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市委領導們拿主意,畢竟這次牽涉的領導數量有點多,而且還不是南江省的幹部,這屬於紀檢委的管轄範圍,還輪不到警察局來處理,再說,高建彬在的時候就一再強調文明執法,作風太粗暴了會影響到海州市警察系統的形象。
當然,海州市公安局也沒有因爲這些人的身份就搞區別對待,既然有膽量做出這樣的事情,就要有充足的心理準備,接受因此帶來的後果。
海州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李旭中,就嚴肅的對前來請示的副局長武明山說道:“不要對這些領導幹部們夾帶個人情緒,市局做事向來公道,對犯罪嫌疑人都是一視同仁的,按照普通的規格安排就可以了。”
武明山很清晰的聽明白了局長的話,對刑警支隊的支隊長說道:“把人關到拐角的那間滯留室吧,他們的身份特殊,要約束同志們不要隨意的近距離接觸。”
有了領導的命令,警察們只是把這羣人扔到沒有空調的滯留室就算完了,而且爲了保持通風狀況良好,窗戶也沒有關嚴,蚊子蒼蠅的都能從紗窗縫隙裡飛進來。
這也是很合理的,警察局的滯留室不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沒有給你們戴手銬就算不錯了,犯了這樣的事情,紀檢委的人遲早會來請你們喝茶談心的,還有那個心思糾結待遇問題。
高建彬接到消息的時候,剛剛起牀在洗手間刷牙洗臉,昨天陪着張之浩他們喝了點,所以今天起牀比較晚。拿起毛巾擦了擦臉,就發現俞雪顏走了進來,小嘴撅得老高,高建彬納悶的說道:“雪顏,誰惹你生氣了?”
俞雪顏哼了一聲說道:“敢惹我的還不就是你這個花心浪子!”高建彬有點心虛的說道:“這話從何說起啊?我什麼時候招惹你了?”
俞雪顏不滿的說道:“連着兩天晚上,我師姐都三更半夜跑到你的房間,大清早的纔回來。你們把我當成是空氣了是不是?”然後眼睛裡就開始出現了淚珠,很委屈的說道:“人家對你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把初吻給了你,你就這麼不珍惜我?我哪一點比我師姐差?”
高建彬最怕的就是女孩子掉眼淚,連忙捂住她的嘴說道:“祖宗。你小聲點。要是給別人聽到那可是大麻煩,你師姐到我的房間就是說說話聊聊天,我也沒有說過不許你來啊,靠。成一團亂麻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在外面輕聲說道:“建彬,你和大記者在衛生間嘀咕什麼呢,有話來外面說吧,你來了個電話。是海州的李旭中。”
一聽這聲音高建彬就知道是李榕,走出來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剛接過電話,胳膊上就捱了一記追魂奪命掐,疼得他齜牙咧嘴的卻不敢吱聲,這絕對是打翻了醋缸!
高建彬對着手機說道:“旭中,什麼事情大清早的找我?”李旭中有些興奮的說道:“高書記,昨天晚上市局接到知情者報案,說有人在夜總會爲了爭服務員打架。結果把人給抓回來一問,全是嶺南幾個地市派到海州來挖牆腳的幹部,其中有兩個還是副市長的身份,特別是省城的副市長。”
高建彬聽到這句話差點連鼻子都氣歪了,你們跑到海州去挖我的牆角我不計較。但是好歹也是領導幹部的身份,做事情總要爲嶺南考慮一下影響吧?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戰友,做點事情怎麼就這麼難,到處是拖後腿的蠢豬。高建彬想了想說道:“處理到哪一步了?”
李旭中說道:“這麼大的事件市局根本不敢處理。我已經上報給郭書記了,他肯定要通報給省委省政府的老闆知道。估計謝書記和席省長,不會和嶺南省委省政府善罷甘休的。這段時間嶺南的吃相也太難看了點,報紙報道也就算了,居然又派人來海州市,這明擺着是不把南江省委省政府放在眼裡。”
高建彬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件事沒有驚動媒體吧?”李旭中說道:“昨天晚上那麼大的動靜,記者們的嗅覺比我們想象的要靈敏的多,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現在很多人都在市局的接待室,要求警方公佈案情,不過在沒有得到您的同意之前,我沒有答應向他們曝光這批人的身份。”
然後說道:“不過海州的領導幹部們和市局的幹警們,都爲您當前的處境感到不值。如果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這麼豐厚的資源別的省要想染指,那是要付出很高代價的,結果,您的一番努力卻帶來這樣的後果,實在是憋屈。”
要說在海州市的威望和影響力,還真沒有多少人能和高建彬相提並論,那是海州速度的締造者,要是沒有他的出現,海州市依然是個地級市,絕對不會在短短几年的時間裡成爲副省級城市。
有的人可能在工作方面對高建彬有意見,但要是說到他的品格,誰也找不到一丁點的瑕疵,不是他的心血,海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能招來兩百多家的世界五百強企業投資商?
不是他的努力,流星橋鎮會成爲全國百強鄉鎮?不是他的努力,老龍灣高新技術開發區能夠立項,並引來那麼多的高新技術企業?不是他的努力,海州市能變成現在的花園城市生態城市?
不是他的努力,海州能夠擁有兩個最先進的生產模式,成爲國家級的農業改革示範基地?不是他的努力,海州市能夠成爲城鎮化建設的標誌?
高建彬對海州市的貢獻是得到所有人認可的,包括羣衆和領導幹部們,這絕對不是拍馬屁,而是從內心發出的聲音。
海州市的幹部們都知道以前的老書記老市長,目前在嶺南的嶺河市工作,其實大多數人都爲此感到不平,高書記帶領着大家嘔心瀝血把海州變成了副省級城市,爲此做出了多少的努力,結果呢,城市的級別剛升格就被調去西部了。反倒是讓別的人來摘了桃子。
所以老領導來海州招商引資,誰都沒有話說,但換了別人那就安全不一樣了,這些人渣挖牆腳不說,還捎帶着在娛樂場合要色情服務。真當海州市是好欺負的?你們嶺南的省城還不是副省級城市呢!
高建彬微微一笑。說道:“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我來到西部工作那是中央的決定,也是對我的培養和考驗,作爲黨員必須服從組織的安排。這一點誰都不能有異議!只要是爲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不管在什麼地方工作,我心裡也沒有絲毫的怨言,你也要牢記這一點!”
說到這裡,他又說道:“這次事件牽扯的範圍大人數多。就是省委的老闆也要仔細考慮,處理他們簡單,但是對招商引資環境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遇到這種問題,市局不要隨意的攙和,那樣做會誤傷到自己,服從上級領導的指示,對媒體方面先不要透漏人員的情況和具體的細節,既然是沒有辦法隱瞞,那就適當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做一個簡單介紹。”
李旭中說道:“難道說爲了所謂的大局面子。就要放過這羣蛀蟲嗎?高書記,我有點不甘心!”
高建彬淡淡的說道:“你能夠這樣想我感到很高興,證明你的黨性和原則經得住考驗,符合一個黨員幹部的要求,也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有勇氣沒有智商那是不夠的。你們這羣人依賴性太強,我離開海州以後你們的思維都開始遲鈍了,怎麼就不會動動腦筋,自從換屆以來。首長多次的要求各地加快建設社會監督體制,加強黨風廉政建設的工作。這是中央的大環境。我敢說,要是嶺南省的領導們這一次想要捂蓋子,那就要犯錯誤了,而且是很致命的錯誤!”
方德輝遇到事情向來都很鎮定自若,這一次他實在是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就在辦公室把茶杯給摔了,把秘書的臉色都嚇得發白,什麼時候方書記發過這樣的火!
要知道這個白瓷茶杯還是書記的父親留下來的,經歷過一段艱難的時期,有着很濃重的紀念意義。儘管杯子口都碰掉了一塊,可是方書記仍然捨不得更換,這也是寄託對父輩的哀思吧!
謝銘遠剛纔在電話中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而且極爲嚴厲的說道:“方德輝同志,你們嶺南省委省政府就是這樣做事情的,你這位書記就是這樣教育領導幹部的?任何事情都要有個度,海州的世界五百強企業代表團已經答應到嶺南進行考察了,你們還要怎麼樣?居然第二次派人到海州私下拉攏客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卑劣的手段!”
緊接着說道:“要來不是不可以,不就是想要招商引資嗎,南江省委省政府也是大力支持的,你們就不能名正言順的來,非要用這種手段偷偷摸摸的,這哪裡還是領導幹部的氣度!南江省也是一個省,也有自己的尊嚴,不能被人隨意的踐踏,我告訴你,這個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要不然我和你把官司打到政治中心委員會請首長評理!”
周希亮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沒有地方撒,席波在電話中毫無風度的咆哮着說道:“希亮同志,上次的事情我們南江省委省政府沒有追究,並不代表你們嶺南仗着中央西部大開發的政策,就能爲所欲爲,都像是你們這樣做,市場的秩序還不亂套了!這樣的資源我們同意你們來挖牆腳,難道說這樣還不能表示我們的誠意嗎,非要讓下面地級市的人,再走一遍程序不可!”
接着說道:“你們來就來吧,看看這些人代表嶺南招商引資環境和形象的人都幹了什麼好事情,跑到海州市的娛樂場所,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和企業談判用點違規手段也能理解,但是他們招商的對象不是企業的高管,而是夜總會的服務員,公衆場合與普通人大打出手,還真是有本事,我們南江省委省政府和海州市委市政府丟不起這個人,趕快派人來把他們弄走!”
被人罵了個狗血噴頭還不能還口,還要小心翼翼的道歉,方德輝和周希亮簡直要氣瘋了,但問題是。生氣也不能解決問題,人家還在催着把人給接回來,這種丟人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去。
周希亮說道:“方書記,我看還是高建彬同志回去一趟吧,他是海州的老領導。那些人說話也不會太難聽。”方德輝沒有說話。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周希亮就拿出手機打給了高建彬。
他沒有想到此刻的某人,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氣的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眼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毀於一旦,他如何能夠壓抑的住!
一羣混帳王八蛋,找女人也要看看地方,你們是去幹什麼來了。連投資商的面都沒有見,先到海州的花花世界瀟灑一圈,你玩就玩吧,還要搶什麼服務員,說的高雅點就叫做包間公主,你們這輩子沒有見過女人是不是!
接到周希亮的電話,高建彬強行把火氣壓了下來,說道:“周省長,有什麼指示?”周希亮也沒有繞圈子。直接就說道:“建彬,海州發生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
高建彬也明白,要是他說不知道,那絕對是在欺騙領導,作爲海州的老書記老市長。這點事情有的是人給他通風報信。高建彬沉聲說道:“周省長,剛纔海州的幾位同志和我通過電話,對這樣的事情表示很憤慨和不能理解,我也覺得匪夷所思。”
周希亮聽到他的話多少有點尷尬。這個事情是他和方德輝首先做得不對,剛從海州回來就對着媒體說了那番話。等於是奪了嶺河市的資源,在他看來做的沒有錯誤,可是對高建彬確實很不公平。
周希亮說道:“建彬,這件事情既然已經成了現在的局面,我們就算再生氣也沒有用,我剛纔和方書記商議了一下,決定派你回一趟海州,和辦公廳組成的工作組,代表省委省政府把這些人接回來。你要知道,因爲這個問題,南江省委省政府的怨氣很大,海州市委市政府也對我們嶺南有情緒,別的人出面不合適。你作爲海州市的老領導,在南江省有那麼多的關係,他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好太爲難我們的同志。”
高建彬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你們在想什麼呢,拿我當槍使啊!他當即就說道:“周省長,要說別的事情我肯定是服從領導的安排,但這項工作我是不會去做的,我在海州挖了牆角那是爲了嶺河市的發展,我做的問心無愧,可這種事情你讓我回去,我沒有這樣的臉面,您不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嗎?”
周希亮聽到自己的命令被拒絕了,不由得勃然大怒,還沒有那個地級市的領導敢正面對抗他的指示,說道:“建彬同志,我現在不是和你商量,而是省委省政府給你的指令,作爲嶺南的幹部必須服從,我要求你馬上到省委辦公廳報到,然後帶隊坐飛機去海州。”
高建彬也火了,說道:“周省長,您這是明擺着要壞了我的計劃,讓這次世界五百強企業的考察團來不到嶺河市,就這樣的投資環境,誰還敢來搞項目!中央派我來是發展經濟的,沒有讓我爲某些人的錯誤買單,這次帶來的損失足以影響嶺河市的整體推進,這個責任我要記在省委省政府的頭上。”
然後說道:“再說,這羣人裡面沒有我們嶺河市的幹部,我也沒有義務到海州處理這種問題,出事的幾個地級市一點責任都沒有,我反倒是頂在前面,如果您非要我去,那我就向國家組織部申訴,我把轉到別的地方工作!”
簡直是豈有此理,周希亮越聽越是暴怒,剛要宣佈把他停職反省,方德輝卻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衝動。冷靜下來一想周希亮的背後也出汗了,幸虧剛纔沒有說出這句來,要是把關係搞僵了,後果可就有點危險了。
高建彬可是首長指派到嶺南工作的,這是國家政治中心委員會的任命,不同於嶺南任何一個地級市的領導。而且周希亮又想到了高建彬的婚禮盛況,後背的衣服都有點溼了,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作爲京都張家的嫡系和金副總理的愛將,組織關係也在國家組織部,人家有和他這個省長叫板的實力!
要是動了他,這個決定又沒有佔住理,不要說首長會對嶺南省委有意見,就是國家組織部的領導也不會罷休的。省長是正省部級的封疆大吏這不假,人家組織部的部長可是政治中心委員,這頓時間高建彬太配合,他幾乎把這樣的情況給忘記了。