不能確定他嫖娼,也屬出入色情場所。政策是不允許的。”
郝小萍說:“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